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時候其實是很公平的,你在算計別人的時候,總會有某一個雙眼睛悄悄盯在你的背後,”遠在千裏之外的列寧格勒,此時天色才剛剛放暗,在斯莫爾尼宮二樓那間曾經屬於列寧同誌的休息室裏,麵色疲憊的維克托斜倚在一張老舊的沙裏,語氣冷漠的道,“這雙眼睛裏寫滿了嫉妒,充斥著仇恨,孕育著你永遠都無法想象的禍心。倘若你一生順暢,所有的對手在你的麵前都會不攻自破、潰逃千裏,那這雙眼睛對你來就不存在任何威脅,但換一個角度,一旦你的腳下出現了哪怕一絲一毫的紕漏,這雙眼睛便會在第一時間察覺到,而隨之繼起的,便是一隻隻凶殘的黑手觸到你的麵前,不將你生生撕碎他們是絕不會離開的。”


    在維克托的對麵,包括弗拉基米爾在內的幾個年輕人肅然而立,對他們來,眼前這位麵色陰沉的老人不僅是長輩,同時也是先輩,是曾經的領導,是他們步向政治成熟之路的導師。


    “你們或許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敬佩的人隻有兩個半,”維克托扭頭看了看掛在對麵牆上的那副畫像,回味般的繼續道,“這第一個人不用了,他就是捷爾任斯基同誌,正是因為他的出現,才會有我們這些人的存在,才會有契卡這個代號的出現。至於我所敬佩的第二個人。那就是挈爾年科同誌,他對國家改革理念地深邃理解,是我窮一生的經曆也無法追求到的。可以肯定地,如果他能活的更長一些,那我們曾經的國家絕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嗬嗬,而我所敬佩的那半個人,我想你們也應該猜得到是誰了,他就是我們的民主先鋒葉利欽先生,他的堅忍是普通人所無法企及的,我甚至一度為此感到過迷茫。如果他的這份堅忍能保持到最後,那莫斯科今天地局麵也不會亂成這樣。我之所以隻欽佩他半個,就是因為他的隱忍功夫在麵對巨大權力誘惑的時候一朝喪盡了。”


    “先生,您喝茶。”作為曾經在維克托手下任職的年輕人,伊萬諾夫對這個老頭一直是執弟子之禮的,這一即便是到了他以儒將身份出任俄羅斯聯邦國防部長職務以後,也沒有半的變化。


    “你們都坐吧,”直到端起茶杯的時候,維克托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了,他隨手指指對麵的兩張沙。笑道,“在我麵前沒必要站著,我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局長同誌了,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糟老頭子,你們這些年輕人能抽時間來找我話,我已經很高興了。”


    “先生笑了,”幾個年輕人臉上露出會心地笑容。


    “不是笑,而是事實,”維克托抿嘴笑道,“其實我現在之所以還能坐在這裏。唯一依靠的就是那虎皮餘威了,不過你們也應該清楚,在政治***裏,狐假虎威是嚇不住人的。這裏講究的是實力,是真正毒辣的手段哦,我扯得似乎有遠了,咱們回到正題。就像你們剛才問我的,這段時間莫斯科很突兀的出現了一係列的變動,而這些變動看上去讓人感覺莫名其妙,為此呢,你們感覺到有一種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嗬嗬。其實呢,這是很正常的。你們沒有必要懷疑這件事與霍多爾科夫斯基抑或是遠東地狐狸有關聯,我可以肯定的答複你們,在這一係列變故上,他們兩個人也毫不知情,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狐狸今明兩天肯定會打電話過來。他那脾氣我摸得太清楚了,秉性多疑、憂患心理嚴重,莫斯科這段時間生的怪事,他肯定已經注意到了,在沒把事情鬧清楚之前,他恐怕連覺都睡不安穩。”


    維克托地語氣中帶著一份很明顯的賞識,而這份賞識無疑是送給郭守雲的。其實在幾個年輕人的心裏,郭守雲一直是個很特殊的存在,一方麵呢,他本是個徹頭徹尾的寡頭,是給整個俄羅斯經濟、政治帶來混亂的罪魁禍,按照契卡守則,這種人在前蘇聯時期是要被直接處決掉的,他甚至連自我申辯地權力都沒有。不過換一個角度來看,這個人又是契卡現在離不開地關鍵性人物,契卡俱樂部這段時間用來展組織的資金,有百分之七十以上來自於郭氏集團地賬麵撥付,毫不客氣的,如果不是因為有郭守雲,這個誌向遠大的俱樂部早就因窮困而停止活動了。


