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江鴻早已迷失了家的方向。


    在他麵前,是一片叢林,叢林綿延不絕,長著許多古老的樹木。古木參天,滄桑古樸,遮雲避月,林間灑落斑駁的月光。


    此時,他精疲力竭,隻想好好修養一番,無暇去看山間美景。


    但是他不敢睡,他想起江二嬸說的那句警言“遇山莫登,遇穀莫入,遇林莫宿,見路莫走”。


    之前在河水裏麵,自己脖子上的殘玉中跑出來的怪物說了那一堆,他裝作不懼隻是強作鎮定,自他出村以來,短短一月,就遇到了諸多咄咄怪事,方圓萬裏的五大宗門圍著他接連出事,讓他不由對邪惡存在的話信了幾分。


    他自從踏足修行界以來,頓覺修行的艱難,他狂吃六百個青桃,也沒給自己增添多少靈力,立地境都不知道是什麽。


    他來到自己的丹田之中,自己的丹田已經沒有可以說話的存在空空蕩蕩,隻有靈胎張著嘴,緩慢呼吸。同時,丹田的氣息在徐徐遊蕩。


    嶽江鴻盤腿打坐,調息自己的身體,一個時辰之後,他將身體修複,可以比較自在地行走,而不是動一動就是撕裂的疼痛。


    踩著鬆林間落下的碎月,嶽江鴻長長地呼吸著鬆木的香氣,心情安定下來。


    鬆林間,有幾隻小鬆鼠從枝上飛過,來到一座小木屋中。


    “姥姥,姥姥,大事不好了,有人闖進來了!”一隻小鬆鼠躥到一個燒著火爐的老嫗旁邊,口吐人言道。


    “三兒,不就是個人嗎?大驚小怪什麽?”


    老嫗用竹竿敲了敲那隻小鬆鼠的頭頂,不以為然道。


    話雖如此說,老嫗還是轉過身來,從簸箕裏麵抓出一把麥子,丟給那隻小鬆鼠,道:“等這季的麥子收上來,你吃完應該就可以化形了,我們化形難,不過有黑雲城的麥子,我們化形就容易很多了。”


    小鬆鼠像掃地一樣,迅速地吃光地上的麥子,還意猶未盡道:“姥姥,黑雲城今年來萬妖嶺送麥子已經晚了很久了,他們是不是不送麥子了啊?!”


    “不會的,江臨村每年都如期給黑雲城送麥子,今年也不會例外的,我前幾天聽上麵說,今年江臨村下了很久的大雨,估計是耽誤收成的時機了吧……”


    老嫗和小鬆鼠說著話,嶽江鴻已經來到了小木屋外,看見小木屋裏麵一路火光,於是尋了上來,看看能不能找個歇腳的地方。


    正準備敲開柴門的嶽江鴻忽然瞥見小木屋的吊腳處有一顆人的頭骨,不由放低腳步準備離去。


    小木屋中,老嫗拄著拐杖走了出來,和藹地笑道:“年輕人,大晚上的,樹林裏麵不安全,不如到婆婆的小木屋中休息一晚,明天再行趕路。”


    嶽江鴻頓了頓足,說道:“婆婆,我從小晚上睡覺都是一個人,不習慣有人在旁邊,婆婆就一間房,不甚方便呢!”


    老嫗說道:“年輕人,這裏沒有別人啊!”


    嶽江鴻心頭微震,臉上露出純真的笑容道:“難道婆婆不是人嗎?”


    他慢慢向後退去,手掌撫在胸口的玉印之上。這個老嫗不是尋常人,嶽江鴻不得不防。而玉印隻能被動防禦,讓他殊為難受。


    老嫗嘿嘿笑道:“年輕人,你可知道這是何處?”


    “不知婆婆,這是何處?”


    “年輕人,這裏是萬妖嶺,是人類的禁區,你既然來了,那就留下吧!”


    說著,她和善的麵孔轉為凶悍,嘴裏吐出兩根金黃的獠牙,臉上拉起一股股橫肉,一隻大手變成爪子,直撲嶽江鴻而來。


    大手之上有一層血霧,還有紫色雷電,柴門當即就被抓成了齏粉。


    嶽江鴻不及思索,丟出玉印就跑,背後不禁全是冷汗。


    轟隆!


    一隻巨大的麒麟腳從空中踩下,老嫗所在的小木屋當即被踩成碎片,老嫗也被踩成一塊肉餅,已經看不出是什麽妖精化成的人形。


    三隻鬆鼠從碎木板下鑽出,一個拎著一柄比自己高許多的鋼叉,朝嶽江鴻衝了過了,嘴裏叫著:“人,你殺了姥姥,我們要給姥姥報仇!”


    鬆鼠的聲音嗚嗚咽咽,不知是在哭泣,還是聲音本來就如此。


    嶽江鴻看到了,不以為意,這麽大的小鬆鼠,他估計著自己一腳就能踢飛。


    他嘿嘿笑道:“三個小家夥,你們這樣的我一腳就能把你們踢飛幾百米遠,不要來找揍。”


    三隻鬆鼠不聽,舉起鋼叉向嶽江鴻膝蓋刺了過來,嶽江鴻哈哈大笑:“我就算站著不動,讓你們刺,那有怎麽樣?!”


    他十分張狂,完全不把三隻鬆鼠放在眼裏。


    噗呲!噗呲!噗呲!


