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郭守雲眉頭一皺,隨口罵道,“聲東擊西,久加諾夫這是恨我不死啊。書”


    他這並不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畢竟按照目前的局勢來看,郭氏集團垮了,對久加諾夫這一夥左派力量最為有利,所以,老東西跑這一趟列寧格勒,並不是為了勸阻維克托的計劃,而是要給他火上澆油,激他采取更偏激、更極端的行動。


    “我們也是這麽考慮的,”弗拉基米爾頭道,“不過維克托先生現在已經失去了理智,他現在誰的話都聽不進,一門心思就是要誅除你這個聯邦大患。”


    “那你呢?”扭過頭,郭守雲看了一眼車外。在不遠處,兩輛臨時從機場征調的卡車,正緩緩開過來,那些遠東來的士兵們,此刻正準備登車。“你是怎麽考慮的?也希望我死在這嗎?”


    “我現在很矛盾,”弗拉基米爾稍一猶豫,道,“從個人感情的角度來講,我並不希望你生任何意外,可要是從這個國家的角度來,我,我又希望維克托先生的計劃能夠成功。守雲啊,你能不能老實的告訴我,你究竟打算把遠東帶向何方?”


    “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不過在此之前,請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淡然一笑,郭守雲道,“如果我以企圖分裂聯邦的罪名指控維克托抑或是索布恰克先生,你會怎麽想?”


    “這是造謠,”弗拉基米爾毫不猶豫的道,“我根本不屑於去理會這種毫無營養的謠言。”


    “那為什麽你們要懷疑我試圖分裂聯邦呢?”郭守雲反問道,“遠東,列寧格勒,列寧格勒,遠東,這兩現在的情況有什麽區別嗎?的確,現在遠東那邊呼喚獨立的聲音很高。可列寧格勒這邊,尤其是卡累利阿,類似的聲音也不啊,前段時間,卡累利阿不是還在討論重返芬蘭的問題嗎?即便咱們拋開這個問題不談,別的。看看兩之間有什麽區別:論到行政權,列寧格勒周圍地區就掌握在我那位老嶽父的手裏,遠東則掌握在我地手裏;論軍權,列寧格勒軍區現在就控製在你們的手裏,而在遠東軍區內,我也有一定的言權;論外交,列寧格勒先後接待了意大利、美國、加拿大等十幾個國家的議會團,甚至是政界要員,而遠東呢。我們目前從未涉及這一塊,郭氏的對外聯係,主要集中在經濟領域。至少表麵是如此。好啦,從這三來看,難道你不覺得列寧格勒獨立的危險性更高一些嗎?”


    拉基米爾一時無言辯駁,畢竟對方地都是事實。


    “哈哈,回答不了吧?”郭守雲笑道,“讓我來告訴你吧,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其根本原因,就在於我郭守雲對你們來是個外人。是個徹透徹腦的外人,你們帶著有色的眼光來看待我,來看待郭氏集團在遠東所作所為。對於你們來,遠東經濟的展,民眾生活的好轉,統統不值一提,你們的眼睛,看不到任何好的東西,隻能現那一的瑕疵。然後呢,就揪住這個瑕疵不放,想盡千方百計的把人朝死裏整。這次來列寧格勒之前,我把一切都想清楚了,老頭子認為我爬地太高,所以打算砍掉我的頭,那好,我自己送上門來了,我讓他砍。看他能不能給我砍掉了。”


    “守雲。也許你的話有一定地道理,不過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願意相信你也沒有什麽作用,”弗拉基米爾道,“你不知道,今天中午,列寧格勒軍區的帕夫洛莫夫將軍就已經作出了安排,隻要咱們一會兒離開了機場,他們的人馬上就會把這裏控製起來,從而徹底截斷你的退路。另外,剛才你決意不去魯伊考科別墅區是正確的,我真擔心你不明白我的暗示,冒冒失失的趕去那裏,那樣的話,一切就都完了。”


