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洛夫市政會議大廳裏,畢瑟夫穿著他最喜歡的那身手托下巴,靜靜地坐在橢圓形會議桌的右側起手位置,他那雙充滿了冷漠的眼睛,時不時的在會場上逡巡一圈,似乎在查看會場眾人的反映,又似乎在嘲弄著那些曾經的對手。


    說來好笑,今天考托洛夫的這場會議來的人挺全,遠東軍區下屬七大集團軍、兩個獨立擴編師的頭頭們,除了考科斯和布瑟耶夫等少數的幾個人之外,其餘的幾乎是全數到場,甚至連相對獨立的太平洋艦隊那邊,都派出了魯曼琴科少將做代表。而除了這些實權派之外,軍區總指幾位反對特列季亞克,同時又說的上話的將軍也來了,大家夥濟濟一堂的,這不知道恐怕會以為遠東軍區總指揮部遷到考托洛夫來了。


    幾年了?畢瑟夫既不清楚了,反正自從克裏姆林宮開始著手軍隊改革以來,遠東軍區內部的全體會議就從來沒有出現過人數這麽齊的時候,而今呢,大家夥全都湊過來,竟然是為了參加一個商人所募集的會議,而且這個商人還不是俄羅斯人,他就是一個有著蘇聯國籍的中國人。


    “這他娘的叫什麽事?!”畢瑟夫一想起這些,就感覺心頭鬱悶。


    不過這話說回來了,形勢比人強的道理他畢瑟夫還是知道的,這兩天在莫斯科政變的過程中,人家郭守雲表現的那叫一個風頭強勁,他憑著一個商人的身份,就敢率先跳出來同特列季亞克麵對麵的硬撼,對於他地這份膽量。別說是一直在幕後操縱一切的維克托,就連畢瑟夫本人都感覺異常的欽佩。


    如今好了,莫斯科大局已定,遠東接下來肯定就要進行一場軍政權力關係的大變更,這個以反布爾什維克立場堅定、強力支持激進派反擊而聲名大振的年輕人。注定將會得到葉氏新政府地賞識,同時呢。再憑借他雄厚的財力資本,今後地遠東,說不得就要變**家的天下了。現在齊刷刷趕到考托洛夫來的這些將軍們,顯然也是看清了這一點。


    “一群趨炎附勢之徒,哼哼,包括我在呢。”畢瑟夫倒是誠實的很。他在心裏嘲弄這些同僚的時候,也沒忘記把自己算上。當然。對於畢瑟夫來說,這次的莫斯科政變也是一次很好地機會,就像維克托之前對他所承諾的那樣,隻要能夠扳倒了國防部、總參地那些人,那他畢瑟夫就能水漲船高。至少進入總參是不成問題的。


    與遠東軍區的其他將領不同,畢瑟夫最大的誌向就是向上爬,最好能夠早一日離開遠東這個窮鄉僻壤的苦地方。調回莫斯科,進入總參謀部抑或是國防部,最好地話,還能得個機會由軍轉政。在他看來,隨著蘇聯軍隊的一步步改革,軍方的獨立性早晚會全部喪失,並淪為政府地附屬品,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屈居軍中顯然是不明智的,從政才是一條最好的出路。


    也正是出於這一目的,畢瑟夫現在也開始著力討好郭守雲,這個富有的“金主”將來說不定就能成為他的最好助力,如果現在不好好的巴結一下,那豈不是大大的失策。


    總而言之,如今匯集到考托洛夫的諸多將領們,幾乎人人心裏都有一個小算盤,有為了錢來的,有為了權來的,也有為了保住自己地位而來的,而這些人,也將成為郭守雲在遠東軍區內部的第一批班底。


    軍區諸多將領濟濟一堂,分別從各自的駐地來到這考托洛夫,他們已經來了一段時間了,午飯都是在這市政廳吃的,在尼基塔的安排下,這一頓午餐倒也豐盛異常,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將軍們可不是為了吃一頓飯而來的,他們需要得到更多的東西,需要親自見一見郭氏集團的當家人——郭守雲。


    在市長辦公室裏小睡了幾個小時,醒來之後,又享用了一份遲來的午餐,郭守雲最終在尼基塔陪同下走進會議廳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近三點鍾了。整個會議廳裏滿滿堂堂的十幾個人,軍銜最低的也是少將,可在他走進門的那一瞬間,這些將軍們們全都齊刷刷的站了起來。


    “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郭守雲站在會議廳門口,目光在眾人的身上掃了一圈,笑道,“這幾天出的亂子太多了,我可是整整三天沒合過眼了,這不,今天上午看到大局已定,知道這局勢馬上就要緩和下來,我的生意又能穩穩當當的做下去了,心裏一高興,就那麽偷空小睡了一會兒。嗬嗬,諸位將軍千萬別見怪。”