    他的膝蓋上麵噴出三朵血花,鋼叉深深地紮在他的膝蓋之上。他齜牙咧嘴,脊背發涼,隻是這次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疼的。


    嶽江鴻完全不能相信這三隻鬆鼠力氣如此之大,竟然能夠刺穿他的肉身。他抽出斬邪劍,直直地朝三隻鬆鼠刺去。


    三隻鬆鼠舉起比自己高許多的鋼叉,身形卻很靈活,嶽江鴻一擊而空,被三隻鬆鼠輕鬆躲過。


    嶽江鴻掄起長劍,一個橫掃,三隻鬆鼠頓時用鋼叉叉住嶽江鴻的長劍。嶽江鴻目瞪口呆,三柄鋼叉竟然穩穩地卡住他的斬邪劍,一時間動彈不得。


    他的膝蓋在流血,腳下有些虛浮,鑽心的疼痛從膝蓋傳到大腦,讓他的識海都有些收縮。


    大山裏麵,一隻土麒麟正在納悶:“我這是怎麽了?我已經跑了三百裏了,怎麽又莫名其妙出腳了?那邊是黃山姥姥的小木屋吧,不行,我得過去看看,究竟是誰在搞鬼?”


    他一步跨出,五六步就來到了小木屋處,隻見黃山姥姥已經變成了一塊肉餅,連原形都化不回去。


    “黃山姥姥,不知道是哪個龜孫在搞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住了!”


    他在心裏說了一句抱歉,目光落在木屋外的嶽江鴻身上不由有些愕然:“竟然是個人妖?不對,是人的肉體,妖的血脈,難道就是你搞出來的嗎?”


    他大吼一聲:“別打了,都給我住手!”


    三隻鬆鼠轉過身來,哭泣道:“土王,姥姥被這個人族殺死了,你要替姥姥報仇啊。”


    土麒麟神色怪異,看著嶽江鴻。黃山姥姥是被他踩死的,嶽江鴻憑人與妖的血脈還不足以擾亂他,更不可能讓他不受控製地出腳。


    他掃視全場,發現一塊不起眼的玉印,玉印很奇特,連黃山姥姥都被踩成了肉餅,它卻安然無恙,隻是沾了一些泥巴。


    忽然,他眼前一亮,赧赧自語道:“原來是你,原來是你,世間都已經將你的名字遺忘,沒想到你還能再臨人間……”


    “你走吧,這萬妖嶺千裏叢林,為你讓路一百裏,別來招惹妖族!”


    土麒麟雷厲風行,身上放出一道金光,由北向南,綿延千裏。千裏內的妖獸威風而動,紛紛避退。


    土麒麟恭敬地說道:“路已經給你開好了,請你走吧!”


    嶽江鴻愕然,土麒麟明顯不待見他,讓他很鬱悶,而且,那個老嫗說他有妖族血脈是怎麽回事?


    他黑著臉,彎腰從地上撿起玉印,搓去上麵的尼瑪,直接放褲襠裏麵,吹著口哨,向前麵走去。


    土麒麟神色不善,把玉印丟褲襠裏麵讓他很難接受。


    嶽江鴻不理會他,右手把長劍搭在肩上,搖晃著肩膀慢慢離去。


    “山主,你給我的這個玉印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為什麽這麽多人嫌棄?總有一天我要回去找你說清楚。”


    他繼續想道:“河裏的黑影說我是邪魔,你個老妖婆又說我是妖怪,可我明明就是人,你們說我是什麽我就是什麽?我憑什麽信你們?”


    他不由低語起來:“總說我福分不夠,氣運不足,從今天起,福分不夠我就去搶,不給我我就直接搶氣運,通通種在丹田裏麵,種不了我就全部吃掉,誰攔我,我就吃掉誰!”


    嶽江鴻爬上一座山,坐到一棵鬆樹之下,雖然自己神泣鬼厭,他終於有了一刻安寧。


    他心中開始思考自己遇到的問題,為什麽刑星還活著?明明自己用斬邪劍刺穿了她的胸膛。


    除了刑星之外的其他人,是否還活著?四位門主現在如何了?


    這些他都不得而知。


    嶽江鴻坐在蒼鬆之下,沒有睡意,天空皎潔的月光,如同被水洗過幾十遍一樣幹淨。


    他想起幾位門主所教的功法,寧承之教的是落星劍法,紀雲教的是自在先天功,洛塵教的是太常劍法,苦玄教的是寶華劫經。


    寶華劫經是佛門獨特修行法門,嶽江鴻連字都認不全,隻得作罷,太常劍涉及到了天道,也是晦澀難懂,嶽江鴻隻得擱置在一旁,自在先天功是先天功法,嶽江鴻也不得其門而入。


    唯一適合嶽江鴻目前所修煉的,隻有落星劍法,但是落星劍法對於嶽江鴻,也是太難了。


    落星劍法第一式——月光半破風微度。


    這一式要斬破風的流動,這已經近乎禦空境的手段了。不過嶽江鴻懂得不多,提起斬邪劍,就照著學了起來。


    這一式極難,嶽江鴻一上手就耍得有模有樣,不到一刻鍾,嶽江鴻就舞的如同行雲流水,空氣被斬得一陣一陣嘯叫。


    “這真是天劍門的頂級功法?寧承之莫不是在騙我?”嶽江鴻有一種被騙的感覺。


    黑雲城中,寧承之忽然吐血,不由心道:“哪個小兔崽子在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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