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西斜,先前熱烈的陽光已漸漸變得微弱,雖不及夏日凶辣,但餘威尚在。


    許楓三人剛剛燃起的希望又告破滅,原本以為能從張管家這裏打聽到一絲消息,但天不從人願,那個“雷樹平”顯然並不是他們要找的人。而且花名冊上近期來飛鷹堡的人中,姓雷的便隻有這個雷樹平,三人緊繃的心又一次沉落到了穀底。


    在沒有得到確切的線索之前,於茫茫人海中,尋找到雷震天又談何容易!


    許楓心裏雖然說不出的失望,但他作為長輩,絕不能在這兩個晚輩麵前表露出悲觀失望,他麵上掠過一絲無奈,安慰起柳如煙和羅香雪來:“你們莫要氣餒,隻要他還在這個世上,我們就一定能找到他!”他淡淡一笑,與其說是安慰兩個晚輩,不如說正是在安慰自己。


    說罷,又朝路向南和張管家笑了笑,說道:“多謝二位好意相助!”


    路向南和張管家相看一眼,雙雙朝許楓抱一抱拳。


    張管家沉吟著說道:“不瞞三位,近期從外麵進入我飛鷹堡的人,都會來我這裏報到,每一個生人我都有記載!隻是姓雷的,卻隻有這一個雷樹平!沒能幫上三位的忙,實在慚愧,還請勿怪!”


    許楓嗬嗬一笑,擺擺手道:“張管家言重了,我這位朋友於數日前來到劍門,神蹤飄忽,我等一路打聽過來,所以才向這邊的武林同道打探一下。實在是不好找,我們沿著劍門關下一路尋來,久聞飛鷹堡在江湖中的威名,希望能尋得些許蛛絲馬跡!”


    路向南瞧了瞧眾人,訕訕道:“許大哥,尋人之事莫要著急,慢慢來,我可以發動這邊的朋友幫忙尋找!”


    許楓沉吟著道:“那就多謝路老弟了,今日天色已遲,看來隻好暫且住下,待明日再從長計議了!”3sk.


    這時,那張管家朝眾人客套一番,忙起身告辭而去。


    路向南謝過張管家,又回頭對許楓說道:“許大哥,今日你們來到這裏,容小弟設宴為三位接風!”他笑眯眯地望著三人。


    三人相視一眼,心想這路壯士倒是熱情得緊,一看便知是位重情重義的漢子。


    眾人推辭半晌,而路向南古道熱腸執意相邀,客套一番,自是盛情難卻。


    路向南將三人引進東麵廂房旁邊的一個川菜館子。


    川菜館子的老板是地道的四川人,名叫李少軍,長得肥頭大耳,膀闊腰圓,來此做酒樓營生已有十幾年。


    李少軍原本就是廚房掌勺的,最拿手的一道菜便是東坡肘子,他做出的東坡肘子肥而不膩,色香味俱全,深得顧客好評。由於燒得一手好菜,待客又熱情周到,他開的這家“川味居”在飛鷹堡裏可謂是塊金字招牌。


    飛鷹堡裏十數家酒樓,便數“川味居”的生意最為火爆。每至飯點時分,川味居大堂裏總是坐滿了形形色色的客人。


    一個身材廋小的夥計吆喝著將眾人迎進大堂。待眾人落坐,又趕緊端上來一壺鮮茶,為每人斟上一碗。


    路向南問詢三人喜歡吃點甚麽,許楓擺擺手,客氣的說,不必刻意破費。隨意點兩個菜,粗茶淡飯便可。


    路向南豈肯寒酸,便笑道:“許大哥和兩位大老遠來到這裏,豈能粗茶淡飯相待?這家店的東坡肘子和回鍋肉十分地道,我請三位嚐嚐正宗的招牌川菜,包準諸位吃後口齒留香,念念不忘!”他望著三人笑意盈盈,眼睛像極了一彎新月。


    眾人經他這麽一說,反倒覺得饑腸轆轆,口中生津,似乎已聞到那一縷縷令人味蕾大開的美味佳肴。


    川味居裏陸陸續續坐著吃飯的客人,穿著各種服飾,操著各種口音,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全聚在這裏。大堂上喧嘩陣陣,各種嘈雜聲不絕於耳。


    許楓品茗一口茶,朝四周觀望著,幽幽道:“路壯士與瀟雲的交情說來尚早於我和瀟雲的相識,今日若非在此遇上你,我還不知道你們之間有如此交情!哎,這世上的緣分當真是說了說不清!”他說著,眼睛卻沒閑下來,不停地左顧右盼。眾人自也明白,他這是在搜索雷震天的身影。


    路向南沉吟片刻,微笑道:“十五年前,我與馬大哥在關中浪水灘相識,彼此一見如故,說起來我們還是同鄉,後來,為了各自的打算才又分別,我們在浪水灘相識也同是在浪水灘分別。時過境遷,慢慢地也就失去了聯係,也不知道馬大哥這些年過的怎樣?”他茗一口茶,眼神裏逐漸暗淡下來,露出一抹深深的憂愁。


    許楓歎了口氣,緩緩道:“我們能在此時此地相識,也是緣分,不瞞老弟,我與馬瀟雲在十年前就認識了,我們誌趣相投,便結為生死兄弟。十年來,我們走南闖北,風裏來雨裏去,也不知經曆過多少艱難!就在我們認識的第二年,便打算金盆洗手隱退江湖,於是我們便上了翠華山,從此就不再過問江湖中的事!”他不禁回憶起當年那些崢嶸歲月悠悠往事,言語裏充滿了淡淡的哀愁。


    正在這時,小二將滿滿一托盤酒菜端上了桌,朝眾人一番點頭哈腰,招呼大家慢用。


    路向南急忙起身為三人斟滿酒杯,又為自己滿上,舉起杯中酒,笑道:“這第一杯酒,小弟先幹為敬!”說罷,雙手捧杯,頭猛地一仰,滿滿一杯美酒便流下了肚裏。


    喝了一杯,隨即又為自己斟滿,捧起杯說道:“這第二杯酒敬我那久未謀麵的馬大哥,希望他平平安安!也希望早日能與他重逢!”說罷,又仰頭一口喝下。


    三人直看得怔住,許楓正要開口說話,路向南卻又說道:“今日能遇見三位,小弟不勝榮幸,我們一定好好痛飲一番!”他喝完酒,便才落坐。


    許楓,柳如煙和羅香雪全都舉起手中杯,對路向南微笑示意,各自仰頭一幹而盡。


    方才提起馬瀟雲,他心裏湧起一陣別樣酸楚的滋味。想起他們出行的前一天晚上,馬瀟雲留下一封書信後,便蹤影全無,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他是否平安無礙?此時是否已回到紅琴居?……他們十幾年的兄弟,闖蕩江湖出生入死,馬瀟雲從未這樣不辭而別。可這一次?卻不知道他還會不會歸來?甚至於他是死是活,全都一概不知。


    他自是未將馬瀟雲出走的事告訴路向南,所以當路向南問起馬瀟雲近況時,他隻有簡單幾句話搪塞過去,隻能報喜不可告憂!


    三人頻頻舉杯相邀,邊吃邊聊,許楓將尋找雷震天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路向南直聽得雙眼圓睜,麵色凝重,卻又似懂非懂的頻頻點頭。


    “想不到,三位找那雷震天,還有如此隱情!許大哥,尋人這事算上小弟一份,小弟對劍門關地形較為熟悉,願盡綿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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