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郭守雲的突然舉動,將坐在前麵的司機嚇了一跳,這個關頭可不是著玩的,雖然街上的槍聲已經平息下來了,可天知道在那些黑暗的角落裏,是不是還潛藏著幾個虎視眈眈的狙擊手。老板選在這個時候跳下車,那要是被人暗中來上一槍,後果將不堪設想。


    司機喊了一聲,卻沒有能夠攔住郭守雲,根本來不及細想,他也一推車門鑽了出去,幾乎是貼身擋在了郭守雲的身前——在郭守雲的身邊,即便是一個普通的司機,他也要有隨時充當肉盾的覺悟,這個起來或許有些殘酷,但卻是不爭的事實。


    從郭守雲跳下車,到司機擋在他的身前,前後也就是半分鍾的時間,而在這個時間裏,郭守雲的雙眼始終沒有離開那輛撞向路邊的麵包車。


    “蓬!”


    搖搖晃晃的麵包車最終未能逃脫厄運,它晃晃悠悠的,一頭撞在了路邊的楊樹樹幹上,因為行駛度過快的緣故,整個白色的車頭被撞得凹陷下去,滾滾的濃煙頃刻間便從破碎的車窗裏冒了出來。


    “先生,這裏不安全,快,回車上去吧,”站在郭守雲的身前,司機盡管努力保持著震驚,但是作為一個從未經曆過這種場麵的人,他話的聲音仍舊忍不住帶上了幾分顫抖。


    郭守雲沒有話,他站在車前,一雙眼睛緊緊盯在那輛白色麵包車的車身上,雖然他對維克多的伸手很有信心,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似乎什麽事情都可能生,在車內狹的空間中,殺手胡亂射擊。天知道他們會打中誰。


    就在郭守雲下車之後,原本還擋在護欄缺口處的保鏢們,也快朝這邊移動,盡管其中的幾個人多少掛了些彩,但傷勢不重。並不影響活動能力。當這些保鏢重新在便道上組成了掩護防線的時候,從各處趕來地警車,也先後抵達街口的位置,大批全副武裝,配備了戰術盾牌的防暴警察,從一輛輛房車內跳出來,以車輛擁堵的公路為中心,迅組構了一個堅實的包圍圈。


    一個身材高大。但是卻肥胖臃腫地便裝官員,在兩名警察的陪同下,氣喘籲籲的跑到郭守雲身邊,一邊用手中的絹布擦拭著額頭的汗水,一邊麵色蒼白的道:“郭先生,郭先生太突然了。我”


    “現在不是解釋這些東西的時候,”不等對方把話完,郭守雲已經感覺不耐煩了,他擺擺手,而後指著那輛撞毀的麵包車,道,“看到那輛車了,告訴你地人,不要過去。還有,有一輛同款式的車跑掉了。你們當務之急要做的,就是給我把它追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郭先生,我馬上就去安排。”身材臃腫的便衣官員,就是如今哈巴羅夫斯克市的內務部負責人,在接到郭守雲車隊遇襲的消息之後,他險些沒嚇得心髒病作。今天是個什麽日子啊?元旦節啊,遠東各州的政府要員全都在哈巴羅夫斯克過節呢。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地頭上司,這種事情生在這麽個時候,那且不管郭守雲如何,單是他這頓臭罵估計就躲不過了。


    在郭守雲交代任務的時候,隨著一陣兒馬達的轟鳴。兩架直升機一南一北的從空中飛過來。飛機機身上那兩盞通明的探照燈,在街道以及街邊的樓層建築上四處掃探。估計是在查找可能潛伏下來的殺手。


    看到這一幕,郭守雲終於是放下心來,他知道,今晚這一場劫難算是有驚無險的躲過去了,而現在,他唯一要擔心的就是維克多了,這個雌獸太難對付了,如果那些警察冒冒失失的靠過去,估計就要出人命了。


    看著肥肥胖胖地便衣官員顫顫巍巍的跑遠,郭守雲伸手抖了抖身上的風衣,而後推開擋在身前的司機,邁步朝護欄缺口的方向走去。


    “先生!”司機顯然還有顧慮,他上前一步,緊跟在郭守雲的身邊,道,“您不能過去,太危險了。”郭守雲笑了笑,沒有答話,他伸手在司機的肩膀上拍了拍,繼而加快腳步,徑直朝前走去。


    相對於顧慮重重的司機來,那些簇擁在郭守雲身邊的保鏢倒是更為冷靜,他們也能判別危險是否存在,目前,6續趕來的警員又是警車又是直升機地,已經將這一段街區牢牢控製住了,那些殺手隻要不是傻子,他們就不會留在這裏繼續等死了。


    在眾多保鏢的簇擁下,郭守雲翻過護欄,走到擁堵了大批車輛的公路上,老實,盡管先後遭遇了幾次刺殺,但是像今天這麽大的場麵,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布滿了碎玻璃和金屬碎屑的公路上,幾乎處處都可以看到流淌地鮮血。這些鮮血有屬於幾名犧牲保鏢地,也有屬於殺手的,當然,更多地還是屬於那些無辜的行人,最可悲的是,這些人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為啥死的。


