冉祖母還沒說完,冉彤雲便直直打斷她的話,眼神堅定看著她,一字一句道:


    “祖母,方才我已經問過小盼了,她有辦法治您的病。


    隻不過那藥有點遠,在…需要我去幾天幫您取回來。


    您隻要每日服用,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


    冉祖母隻是看著她,冉彤雲一改往日吊兒郎當模樣,平日事事打趣不上心的冉彤雲,此時卻擺出一副絕不退步的架勢。


    她心中有是欣慰,又是揪心,隻道:


    “不過是藥物,派遣人去便是了,你又何必親自前去呢?”


    冉彤雲心想:若是派別人前去,來回就需要十幾日,根本等不及。


    就是到了,也不一定是盡心找,倘若找不到,倒是白白的浪費這最佳的救治時間。


    她等得起,但是祖母絕對等不起。


    這等要事,容不得出半點差錯,她若不親自去,又放心交給誰?


    冉彤雲拍了拍冉祖母的手背,道:


    “祖母,這藥物並不好得,而且事關您的安康,自然是要我親自去的,別人去我不放心。


    而且您養育我這麽多年,我都沒有為您做什麽,如今用到我了,我還能縮頭在後麵不出來?


    我做不到。”23sk.


    冉祖母隻是沉沉看著冉彤雲,最後四個字在耳邊回蕩,過了許久,才語重心長道:


    “雲兒,凡是不是你盡力就可以做到的,祖母的年級畢竟是大了,經受不住這樣的折騰。


    你...也不必非要執著於藥物,若是有危險....”


    冉彤雲連忙打斷道:


    “祖母,您放心,不會有什麽危險的,那就是一個比較名貴的藥物,需要很多很多錢去買。


    所以才不好弄,我怕派別人去,別人拿著錢跑了,藏起來找都找不到。


    我隻是去幾天,馬上就回來,到明天給您安插一個在我手下得力的丫鬟過來。


    也算是幫清兒照看著您,我能放心。那丫頭是首輔府的,我明日就去請示畢炎....首輔大人。


    我都安排好了,您安心養病就行,別的都不用操心。”


    冉祖母聽著她頭頭是道的說著,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隻是將她的手牢牢抓在手心,心疼道:


    “雲兒,這陣子是不是受了許多委屈?”


    冉彤雲之前倒是覺得沒什麽,隻是被冉祖母突然這樣一問,竟然鼻子一酸。


    委屈?自己從穿到上個世界開始,便是玩著逃亡的遊戲。


    一直到現在,麵對周圍全是陌生的人,陌生的環境,還有處處針對自己的各派人。


    隻是無緣無故就恨不得自己被千刀萬剮、下地獄的對手。


    回歸現實生活的方法,還有幾個穿越者對自己的寄托。


    她一直忙於應付這些,甚至根本來不及停下腳步,思量自己是不是委屈。


    就算是,又能如何呢?誰會關心、慰問她?


    誰又會從心底裏去接納、疼惜她?


    她感受著從手上傳來的溫度,心中泛起一陣苦澀。


    冉彤雲盡力把突如其來的莫名感情憋了回去,清了清嗓子,笑道:


    “祖母,我能受什麽委屈?首輔大人和景王待我都是特別好的。


    行軍之時照顧有加,打仗之時又不讓我衝鋒陷陣。


    我隻是跟在他們身邊久了,耳濡目染多學了些東西,腦子活了才思考的多。”


    冉祖母隻是點了點頭,但眼睛卻移向別處,不去看她,妥協道:


    “雲兒,夜深了,先睡下吧,此事明日再作商議。”


    冉彤雲見她這麽說,心裏已經放下了大半,笑道:


    “好嘞祖母,您也快休息吧,白天覺少,晚上還不睡覺。


    人家說了,多睡覺、多喝水,對什麽病都有好處的。”


    冉祖母被她逗笑,隻是遠遠的在空中點了她的頭,道:


    “你又貧嘴,快去睡。”


    冉彤雲衝她調皮笑笑,便回了一旁自己床上,蓋好被子昏昏睡去。


    .......


    而此時另一邊的畢炎赫,卻早已喝的爛醉。


    在房中床上,喃喃細語著什麽。


    若是仔細聽,便能聽見他口中所說,是“東西哪有礙,出處豈虛心”這句詩。


    倘若就是畢炎赫自己,也並不記得自己為什麽在重複這句話,竟重複了好幾遍。


    隻因皇上早朝之時下旨,晚上設宴為二皇子譚錄深和使臣蔡明送行。


    群臣們雖然心中多有不快,但還是得照常赴約。


    不到傍晚,宮中便已架起一座戲台,水亭的長廊之上,都已經插滿了荷花、荷葉。


    水亭之中,四麵又各有一處長廊,通往東西南北四麵。


    而東麵正是皇帝和二皇子、蔡明所處的位置。


    其餘的分別是左臣、右臣和各類混合的官員,都已經按照座次排好了圓形坐墊。


    每個坐墊前麵都擺著一張精致的案台,案台上各插著兩支蠟燭,還放了些瓜果、糕點用作點綴。


    遠遠看去,水池之中迷霧騰騰,水池之外燭光點點,倒是十分的雅致。


    幾處拐角和四角,分別坐著兩位琵琶女,她們演奏著名曲“陽春白雪”,曲子宛轉悠揚,別有一番風味。


    譚錄深一覺睡到下午,緩緩睜開眼睛,見到外麵夕陽正好,斜斜的射進屋子之中。


    照在人身上,倒是越發覺得困了。


    然而覺得困的不隻是他自己,還有趴在桌子上已經睡著的蔡明。


    譚錄深見那蔡明睡得正香,便輕手輕腳下了床,朝他走去。


    他伏在案上,手中的毛筆已經倒下,浸染了一圈黑墨。


    還有那鋪開的紙上,寫著“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隻是那鄉明還沒寫完,隻是有寥寥幾筆殘餘。


    那譚錄深輕聲念了一句,扯嘴笑了一聲,便大手一揮,將自己的白色衣袖挽了起來,露出一節小麥色的手臂,倒是剛勁有力。


    他拿起那筆,沾了旁邊還未幹的墨汁,在那之上瀟灑的將那首詩的最後兩個字寫完。


    譚錄深低頭看著,他的字桀驁不羈,與蔡明的小楷完全不同。


    字如其人,就如同他的性格一般。


    譚錄深剛要將那筆放下,卻見蔡明睡得正香,頓時眼珠一轉,來了興趣。


    提筆在蔡明臉上畫了兩個胡子,又在他臉上點了許多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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