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成出去沒有多長時間就回來了,當他回來的時候,懷裏卻捧了一個碩大的紙箱,那紙箱顯然是國內“春都”火腿腸的包裝箱,箱子外麵那句“春都進萬家,賓朋滿天下”的廣告語醒目異常。不過此時的這支紙箱裏,卻並不僅僅裝的是春都火腿腸,什麽麵包,健力寶,連吃的帶喝的是什麽都有。


    “用不了這麽多,嗬,還忘了告訴你,維克多是阿富汗人,純正的伊斯蘭,你把這個給她吃,要是她明白過來,估計得第一個殺了你。”看著弟弟放下箱子,郭守雲在箱子裏翻騰了一下,隨手將幾個豬肉腸扔到一邊,同時笑道。


    “你不告訴我我怎麽知道,”郭守成翻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呐,這個,這個是雞肉的,還有這個,這魚罐頭肯定沒問題吧?”


    兄弟倆把箱子裏各式各樣的食物全都踢騰出來,滿滿的堆放在籠子邊上。


    “來,維克多,給你這個。”隔著籠子,郭守雲將一根雞肉腸遞過去,對維克多說道。


    不過維克多顯然不知道這裹著黃色外皮的東西是什麽,她隻顧盯著籠子外一個帶著透明塑料包裝袋的長條黑麵包,細長的脖頸還時不時的抖動兩下,在她看來,那麵包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


    “要這個?”順著維克多的眼神,郭守雲很快現了那條蘇聯最常見的黑麵包,他將麵包拿在手裏,送進了籠子。


    維克多蜷縮在籠子角落裏,目光警惕的看上一眼郭守雲,再看一眼他手上的那條麵包,如此反複幾次,最終還是沒有忍受住食物的誘惑。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來,先是用兩根手指在麵包上捅了一下,然後飛快的再次把手縮回去,接著還要查看郭守雲是不是有什麽動靜。


    老實說,維克多這種小心謹慎的樣子很是搞笑,她讓郭守雲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給一隻怕生的小貓喂食,可是要說笑,郭守雲又笑不出了,相反,他甚至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澀澀的酸楚。“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就是郭守雲對待世人的一貫態度,正因為如此,他的心腸才一貫很硬,他不認為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麽人值得他來同情。可是眼前這個年紀已經十七八歲,可是卻被人訓練的如同一隻獵犬一般的維克多,她有什麽可恨之處?郭守雲想不出來。


    有些不忍心再在這裏呆下去,郭守雲將手中的麵包放在籠子裏,揉著還沒有從**中緩過勁來的雙腿,緩緩的站起身來,同時對守成說道:“走,咱們出去,讓她自己呆一會吧。”


    “哥,你不打算把她放出來啊?”郭守成似乎有些愣神,他聞言站起身來,猶豫了一下問道,“這總把人關在籠子,這……這叫什麽事啊。”


    “你看她現在這副樣子,放出來誰能放心啊?”拉住弟弟的胳膊,郭守雲一邊朝門外走,一邊歎口氣說道,“等過兩天再說吧,嗯,一會兒你把咱們屋的電視給她搬過來,順便送兩床被褥。按雅科夫的說法,她這幾年都是這麽過來的,咱們總要讓她先接觸一下正常人的生活,然後再說別的。”


    郭守成沒有再說什麽。在臨出門的時候,他又回頭朝籠子看了一眼,卻現籠子裏那個女孩,正飛快的將那個麵包抓在手裏,動作敏捷的就像一隻猴子。


    門外,夜空沉凝、滿撒繁星,郭守雲在儲備庫平整的泊油路上心事重重的散著步,而郭守成則默默的跟在他身後,兩人之間始終保持著四五步的距離。


    從第四排倉間開始,兩人一直走到第二十五排倉間,也就是靶場所在的位置,在這數百米的距離上,兩人誰也沒有說話,而且一直保持著四五米的間隔。


    作為軍事重地,雖然已經是淩晨三點多鍾了,但是儲備庫裏仍舊有六人一組的巡邏士兵在執行戒備任務,而遠處儲備庫外牆上的大功率探照燈,也時不時的從兩人身上掃過。不過現在的郭氏兄弟已經是儲備庫的“名人”了,無論是軍官還是普通士兵,沒有人會不認識他們,所以他們這大半夜的在庫裏麵四處亂轉,倒也沒人前來詢問。


    在靶場外的環道上,郭守雲笨手笨腳的爬上了一輛坦克,當最終一**坐在坦克炮管上之後,他扭過頭,朝兀自站在坦克下麵的郭守成大聲說道:“臭小子,滾上來,哥有話跟你說。”


