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和風輕拂。


    無相大師飽滿的額頭上閃爍著光澤。垂胸長須在微風中拂動。顯得他愈發威嚴,教人不敢逼視。


    無音大師見師兄麵露喜色,先前的忐忑一掃而空,知道師兄並不會為這件事怪罪自己。雖然,他與無相大師是同門師兄弟,但自小師傅就十分器重師兄,他內心裏對師兄是存有嫉妒的,而師兄自小聰慧過人,天賦異稟,無論在武功造詣和修為悟性上都遠勝於自己。


    長此以來,漸漸地,他心裏萌生出深深的自卑,在師兄麵前總是表現得畏手畏腳。和師兄天長日久的相處中,他漸漸發現師兄不僅佛法修為高深,為人更是慈善寬厚,實在有大家風範。師傅能如此偏愛於他,也完全得益於他自己的造化。


    有了這番醒悟之後,他開始感覺自慚形穢,曾經對師兄的嫉妒之心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崇敬和佩服。


    此刻,無相大師正招呼大家入廟裏休息。


    忽然,路向南麵色一變,脫口叫道:“耶,那個怪人怎麽不見了?”眾人一驚,這才發現,先前站在那棵大樹旁的紅衣怪人燕衝天居然蹤影全無?


    他明明就站在大家身後,為何突然就沒了影子?難道他趁大家談話之際,從旁邊悄悄遛走了?即便是這樣,他也不可能不發出一點點聲音!


    在場眾人,居然沒有一個察覺到他消失,他究竟是怎麽消失的?就連麵向他的無相大師和路向南居然也都毫無察覺!這實在是太過詭異離奇!


    能在這幾個武功高強的人物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遛走,絕不是件容易的事!非但不容易,幾乎就是不可能的。


    每個人都感到驚訝不已,誰也想不出他是怎麽消失的!這片空地距離後麵的樹林尚有十數米,若想悄無聲息的離開,就算九天外的大羅神仙也必將要費一番周折的。


    燕衝天能從大家眼皮子底下遛走而不被察覺,那麽足見這人的輕功造詣是何等的高明!23sk.


    眾人心中暗暗吃驚,這燕衝天的武功定然是深不可測,今日若不是無相大師及時現身震懾於他,還不知道將會經曆怎樣的一場惡戰?


    突然,柳如煙身形展動,淩空拔起,一個鷂子翻身,箭也似的撲入樹林深處。


    羅香雪見柳如煙迅雷般撲入林中,頓時心裏一詫,脫口叫了聲“柳大哥”,正欲飛身跟去,卻被許楓一把拉住,低喝道:“你做什麽?”


    羅香雪焦急的朝林子裏望了望,說道:“柳大哥去樹林裏幹什麽?他是不是去抓那個怪人了?”


    許楓目光深邃,望向樹林子,點點頭道:“由他去吧,我們就在這裏等他,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


    羅香雪黛眉緊蹙,著急道:“可萬一……萬一他遇到那紅衣怪人該怎麽辦?柳大哥會有危險的。”她滿眼焦慮的望著許楓。


    這時,一旁安靜的無相大師卻忽然說道:“羅施主請稍安勿躁,以老衲看,柳少俠雖年紀輕輕,但內家功力修為頗深,他天庭飽滿,氣宇豐神,手上那柄劍也是來曆不凡,若老衲沒有看錯,那柄劍必是出自峨眉山鑄劍大師張鐵鶴之手!老衲料想,那紅衣怪不一定是他的對手。你就莫要為他擔心了!”


    眾人聽無相如此一說,當真是將柳如煙武功路數瞧得一清二楚,每個人都暗暗佩服無相大師的眼光和智慧,確實非一般常人可比。


    羅香雪隻得朝無相大師點點頭,心緒漸漸平複下來,隻是焦急地望著柳如煙投林的方向。


    路向南十分不解,一臉疑惑的喃喃道:“既然那紅衣怪已經遛走,柳少俠為何還要追上去呢?”他頓了頓,平靜地望向許楓“許大俠,眼下雷老爺子傷勢已穩定,我看,我們不如盡快趕路吧?再拖下去,不僅耽擱行程,說不定又要節外生枝!”


    無相大師雙手合十,緩緩道:“諸位有要事在身,著急趕路,老衲就不多留了!”他沉吟半晌,口中朗聲喧一句佛號後,疑惑問道:“不知諸位這是要去往何處?方才,聽這位許施主說要尋人,卻不知要尋的什麽人?”


