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類似於雅科夫這樣的老毛子高官打交道,沒有什麽特殊的技巧可言,他們可以在前一刻與你稱兄道弟,也可以後一刻就翻臉無情,所以說,要想讓他們揮出那種“俯甘為孺子牛”的積極性,就必須讓他們看到利益的存在。什麽善惡是非、家國觀念,什麽親情友情、道德法紀,這些東西注定永遠都入不了雅科夫這類人的“法眼”,他們所看重的隻有一個東西――“錢”。郭守雲了解了這一點,所以他不用擔心自己的要求會被雅科夫拒絕,現在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正式進軍金融業了,而公司旗下這第一家風險投資公司,就將成為他涉足蘇聯金融業的敲門磚。


    正是因為看著了雅科夫的本性,郭守雲才注定會在今天的協商中取得成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老祖宗的話說的用永遠都是那麽實際,可謂是放之四海而皆準。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密談,雅科夫被徹底說服了,到最後,他對創辦風險投資基金的熱情甚至比郭守雲還高,這位已經徹底迷失在金錢陷阱中的安全委員會地區主席,甚至打算當天就把中央銀行在遠東的負責人全都召集起來,為郭守雲的下一步計劃鋪路搭橋。


    的確,郭守雲的計劃對雅科夫來說實在是他有誘惑力了,按照他的說法,這個新成立的風險投資基金,絕不僅僅是一個臨時的募資機構,從更為重要的角度講,它還是一個真正的牟利性機構。


    在郭守雲的構想中,風險投資基金在成立之初,將會以挪用基督教慈善基金會資金的方式,向郭氏貿易公司提供認購遠東四家軍企銷售權競標款,而當四家軍企的銷售權拿下之後,所有的後續工作就算是步入正規了。郭守雲要把風險投資基金、郭氏貿易公司、蘇聯中央銀行、遠東軍工企業這五個點聯係起來,組成一個以套取蘇聯國家資財為目的的資金竊取鏈條。


    其大概的做法是:由風險投資基金出麵,以其作為固定資產的保障金以及投資項目為抵押,向中央銀行申請貸款,而後,再將貸款投入到郭氏貿易公司的名下,以從事進出口的相關貿易。而作為資金竊取鏈條中的最重要的一個環節,郭氏貿易公司將會把這筆由風險投資基金申請來的貸款,投放的對外貿易、收購計劃、支付軍方所需資金三個方麵。而隨著貿易的開展,尤其是盈利的獲取,無論是郭氏貿易公司還是風險投資基金,都將從中獲利並求得展,在良性循環之下,風險投資基金將從郭氏貿易公司獲取紅利以返還央行貸款。


    從表麵上開,這一係列的過程完全都是合法的,風險投資機構的貸款融資、投資牟利;郭氏貿易公司的吸納資金、返還紅利;風險投資機構獲取紅利、返還貸款。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正規,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來。可是這實際上呢?這表上一切的合法過程都是假象,而在這個假象的掩護下,郭守雲再次鑽了蘇聯的金融漏洞。


    在風險投資基金從銀行取得貸款的步驟中,基金套取的是大筆的現金貸款,每一塊錢都是貨真價實的盧布現金,這一筆筆數額巨大的現金貸款被投進了郭氏貿易公司的口袋。在郭氏貿易公司內部,這一筆筆的現金貸款通過一係列的分流、作假賬目,被分成若幹份,該瓜分的瓜分,該投入貿易的投入貿易,最後剩餘的那一部分,才會被轉嫁給四家軍工企業。在那裏,這極少的一部分現金貸款餘額,將會按照1:10的比例,兌換成沒有任何流通價值、僅僅存在於虛擬賬簿中的非現金貨幣。


    要知道,在企業、政府內部流通非現金貨幣,雖然是蘇聯政府以及蘇聯央行所承認的合法貨幣,但是因為它不具備市場購買力,也不能拿來當作工資支付給企業職工,所以它在所有的蘇聯企業中都很不受歡迎。可是在蘇聯政府一直以來的現金貨幣緊縮政策下,所有企業中流通的貨幣幾乎都是這種虛擬的、沒有絲毫價值的“數字”,什麽某某企業年創利幾千萬啦,利稅幾千萬啦,統統都是這種東西,而大批的企業在盈利的情況下卻沒有能力給工人開出更好的福利條件,其根本原因也在於此。如果可能的話,恐怕有一大把一大把的企業,願意以十兌一,甚至是二十兌一的比例,去用這種非現金貨幣兌換盧布現金。


    對於郭守雲來說,他已經是第二次把主意打到蘇聯這一金融漏洞上來了,而同第一次相比,他這次的野心更加龐大,因為他知道,有了雅科夫的支持,中央銀行那邊將會全力配合他的這一套“盜竊”計劃。