    會場上想起一陣兒輕笑,卻沒有人站出來搭腔


    |夫之外,卻沒有誰與他有過多的接觸,因此這開場白便顯得有些冷場了。


    “守雲你太客氣了,”作為老搭檔,蘇西霍夫先笑道,“這幾天是什麽情況我們在座的這些人也都知道,哎,你這次冒的風險很大啊,那天把你放在這考托洛夫,伊萬諾夫同誌差點沒和我翻了臉,嗬嗬,好在的是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咱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也多虧是有驚無險,不然的話,我和你翻臉都是輕的。”伊萬諾夫就坐在自己老搭檔的旁邊,他聞言之後,笑罵道。


    “是啊,蘇西霍夫同誌的那個決定實在是有些冒失了,”畢瑟夫也不甘人後,他插嘴說道,“我當時人在比羅比詹,一聽到這個消息,直接就了脾氣,嗬嗬,這人年紀大了起脾氣來就沒了譜,弄的軍指的同誌們都有了意見,這不是嘛,回頭還要把那些小兔崽子好好的安撫安撫。”


    會議廳裏又是一陣笑聲響起。


    盡管伊萬諾夫與蘇西霍夫在會場眾人中的軍銜堪稱最低,但是,一來他們也是獨立部隊的最高將領,從職權上看,他們與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二來呢,誰都知道他們同郭守雲之間的關係不簡單,所以對於他們先開口說話,眾人倒是沒有什麽意見。


    “好啦好啦,過去的事咱們就不提了,”郭守雲趁著兩位將軍說話的工夫,走到橢圓形會議桌的旁邊,同畢瑟夫以及他對麵的波克金,還有附近的幾位將軍握了握手,表示了一下問候。等到眾人笑過之後,他才說道,“咱們現在要看的是將來,是明天,蘇西霍夫同誌說的不錯,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咱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嘴裏這麽說著,郭守雲拽了一把椅子,自顧自的走到會議廳的右角落裏,然後將椅子往鋪了地毯的地麵上“啪”的一放,一**坐了下去——說來可巧,他現在坐的這位置,同前段時間遠東軍區內部會議時他所坐的那個地方完全相同,隻不過那次會議上,作為主角的是軍區司令員特列季亞克將軍,而今天這場會議的主角,則注定是他了。


    老實說,今天會議室裏的座位都是尼基塔負責安排的,橢圓形會議桌最右手的主座才是為郭守雲安排的。不過雖然有能力去坐那個位置,但是郭守雲卻絕不會公然去做,這有實際的權力是一回事,做到明麵上卻是另一回事,人無論到了什麽時候,保持形式上的低調是絕對沒有壞處的。再說了,郭守雲也是一個很實際的人,他要的是軍區內部的實際權力,而不是這種走形式、求好看的主次座位。


    看到郭守雲不坐主座,卻跑到角落裏呆著,在場的眾位將軍們先是一愣,繼而全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的確,從表麵上看,郭守雲的能力再強、財力再雄厚、勢力再大,他也畢竟是一個普通的商人——至少在外人看來是如此,而麵對著一屋子的將軍們,如果他公然坐到主座上去,大家嘴上即便不說,心裏恐怕也多少會有些別扭。如今好了,這個年輕人很識大體,做人做的很周全,他不占主座顯然就是為了照顧大家的顏麵。


    不過在出現這個想法的同時,在場的諸位將軍又很快聯想到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主座將來會由誰來坐?這可真是一個令人怦然心動的問題。、


    給自己找了個最合適的位子,郭守雲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他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在會場上來回逡巡了一陣兒,這才清清嗓子,翹起二郎腿,笑意盎然的說道:“既然大家今天都坐到這了,那咱們就算是一家人了,而咱們今天所要商議的,就是這個大家庭的路應該怎麽去走的問題。還是那句話,咱們今後要過好日子,這既然要過好日子,那大家就都要凝成一條繩,把勁往一塊使,嘿嘿,所謂眾人劃槳開大船,也就是這個意思了。老實說,我郭守雲算不上什麽好人,而在座的各位呢,嘿嘿,恐怕也比我好不到哪去,不過,這好人有好人的缺點,壞人呢,也有那壞人的優點。就拿我來說,我這個人雖然不是好人,但是我最大的一個優點,就是從不吝嗇,對於自己人,我一向的觀點是,隻要有我的肉吃,就絕不能讓身邊的人隻喝肉湯。要吃肉大家一起吃肉,要喝湯大家就一起喝湯,這才叫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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