    “來嘞!”見大哥終於打破沉默,郭守成那稍稍帶著幾分憂鬱的臉上,終於展露出笑容。他應了一聲,然後雙手一扒履帶,輕輕鬆鬆的躍上了坦克車身,“哥,你是不是都想好了?有什麽需要我做的,我聽著呢。”


    “臭小子,就是鬼機靈,你說說看,我在想什麽?”郭守雲笑罵道。


    “你在想什麽我哪猜得到,不過我卻知道你又有什麽大的計劃了,而且我估計啊,這次有人要倒黴了。”緊挨著大哥坐下,郭守成笑道。


    “被你猜著了,”郭守雲伸手摟住弟弟的肩膀,用力搖晃著說道,“呐,我問你,咱們現在的生意利潤大不大?”


    “大,”郭守成毫不猶豫地說道,“我計算過了,如果平均核算的話,咱們這一個月裏每一筆生意的利潤值,都在百分之六百以上。”


    “那好,我再問你,”郭守雲點點頭,說道,“那在這遠東的三個州裏,從咱們手裏出去的貨,能占同類市場份額的多少?”


    “這個……三個地方各不相同,”郭守成想了想說道,“在阿穆爾,咱們占有的份額最多,大概有七成左右,而在哈巴羅夫斯克,咱們占著五成,至於說濱海那裏,咱們的份額就很小了,最多不過兩成。”


    “嗯,那你告訴我,以阿穆爾州為例,剩餘的三成同類市場被誰占了?”郭守雲笑著繼續問道。


    “這還用說,”郭守成聳聳肩,不以為然的說道,“雖然現在老毛子國內的消費品生產能力極度萎縮,但是他們畢竟不是絕種了。不過話說回來,現在這市麵上老毛子的國產貨並不吃香,而且數量少的可憐,再加上咱們這幾個月的衝擊,他們所能占有的市場估計連一成都不到。現在剩餘的三成份額,主要是其他的貿易公司在做,現在一部分膽大一點、有些家底的老毛子也開竅了,咱們國內的商人不過來了,這些老毛子卻懂得過去收貨,而且這些人做生意不守規矩,他們不少人都在背後支持那些新興起來的黑幫,前段時間打劫國內商人的幾起惡**件,也和他們脫不了關係。嗯,月前我查了一下,就在咱們布拉戈維申斯克,現在就有類似的貿易公司十二家,都是老毛子開的,而且似乎還都有些背景,黑白兩道通吃。他們的路子有的比咱們跑的還野,蒙古的冷鮮肉、韓國日本的精米、麵粉,他們都搞得到,隻不過量上沒有咱們大罷了。不過他們利潤最大的部分是在出口上,像那家盧卡德金貿易公司,他們走的就是出口的路子,鋁合、型材、精鐵粉、銅鍛甚至是木材,他們都走,銷路是日本,我聽說這裏麵的利潤很大。”


    “行啊,臭小子,看不出來你做的工作還不少嘛。”郭守雲頗感吃驚的說道,很顯然,郭守成在這些事情上沒少下工夫。


    “嘿嘿,那當然,大哥你的脾氣我還不清楚嘛,我知道這些從咱們眼皮子地下撈油水的家夥,你早晚會去對付他們的,”郭守成笑了笑說道,“你打算現在動手嗎?怎麽做,來一場價格戰?”


    “打個狗屁的價格戰,你哥我現在可沒那個閑錢扔到水裏去,”郭守雲咧嘴笑道,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殘忍,“咱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很簡單。你明天以公司的名義去給全市所有的貿易公司打個招呼,告訴他們,就說咱們有意向要同他們合作,從即日起,他們所有的貨物,咱們公司會全部吃下來,扣除成本之後咱們會另外向他們提供兩成的利潤,讓他們以後也可以省點心。”


    “兩成?”郭守成有點愣神,他說道,“哥,你不是開玩笑吧,照現在的行情,你開到七成估計人家也未必同意啊。”


    “隻有兩成,多一厘都不給。現在咱們那邊做貿易的都歇了,他們這些老毛子也該到消停一下的時候了。”郭守雲翹起一隻腿,伸腳在坦克炮塔的前裝甲上踹了一下,同時斬釘截鐵的說道,“做生意不守規矩,嘿嘿,你哥我就喜歡這樣的。明天你就明白的告訴他們,要嘛就老老實實跟我合作,要嘛他們連兩成的利潤都拿不到,等著吐血關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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