    “嗬嗬。現在關鍵性地問題恐怕還不在於我去哪裏。而是在於我應該同什麽人接觸。”伸手在對方地膝蓋上拍了拍。郭守雲笑道。“實話告訴你。我地朋友。這次我之所以冒險來列寧格勒。為地並不是與老頭子置氣。而是為了保住列寧格勒這一方勢力。我那位老嶽父他不僅患了癌症。還染上了失心瘋。他現在自己命不久矣也就罷了。還打算扯著一大群人跟他一起死。他也不想想。在列寧格勒把我幹掉。莫斯科那些環伺已久地惡狼會做些什麽。他們會拍手叫好嗎?會對他這一明智地選擇呐喊助威嗎?答案是不會。與此相反。為了徹底打掉列寧格勒這一方勢力。同時。也為了能夠平息遠東、華盛頓地憤怒。他們會給我冠上一大堆地美名。然後以調查此事為借口。全麵清剿列寧格勒一方地力量。我那位老嶽父他年紀大了。又得了癌症。來日無多。因此也不用在乎擔負什麽責任。可是你們呢?類似你這些政治前途遠大地年輕人呢?你們將會付出什麽樣代價?這些你們都考慮過了嗎?基於此。我決定來到這邊地第一件事。就是要與你好好談一談。怎麽呢。現在這一時刻很關鍵。抬起來地這一支腳如果放對了地方。那什麽都好。可一旦放錯了。那就意味著滅之災。你需要好好考慮清楚了。”


    弗拉基米爾沒有話。對方剛才所地這些。恰恰就是他這段時間以來作為擔心地。


    車外地喧囂告一段落。那些荷槍實彈地士兵。在托洛克涅耶夫少校地指揮下。登上了開車。隨著一陣動機地轟鳴。站滿士兵地卡車動起來。當先朝機場出站口地方向駛去。


    “跟上。”探手在司機地肩膀上輕輕一拍。弗拉基米爾先吩咐了一句。這才轉頭對郭守雲苦笑道。“守雲啊。你地這些我都能想到。可關鍵地問題在於。我現在隻是列寧格勒一個地副市長。而在維克托先生地身邊。我也充其量就是一個人微言輕地秘書。在這種情況下。我根本就沒有機會。更沒有權力決定任何事情。我所能做地。就是看別人眼色行事。除此之外。什麽都做不到。”


    “哎。麵對著無所不能地權力。一個人地變化實在是太快了。”看著眼前地弗拉基米爾。郭守雲心頭暗自歎息。短短一年時間。當初那個生澀內斂地弗拉基米爾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地。是一個深沉老辣。知道什麽時候最應該與對手談條件地典型政客。


    剛才。郭守雲地那番話意思很明顯。他希望弗拉基米爾能夠充當一個中間人地角色。為自己創造機會。與列寧格勒派係內地主要人物見個麵。從而服他們站到遠東地一邊。而弗拉基米爾呢。他顯然聽明白了這一層意思。因此反過來以他“權力太”為由。要同郭守雲“更加深入”地探討一下。這一切地一切都表明了一。弗拉基米爾把這一次地危機看成了他地一場機遇。他要通過這一機遇。憑借著遠東地支持。拿到更多地權力。


    野心大的人年年都有,可在今年似乎出奇的多,郭守雲在心頭歎息之餘,禁不住對這個前世記憶中的新沙皇,產生了更深一層的顧忌。從前,他一直在竭盡所能的幫助弗拉基米爾,扶植他、抬升他,而唯一的目的,無非就是希望對方能夠知恩圖報,在將來的某個時候,能對郭氏網開一麵。可如今看來郭守雲覺得他這種想法有幼稚了。能知恩的人就做不了政客,而不知恩的人他還能圖什麽報啊?


    “今天存在的一切,並不能決定明天,”盡管心裏有了顧忌,可郭守雲臉上的笑容,還是一如往常般的溫和,他笑道,“同樣的道理,今天的人物,並不意味著明天仍舊渺,一句話,隻要選對了路,任何人都可能魚躍龍門。而對於你,我的朋友,你現在缺乏的就是嚐試,拋開一切顧忌的嚐試。有些事,在沒動手做之前,你也許看不到成功的希望,甚至認為那是天方夜譚,可一旦你做過了,成功了,在回過頭去看它的時候,你或許就會為當初的猶豫感到羞愧了。”


    “我那位老嶽父患了癌症,而索布恰克先生呢,也年紀大了,精力不濟,”頓了頓,郭守雲繼續道,“再,一直以來,他們兩個人就是一對絕佳的搭檔,前,政治嗅覺敏銳,後,則是一個治理經濟的好手,他們湊在一起,才能撐起列寧格勒這一片天。現在呢,所謂我那位老嶽父的退出,這一個組合就算崩潰了,列寧格勒這片天要想繼續撐下去,那就必須重新立起一根柱子,嗬嗬,這根柱子將來會由誰充任,難道你就沒有仔細考慮過嗎?”


    郭守雲的語調充滿了誘惑,而麵對這種誘惑,弗拉基米爾能夠奉還的,便是一陣兒長時間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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