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他從未踏足這條下山小路。


    在這期間,他不止一次的想要逃出這個地方,從此天大地大,逍遙自在。


    但是現實狠狠的打了他一拳,讓他眼冒金星,原地踉蹌。


    因為,他修為低下,就算逃出這茫茫大山,也隻能到那大河之畔。


    不能飛天遁地,也無過河之法,還是無用。


    若是憑自己的實力,從正門橋上走出,此時怕已經被打死丟進河裏,屍骨無存了。


    那個時候他就明白了,想要把自己的命運握在手裏,就必須要有過人的本事。


    光有聰明成熟遠遠不夠,還得要有別人不敢說話的實力。


    為此他在五年內,刻苦的修行。


    隻為在後山雜役大比中嶄露頭角,被外門選中,從此脫離這仙人牢獄一般的後山。


    黃昏時,他便已走到山下,站在那巨大的廣場中央,看著熟悉的環境,思緒萬千。


    這會兒後山眾多雜役弟子外出暫未歸來,偌大的地方,隻有他一人在此,極其紮眼。


    此時他身後隱隱約約出現一些閑談的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正是那嚴濤帶著手下遊玩而回,好似說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時而哈哈大笑,肆意放聲。


    忽然之間,他看到了場中站著的青雲。


    時隔多年,他早已忘了當初那個被他丟在路邊的小人物。


    隻是依稀覺得眼前之人很是麵生,毫無印象,但是他心中有著清晰的認識:


    “但是在這個時辰,還未到勞力下山的時候。


    這人穿著一身的雜役服飾,定然是跑下山來偷閑躲靜之輩。


    雖然並不知道此人姓甚名誰,但是在此刻明目張膽的偷懶,那就是對我的侮辱。


    不服從我的安排,那就是打我的臉,讓我在手下人眼前丟盡了顏麵。”


    嚴濤當下暴跳如雷,根本不與青雲爭辯,直接扯著嗓子吼道:


    “小兔崽子,敢在我的地界給我難堪,怕是嫌命長了。


    給我打死他,出了問題我負責。”


    跟在他後麵的幾人,個個身壯如牛。


    望著眼前青雲那瘦弱的身軀,並不在意,慢慢吞吞的走上前來。


    領頭的那個人,一語不發,走到青雲身後,揚起那結實強壯的右手,緊緊握拳。


    向青雲的後腦猛地一拳打出,口中暗喝,去勢仿佛帶有萬鈞之力。


    青雲轉過身來,速度極快,在這壯漢拳頭落在他身上之前,一掌拍出在他胸膛。


    此人頓時瞪大了眼睛,全身氣血逆流。


    “嘭”


    巨響從青雲與那人之間傳出,在那嚴濤目光裏,他那手下極度痛苦的彎腰蹲在地上。


    雙手捂著胸口,嘴裏發出微弱的呻吟,渾身抖個不停:


    “啊~痛......痛......嚴管事,救我,快救救我。”


    那人實在痛的無法忍受,幹脆伏在了地上。


    右肘撐在地麵,低頭轉向,嘴角流下暗紅色的鮮血,看著嚴濤。


    他滿眼的祈求,希望嚴濤能夠過來救他。


    就算無法把他救走,至少能夠緩解一下他身上的痛苦。


    可是他終究失望了,因為嚴濤此時也是滿眼的不可思議,但卻並未挪動一步。


    嚴濤頓時臉上凝重了起來,看著青雲,緩緩開口問到:


    “閣下是誰?為何我以前從未見過你,你是我星河門的弟子麽。”


    嚴濤雖然蠻橫無理,囂張跋扈,但那是對待此地這些生命如野草浮萍般的小人物們。


    若是遇到了旗鼓相當的人,他倒是極其慎重。


    從不輕易發生衝突,這或許也是他在這裏多年屹立不倒的原因。


    青雲滿不在乎的盯著嚴濤,輕笑著答道:


    “嚴上仙真的是富貴人家多忘事啊,我這才五年未歸,嚴上仙就把在下忘的一幹二淨了。


    當初把我丟在路邊時,我可是托了您的福氣,吃了不少灰啊。”


    嚴濤此時一臉不可置信,他死死的盯著青雲,失聲說道:


    “你......你是當年那個被我丟......被我抬到進山路口的那人?


    你回來了?