    路向南微微一笑,說道:“不瞞大師,我正要趕往洞庭去見一位故人!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他們也是要去尋人!”說著,他麵上露出一抹深深的憂慮,望向柳如煙,接著道“這位是柳少俠,師門突遭變故,如今他師傅音信全無,下落不明,這次便是去往邊塞尋找他師傅。隻是眼下沒有什麽線索,聽說他的失蹤和一個叫地獄門的組織有關係!”


    說到這裏,突然,無相大師和無音大師臉色一沉,眉頭一皺,略有些吃驚地望著路向南,無相大師脫口道:“地獄門?”


    許楓等人麵麵相覷,皆為兩位大師的神態所驚,許楓不解地問道:“大師可知道地獄門麽?”


    無相大師捋一捋花白的長須,神色凝重地說道:“早些年前,老衲曾與地獄門的總瓢把子有過一些交集,對地獄門的情況略知一二,這個組織長期盤踞在塞外荒野之地。地獄門組織龐大,成員眾多,分散在全國各地,但他們向來行事詭秘,蹤影飄忽,難得見他們集體現身,一旦出現,便會有重要的事情發生。”他忽然轉頭望向眾人,疑惑的問道:“不知柳施主家師是哪位高人?”


    柳如煙急忙道:“回大師,恩師便是終南山居士楚雲飛!”


    無相大師陡然一怔,定定望著柳如煙,詫異道:“哦,多年前退隱江湖的終南居士楚雲飛,原來就是令師?”他眼睛裏閃著光亮,顯得有些許激動。


    柳如煙點點頭,說道:“正是,大師認得家師?”


    無相大師緩緩踱著步子,幽幽道:“十年前,老衲在華山劍會上與令師有過交集,令師的奪命十三式令老衲大開眼界,以令師的劍法造詣,完全可以位列當時武林十大高手之中!”


    柳如煙微微一笑,緩緩道:“原來大師認識家師!”他麵上現出一絲欣喜,隨即又突然變得沉鬱,皺眉道“二十天前,晚輩去往關中翠華山接小妹回家,不想途中遭遇事端,耽擱了一些時日,當我們回到終南山臥龍穀時,才發現師傅他老人家竟然失蹤了,茅廬也全被毀壞,後來,我們在廢墟裏找到一封血書,上麵說,家師被地獄門的人擄走。可我們對那個什麽地獄門一無所知,更不知道師傅被他們劫持何處去了!”他神情黯然,目光迷茫,帶著濃濃的愁悵,似乎再也難以化解。


    無相大師聽罷,濃眉緊鎖,神色凝重,疑惑問道:“令師與地獄門有什麽過節?他們又為何要將他擄走?”


    柳如煙搖搖頭,輕歎一聲道:“晚輩從未聽說過什麽地獄門,先前家師也不曾提起過,所以對這個地獄門,晚輩可是一無所知。不知道究竟是何種門派,更不知如今師傅是生是死,下落何處?”他轉過頭,定定望向遠方,滿麵愁容。


    羅香雪看在眼裏,心中一動,暗暗生出疼惜,眼巴巴望著柳如煙,憂傷地說道:“柳大哥,你別太難過了,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陪著你一起找到楚伯伯!你放心吧,他老人家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柳如煙回頭望向她,擠出一絲苦澀笑容,幽幽道:“香妹,這些日子,你跟著我受苦了!其實,你不該跟著我東奔西走的,你應該回去陪在你爹娘身邊,你出來了這麽久,他們一定會很想念你擔心你的。再說,前路凶險未卜,你若有什麽閃失,那可如何是好?”


    羅香雪傷感頓斂,麵泛微笑,說道:“柳大哥,你快別這麽說了,跟著你浪跡天涯,我是心甘情願的。”她麵上紅潮更甚,微微低下頭去,幽幽道“不管前路有多少凶險,我都要跟著你,這輩子,我都要跟著你,就算吃再多的苦,我也不怕!”她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柳如煙,眼中泛起一抹柔荑,又仿佛有一團熊熊火焰在燃燒!


    眾人聽他們倆互訴衷腸,皆都忍不住被兩人的款款深情所感染!


    大家這才發現,眼前的柳如煙和羅香雪,不正是一對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璧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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