    “哎,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維克托畢竟是揣摩人心的老行家了,幾個年輕人臉上一閃而過的疑慮,根本就瞞不過他的眼睛,“你們對政治的把握還不如狐狸來的透徹,其實在邁進這個***的時候,你們就應該有思想與手腕的雙重準備了,在政治這個全時間最陰暗、最醜陋、最算得上汙穢密布的地方,你們針對一個人的評判,根本不能考慮什麽善惡的因素,而是隻能考慮利害的關係。一個政治家應該學會更多的從宏觀角度考慮問題,在特殊的情況下,你甚至應該舍棄微觀。而在這方麵,一個人的善惡注定是屬於微觀的東西,它對整個政治大局並不能構成多大的影響力,畢竟無論善人也好,惡人也罷,他們在政治***裏的唯一表現形式就是立場。試想,如果你們認為自己的政治抱負是正確的,其最終目的是為整個國家,為這個國家的全體國民謀求福利,而與此同時呢,一個像狐狸那樣的惡人,也在支持你們的政治抱負,那麽在這種情況下,你們有什麽理由摒棄他的大善,卻執著與他的惡呢?難道從一開始的時候,你們便對自己的政治抱負心存疑慮嗎?”


    維克托這番話的很繞口,但是房間裏的幾個年輕人卻都聽明白了,兒從他們那副麵麵相覷的表現來看,類似這樣的理論顯然是他們第一次聽的。


    “相信我吧,年輕人,”從沙上緩緩的站起身來,維克托笑道,“這並不是我在為自己的女婿正名,更不是我在有意的庇護什麽,在狐狸最親近的人裏,有我安排的眼線,他在郭氏莊園裏的一舉一動,我基本上都能在第一時間獲知。同樣的,也正是基於這一,我可以相信一事實:狐狸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但是他的野心並非無法控製,他在遠東的一切作為雖然很過火,但卻是為求自保而采取的無奈之計。要對付他這樣的人,你們不能躲避,更不能利用某些手段向他施加壓力,與此相反,你們應該盡最大可能與他接觸,並通過這種接觸去增進彼此間的信任,如果做到了這一,將來的某一天你們或許會豁然現,其實他也是很有意思的人嗯,就像霍多爾科夫斯基與維諾格拉多夫此前所做的那些一樣,回頭設想一下,如果放在半年前,誰能相信這兩個人也能與狐狸結成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看來您老這段時間並沒有空閑著,”弗拉基米爾沉思片刻,笑道,“對這幾位巨頭的了解,您老又搶先了一步。”


    “嗬嗬,這談不上什麽搶先一步,隻不過是一種個人愛好罷了,”維克托在房間裏緩緩踱著步,搖頭笑道,“人的心理其實是很有意思的東西,多在這方麵考慮一些問題,你總能找到很多頗有樂趣的東西,白了,其實人的心思並沒有複雜,我們是人,克裏姆林宮那些民主派也是人,幾位被稱為無惡不作的寡頭,他們同樣還是人。既然是人,他們就擺脫不了人性的束縛,與他們打交道,絕對比對牛彈琴容易的多。就算是一句忠告吧,對於他們接觸,這對你們的政治前途來相當重要,同樣的,也對聯邦未來的穩定相當重要。如果你們不希望看到這個已經四分五裂的國家進一步走向分崩離析,那就必須謹記我今天所的一切。”


    “是,您老放心好,我們記住了,”環顧一圈自己的政治夥伴們,弗拉基米爾站起身,恭敬的道。


    “咚咚!”


    就在弗拉基米爾這番話剛剛完,還沒來得及重新坐下的時候,房間的紅鬆木門被人敲響了。


    “進來,”維克托虛垂著右臂,條件反射般的朝門口看了一眼,這才沉聲應道。


    “維克托先生,”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個身材高大、臉戴墨鏡的年輕人跨步走進來,他站在門口的位置,用一種頗為性感的嘶啞聲音道,“遠東過來的長途連線,您是否要接聽一下?”


    “哦,是不是郭守雲那子親自打來的?”維克托的眼角閃過一絲笑意,他隨口問道。


    “是的,”年輕人頭道。


    “那你告訴他,我什麽也不知道,他這次從我這裏得不到任何消息。”維克托翹著嘴角,似笑非笑的道。


    “您的這番話他已經猜到了,”年輕人聳聳肩,無可奈何的道,“而且他讓我轉告您,如果你不告訴他實情的話,那他明天就要讓哈斯布拉托夫血濺莫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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