    你修煉的是什麽魔功,實力竟然提升如此之快。”


    他不敢再出言挑釁青雲,故而把丟改成了抬,言語溫和。


    手下那個領頭的人,實力他非常清楚。


    雖然不如自己,但平時兩人切磋交手中,卻要很長時間才能讓其落的下風,然後才可取勝。


    而眼前這人,一掌就能重傷於他,實力定然莫測。


    青雲也是看明白了這一幕,當年一直以為這嚴濤仗著他哥哥的身份,作威作福,雖然囂張,但卻無腦。


    今日一看,此人非但聰明多變,而且心思縝密,謹言慎行。


    這讓他非常滿意,因為嚴濤並未魯莽上前來與他纏鬥,故而給他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那麽大家便可以‘和平’解決此事。


    “我的修行功法,當年得自嚴華上仙。


    山中五年,我刻苦修煉,所以今日自然可以傷他。


    若是這樣算起來,嚴華上仙還是領我入門的師兄一般,那麽你我之間,若是不嫌棄,便也稱作師兄弟了。”


    青雲站在原地未動,暗自運轉混元經,眼睛一直盯著前方幾人,朗聲說道。


    而那嚴濤,聽聞此話,沉默許久,也是爽朗的笑了起來,說道:


    “哈哈哈......師弟呀師弟,當年是我性子急躁,生怕沒有安排好你等做事,而引得門內長老怪罪下來。


    實屬無奈啊,還請不要記恨師兄我呀,哈哈......”


    青雲此時暗自鬆了一口氣,裝作無所謂一般,看著嚴濤說道:


    “師兄不必如此,我此番回來,不過是想參加明日的後山大比,好生表現一番。


    如果能被選入外門,那真是令我心滿意足了。”


    “師弟不必過謙,憑你的實力,進入外門隻不過隨手拈來,不必有此顧慮啊。”


    兩人言語之間,越來越熟絡,好似多年未見的兄弟一般,邊說邊走。


    走到有一高處擺著桌椅之地,令人端上酒水,噓寒問暖,熱情洋溢。


    而那先前替嚴濤出手的壯漢,仍然倒在冰涼的廣場之上,氣喘噓噓。


    他痛到臉色鐵青,口吐鮮血,卻無人問津,看起來著實淒涼可憐。


    過了不久,隻見外出的眾人紛紛歸來,挑著水的,提著藥草的,千篇一律的神情呆滯。


    青雲倒是第一次看見此番景象,因為以前都是如他們一般辛苦勞作。


    而今日卻是以逸待勞,心中自然無比愜意。


    此時他站起身來,抱拳行禮道:


    “師兄,今夜師弟我還有些私事需要處理,便不與師兄一同觀賞夜景了,就此告辭。”


    “無妨,師兄今夜與你一樣,都有要事處理。


    待明日之後,若有閑暇,還望從外門而來,尋師兄我痛飲。”


    “好說好說。”


    青雲轉身離去後,那嚴濤頓時收斂起了笑容,冷哼一聲,夜色中目光閃爍,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麽。


    不一會兒的時間,此地外出的雜役弟子已悉數歸來。


    青雲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找到了吳橋的草舍,招呼了一聲之後,推門而入。


    “青雲?是你啊,你終於回來了。”


    吳橋激動的差點跳了起來,滿心喜悅的將他迎進門來。


    青雲也是眼笑眉舒,坐在了他的麵前。


    兩人在屋內聊起這幾年的生活趣事,低頭細語,侃侃而談。


    時至深夜,兩人這才說到正事上麵,青雲一本正經的開口問道:


    “有件事,當年我就一直想問你,但是這無數大山中,尋到你一人實為大海撈針一般。


    卻又不知你在何處,所以一直沒有機會當麵詢問。


    我想知道,這混元經,除了能修行練氣之外,可還有別的境界修煉?”


    吳橋睜大眼睛望著他,回答道:


    “沒有啊,我的記憶裏,隻有那練氣之術。


    但是並不知道有多少層,也無法判斷我已經修煉到何種境界,你怎麽突然問這些。”


    青雲又道:


    “那你可知,這混元經修煉的是什麽氣,這氣息與靈氣有何不同。


    練氣境界與聚靈期的境界,又如何比較高低。”


    “我不知道,在我知道的所有東西裏邊,這混元經,我隻知曉它的名字與練氣方法。


    而且也都全部告訴你了,其他的東西,我的記憶裏沒有,所以我也不知道啊,我可沒有藏著好東西不給你啊。”


    青雲望著吳橋那認真的表情,啞然失笑,他說道:


    “你別多想,我隻是想跟你說,這功法我也能修煉,而且已經成功的引氣入體,僅此而已啊。”


    “那就是了,我們這些人資質極差,這世上竟然還有功法讓我們修煉成仙,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青雲聽著吳橋的話,沉默不語,他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念口訣時遇到的情況告訴吳橋。


    他雖然很信任吳橋,但是這小子卻太過於誠實了,保不齊他哪天又教了別人。


    在這種關乎到一生命運的大事之前,他還是非常的謹慎,徐珠早已教過他。


    這種逆天的功法,一旦傳揚出去,必將引起仙界動蕩,也會讓自己陷入無盡的旋渦之中。


    打定了注意後,便不再想這個問題,催促著吳橋趕緊歇息。


    而他則是看著門外,繼續琢磨這混元經:


    “若吳橋所言非虛,他隻有煉氣期的修行功法,而且還是殘缺的,那為何我能清晰的聽到看到這功法的第二層呢?


    而且還能清楚的知道,自己修煉到了哪一層,還有這混元經,裏麵竟然還有五行法術,這到底是為什麽......”


    青雲閉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靜靜等待第二天後山大比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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