    “你們不用跟著我了,”在那衝撞兩輛麵包車的吉普車前,郭守雲停下腳步,他扒著布滿龜裂的後車窗,朝車裏張望一眼,轉身對跟在身邊的保鏢們道,“把裏麵的兄弟抬出來,看看還有沒有”


    郭守雲這話隻了半句,便不下去了,這十幾個保鏢跟著他的時間不長,但是在過去這段日子裏,彼此間相處的的確不錯,句真心話,無論出於什麽目的,郭守雲也從未把這些與他朝夕相處的人看做什麽下等人,而經過今天這一場驟然的襲擊,他更認識到,這些平日裏沉默寡言的隨行,實際上就是他的第二條生命。


    “我的意思你們明白,去做吧。”伸手在變了形的車身上一拍,郭守雲歎口氣道。


    “是,先生。”有人應了一句,但是卻沒有離開郭守雲的左右,這些人都是久經訓練地特工了,盡管知道此刻已經沒有多少危險,但以防萬一的準備還是必須要做的。也許車內的人是他們相處多年的同事。彼此間地感情可能也根深蒂固,但是話回來,既然幹了這一行,那就隨時都要做好丟命的準備,克格勃的訓練手冊上,可沒有寧死不拋棄戰友的教條。


    六車道的公路,一路傳過來並沒有多遠的距離,可就在這十幾米的公路上。郭守雲幾乎就是踏著鮮血走過來的,那平整地路麵上,幾乎每輛車的旁邊都有那麽一兩具屍體。這些屍體躺倒的姿勢各種各樣,受的致命傷也形形色色,有被槍打死的,也有被車擠死的,還有一部分就死的比較誇張了。郭守雲這一路走過去。看到三具死相淒慘地屍體,其中一個被人用重手法扭斷了脖子,他那蒙在麵罩裏的腦袋掉了個個,麵朝背後,抱著一把狙擊步槍,歪歪斜斜的依坐在地上。而就在這具屍體旁邊的車窗上,還仰掛著另一具死屍,這家夥生前持有的武器,顯然是一把左輪手槍,不過這把手槍如今已經插進了他的嘴裏。頎長的槍管戳穿了他口內的上膛,夾雜著泡沫的鮮血順著鼻腔和吐露口外的半截槍尾汩汩湧出,那場麵真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而最後一具殺手地屍體,是在對麵的公路護欄邊現的,這家夥顯然被人拎著脖子玩了個重力的大背摔,他整個身子呈對折的姿勢,躺掛在護欄的欄杆上,一截折斷的脊椎骨,刺穿了他的胸腹和棉衣,著一段血淋淋的腸肚。顫巍巍的展露在青紫地肚皮外,也許是死的時間還不長,那杯戳破的肚皮上還在蒸騰著熱氣,咋一看過去便令人禁不住的作嘔。


    這三具相隔不遠的屍體,在郭守雲眼裏無非就是三具死屍罷了。而在他那些隨行地保鏢眼裏。這卻是一場令人觸目盡心、不寒而栗地殺戮。憑著以往的經驗


    ,這些保鏢能夠輕而易舉地推斷出這裏曾經生過的搏鬥場麵。在他們看來。這三個殺手原本就是聚集在一起的,車上那個應該是司機,而剩餘兩個,一個是主狙擊手,另一個則是副手兼觀測。幹掉他們的人,是從車下鑽出來的,她出現的非常突然,在三個殺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一把擰斷了狙擊手的脖子,緊接著,便是一個擰身,順手擰上副手的脖子,將他反背在肩,遠遠地甩落到公路護欄上,生生摔死。直到這個時侯,呆在車裏的司機才反應過來,他在驚慌之下拔出手槍,可還沒的及射擊,便被車外的煞星趕上門來,對方先是一個重手擰斷了他持槍的手腕,繼而,便順手將那把左輪手槍插進了他的上顎。這一連串的動作起來複雜,但在當時恐怕也就是十幾秒鍾的工夫,十幾秒鍾裏連殺三人,而且都是一手致命,這對於出身克格勃的保鏢們來,也是一件難度較高的事,可那個平素裏憨憨傻傻的姑娘顯然,她就是一個天生的殺人機器。


    盡管郭守雲推測不出當時的搏鬥場麵,但他卻知道,這幾個人顯然都是死在維克多手下的,這姑娘文靜起來不是人,那時候的她太傻了,而暴躁起來,貌似也不是人,她太狠毒了。真不知道在這個家夥的眼裏,一個活生生的人究竟被看成了什麽東西。


    “噗!噗!”


    隨著腳步一的靠近那輛白色麵包車,郭守雲的心弦再次提了起來,他看到那輛車還在微微的晃動,而隨著這有節奏的晃動,一種類似於捶打濕衣服這個比喻不太恰當,應該是捶打沾滿血水的豬肉片。對,就是那麽一種聲音,隱隱約約的從車內傳出來,而在這種有節奏的擊打聲中,還夾雜著一個稚嫩嗓音的嘀咕。


    “壞人,壞人,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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