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雲這麽一句話,讓古辛斯基與別列佐夫斯基有些摸不著頭腦,“吃過憋了?”這不是廢話嗎?沒吃過憋還來找你郭守雲幹什麽啊?


    “其實呢,兩位老大哥的意思我是明白的,你們的提議呢,無論如何也是為了咱們大家的利益考慮,”郭守雲也不去理會兩人的反應,他歎口氣,自顧自的繼續道,“不過在這件事情上,我恐怕幫不了什麽忙。先呢,我沒那麽大的影響力,霍多爾科夫斯基和維諾格拉多夫他們要做什麽,要怎麽做,我無法去幹預,也沒有能力幹預。其次呢,嘿嘿,句老實話,兩位老大哥在這個關頭上是需要我們幾個人的幫助,所以才出這一番所謂精誠團結的話來,如果不是鵝大掌櫃有心染指莫斯科之聲電台,而鮑裏斯老大哥有心要拿下電視六台的話,咱們這精誠合作將何去何從,恐怕就會有另一個可能性了。”


    “守雲兄弟,你這是不相信我與鮑裏斯的為人啊,”古辛斯基語氣不快的道。


    “為人?”瞅瞅這詞用的,在坐幾位,包括霍多爾科夫斯基三個人,有哪一個配談什麽為人的——這簡直是對他們智商的侮辱。


    “嗬嗬,鵝大掌櫃言重了,”郭守雲將手中的煙頭掐滅在麵前的煙灰缸裏,“這和為人不為人沒什麽關係。真的,我或許可以勸服霍多爾科夫斯基他們,讓他們取消打算放給白宮的那一筆款子,甚至可以勸他們在莫斯科之聲電台這件事上,多少的出一份力。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不知道兩位考慮過沒有,那就是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郭守雲這話的時候,他的一個保鏢從走廊一側轉過來,手裏還端著一個銀質托盤,看樣子。是把午餐給他送過來了。


    因為局外人的出現,客廳裏頃刻間安靜下來,古辛斯基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雪茄煙煙盒。分給別列佐夫斯基一支,而後又往郭守雲的麵前遞過來一支。


    “我不抽這東西,”郭守雲擺擺手,隨口了一句,而後指著自己麵前的桌麵,對走到身邊的保鏢道,“就放這吧,樓上地送過去了嗎?”


    “送過去了先生。”保鏢頭道。


    “嗯,那就好。這兒沒你的事了,先下去吧。”郭守雲道。


    保鏢很紳士的躬了躬身,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兩位老大哥,你們看,我這剛起來。連午餐還沒吃過呢,”郭守雲一手掀開托盤上的蓋子,同時對身邊兩位巨頭道,“那什麽,我失禮一下兩位不介意吧?”


    “守雲兄弟不用見外,你邊吃邊談就可以了。”別列佐夫斯基做了個請的手勢,笑道。


    “其實,利益這種東西是交互,我想在這一上。守雲兄弟應該沒有異議吧?”看著郭守雲悶頭享用他的午餐,古辛斯基不經意的皺皺眉,而後道。


    “唔,沒有。當然沒有,”嘴裏咀嚼著食物,郭守雲悶聲道。


    “那不就對了,”古辛斯基繼續道,“這次的事情。的確是為了照顧我和鮑裏斯的利益。但這隻是開始而已,在此之後。我想總有大家進一步合作的機會。而且目前最為關鍵地是,白宮那些家夥正在一步步分化咱們,他們的這種企圖實在是太明顯了。也許老弟你還不知道,此前你我兩家之間的衝突,就是因為我和鮑裏斯受了白宮的挑唆,所以局麵才一度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對於白宮地那些野心家來,我們六個如若內鬥不斷,那充其量就是六個有錢人,六個他們可以隨時下手對付的提款機,而一旦我們團結起來,抱成一團,那就是他們想動也無從下手的鋼蒺藜。現在,要做鋼蒺藜還是要做提款機,就在我們一時的決定,守雲老弟,難道你能這關係不到你的利益嗎?”


    不得不承認,作為猶太人的古辛斯基也是很有見識的,他到央行調查組走了一圈,回來之後就認清了局麵,他知道,那些政客們並不是喜歡他,而是喜歡他手上的錢,當然,人家怕地也不是他一個古辛斯基,而是怕他們抱成一團的幾大巨頭。五大巨頭加上遠東的郭氏集團,六家旗下的銀行,掌握著全國近百分之七十地儲蓄款,這等於是全國百分之七十的人命,都被六家巨頭攥在了手心裏。毫不客氣的,六大巨頭隨便出來一個,白宮都能對付,兩個抱在一起,動起來就有些麻煩,而若是六個凝成一團,那就不是麻煩的事了,而是根本不能去動,無論是白宮也好,維克托一夥人也罷,誰動這一股財閥勢力,誰就是自己找死。這六家合起夥來跺跺腳,整個蘇聯的經濟都得翻個跟頭,他們打個噴嚏,全蘇經濟就得來上一次重感冒。古辛斯基與別列佐夫斯基老成持重,而且對政治抱有野心,他們認識到了這一,因此目前是真地想要與其餘四家聯成一體,從這方麵看,他們地心很誠,前所未有的誠。