    算算看,五百萬的貸款,在由風險投資基金轉到郭氏貿易公司之後,軍隊、郭氏兄弟、雅科夫、央行參與者,就能展開一次瓜分的盛宴,即便是央行的利息再高,五百萬的貸款在半個月後撐死了也不可能需要還貸六百萬。這意味著什麽?這就意味著五百萬的盧布現金,四方勢力可以整整瓜分掉四百四十萬,剩餘的六十萬再經過四家軍工企業均攤,轉換成六百萬的非現金貨幣還貸給銀行。至於說四家軍工企業賬目上的非現金貨幣虧空,那實在是太容易填補了――反正都是虛擬的貨幣,隻要有央行的內應接手,這也就是在賬目上勾畫幾筆的問題。


    就這樣,在這短短的一進一出之間,數百萬的盧布現金就被郭守雲一幹人從央行的金庫裏悄無聲息的盜走了,試問,麵對如此暴利的“經營項目”,雅科夫如何能不動心啊?如何能不興奮?現在可以說不用郭守雲去催,雅科夫這個貪財如命的家夥,自己就會把風險投資基金的事情列為近期最亟待解決的要大事了。


    同雅科夫在臥室裏密談了將近一個小時,將一些必要的細節都敲定之後,郭守雲才起身告辭。當他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赫然現那兩個“條靚盤順”的**美女,兀自在樓道的角落裏傻站著,那個叫克謝尼婭的拜金女郎看到他的身影,甚至還騷弄姿的給他拋了幾個媚眼。


    對於這樣的女人,郭守雲不知道該給她們一個什麽樣的評價,說她們可憐吧,這貌似不沾邊,要說她們活該墮落吧,這貌似又有些過於不近人情了。也許,這就是每個人的生活方式都有所不同的原因吧。


    沒有理會這兩個甘當他人玩物的女人,郭守雲跨步走進了通向樓下的電梯,不知為什麽,就在電梯門緩緩關閉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感覺混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這種別扭的感覺很奇怪,就好像身上所傳的長絨襯裏變成了打結的鋼絲,不管怎麽站,都覺得肉皮子不舒服。


    “嘶,這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用力的抻了抻上衣的領子,郭守雲看著那一閃一閃的顯示燈,嘴裏自言自語的嘀咕道。


    “這大白天的能出什麽事啊,”在數百公裏之外的布拉戈維申斯克列寧廣場,謝雨桐就像是一隻被放出牢籠的麻雀。她提著一個引有“米老鼠”圖案的挎包,一邊打量著身邊那一道綿延的紀念碑牆,一邊對緊隨身後的孫紅羽說道,“再說,這裏可是列寧廣場,沒看到那邊還有執勤的警察嘛,這大庭廣眾的,就算布拉戈維申斯克的治安條件再怎麽不好,也不會有人公然肇事吧。”


    “哎,雨桐啊,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孫紅羽搖搖頭,笑道,“你以為咱們這次過來是為了旅遊度假的嗎?”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為了來看看我那位老板的嗎?”謝雨桐毫不掩飾的調侃道,“可是奈何啊,人家現在不在這布拉戈維申斯克,人家去了哈巴羅夫斯克,哈,雖然說都是斯克,可是一哈一布的,就相隔了幾百公裏。紅姐啊,我看你這次是要撲空了。”


    “你這死妮子,竟然敢調笑我,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不知為什麽,孫紅羽在聽了這番調侃之後,臉上竟然禁不住微微一紅,為了擺脫尷尬,她一把拉住謝雨桐的胳膊,一邊威脅著,一邊朝廣場西側走去。


    “哎,哎,紅姐,你別拽我啊,我還幾行字沒看完呢……”謝雨桐嘻嘻哈哈的笑道。


    “看什麽看,馬上跟我回賓館去,”孫紅羽頭也不回的說道,“我可不想在這種地方招惹什麽麻煩……”


    “有什麽麻煩啊,”謝雨桐瞟了一眼跟在身後的三個大漢,不以為然的說道,“咱們也這麽多人呢。”


    顯然,出生在國內,又在美國接受了幾年自由思想的謝雨桐,並不知道蘇聯國內的局勢有多麽複雜,在她看來,光天化日之下襲擊外國遊客,這在哪個國家都是不可能被法律所允許的。


    不過上帝就喜歡跟思想單純的人開玩笑,就在孫紅羽這一行人正準備攔住一輛灰色伏爾加的士的時候,一群騎著摩托車、黑衣光頭的年輕人,帶著喧天的尖嚎,從列寧大街上一路疾馳而來。這些家夥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他們的身影一出現在廣場上,紛亂便隨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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