    但很無奈地是,霍多爾科夫斯基年輕氣盛,斯摩棱斯基膽怯懦,維諾格拉多夫對政治沒有多少幻想,這三個家夥誰都指望不上,所以呢,古辛斯基和別列佐夫斯基才一心想要拉郭守雲入局。很明顯,隻要他加入了,那斯摩棱斯基就沒的跑,而霍氏與維氏也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還跳出去單幹,因此呢,目前要的一,就是做通郭守雲的工作。


    真正能夠把握大局的,並不是隻有古辛斯基與別列佐夫斯基,郭守雲也能把目前的局勢看個通透,前世的記憶告訴他,俄羅斯瘋狂的十年裏,古辛斯基一夥人的確是抱成團的,正因為如此,白宮才一直受製與他們。幾個寡頭聯合起來,可以把民意支持率不到百分之五的葉氏,送上總統連任的寶座,被稱為“克裏姆林宮教父”的別列佐夫斯基,可以讓國務總理像走馬燈似的換個不停,霍多爾科夫斯基可以讓不聽話的一州之長暴死街頭,可以用不到原有價值百分之二十的資金,一舉拿下西伯利亞大油田。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們的聯係太密切了,誰要動他們,不僅投鼠忌器,而且生命得不到任何保障。可有句話怎麽的來著——“天有不測風雲”,隨著一場全球範圍內的經濟危機到來,斯摩棱斯基與維諾格拉多夫先後玩完了,再之後呢,幾個寡頭逃的逃、坐牢的坐牢,他們的地位先後被幾個新興的權貴所取代,從而讓俄羅斯的政壇與經界,走上了另一個輪回。


    至於資產數百億、吸納存款上萬億的斯摩棱斯基與維諾格拉多夫,為什麽會在一場經濟危機的麵前,輕而易舉的傾家蕩產,郭守雲現在還不知道,不過他明白,這其中肯定有陰謀或是陽謀之類的東西。蘇聯解體後,俄羅斯複興過程中的十幾年,這片大地上就是一個陰謀叢生的地方,政治場上有新老權力階層交替所引的衝突,以及伴隨其中的陰謀,而經濟場上,自然也會有新興權貴與老牌寡頭之間的衝突。雖然目前郭守雲還弄不清楚具體的詳情,但是至少知道一,那就是人性的存在,決定了幾大寡頭之間的團結是不可能持之以恒的,而一旦他們的團結出現了裂痕,那麽有心人大可以對此加以利用,從而達到分而化之、分而破之的目的。至於為什麽斯摩棱斯基這個膽鬼與維諾格拉多夫這個沒有多大野心人先倒了黴,嘿嘿,那也簡單得很,挑柿子誰不撿著軟的挑啊?棋局之上,率先死掉的難道不都是威脅性的棋子嗎?


    當然啦,這些事情都是後話,郭守雲現在還不用去關心這個。幾位巨頭如果真的能夠精誠團結,那他很樂意參與其中,如果這份精誠團結能夠一直保持下去,那弗拉基米爾算什麽?他個人就算是再鐵血、再強悍,那麵對抱成一團的幾大巨頭,他也隻能是一頭紙老虎。巨頭聯合可以把他輕而易舉的推上台,也可以輕輕鬆鬆的把他一腳踹下來。換句話,如果這個巨頭的聯合除了裂痕,那郭守雲就會換一種思維方式了。


    至於現在郭守雲考慮的東西,那也很簡單,他願意做這個和事老,願意把幾位巨頭重新捆和在一起,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須拿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鵝大掌櫃啊,必須承認,你的很有道理,”郭守雲感覺到了開誠布公的時候了,他放下手裏的刀叉,用雪白的巾花摸了一把油膩的嘴角,而後笑道,“咱們要做白宮的提款機,那可以,但是咱們這提款機呢,也得有棱有角的,至不濟了,也得掛上幾根刺。對於我個人而言,我還是那句話,對遠東之外的利益,我從不做什麽考慮,也從未抱有野心,霍多爾科夫斯基和維諾格拉多夫之所以如此信任我,也是基於這一。所以呢,促成你們之間的團結,對我雖然有好處,但是遠不如你們的收益大啊,在這一上,鮑裏斯老大哥,鵝大掌櫃,你們都得承認吧?”


    古辛斯基與別列佐夫斯基交換一個眼色,前開口道:“不錯,這一我們必須承認。守雲老弟,直吧,你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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