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擁軍兄妹兩個的貨物並不多,全算上也不過是四五個編織袋,而且這些袋子看上去很大,可是分量卻不重,隻不過袋子上的氣味很不好聞,腥臭腥臭的,郭守雲拎了兩個,估摸著裏麵可能是原生毛皮之類的東西。盡管兩個袋子不是很重,可那個頭太大了,郭守雲一手提一個,很不好使力,再加上遠東兩年的生活,他整日裏養尊處優的,這百十步走過來,難免會帶著氣喘。


    “哎,放這兒,放這兒,”三個人一路連拖帶拽的回到車廂,陳擁軍踢騰著把兩個袋子放到旁邊的一個空座上,回頭就去接郭守雲手裏的東西,“牛兄弟,一看你這人就不像是幹力氣活的架子,手上這力道還沒我妹子大呢。”


    “嗬嗬哥,”長噓一口氣,郭守雲先是幫紅兵把手上的袋子卸了,這才一**坐到硬板車座上,一臉苦笑的道,“這回讓你猜著了,弟我確實沒有幹過什麽體力活,而且這身子骨也不是很壯實,嗯,雖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吧,可也相去不遠了。”


    “看得出來,看得出來,”把妹子讓到座位裏邊,陳擁軍坐在緊挨著過道的位子上,他仔細的端詳了郭守雲一眼,笑道,“牛兄弟一看就是個知識分子。”


    到這兒,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扭頭看了自己的妹一眼,陳擁軍不無自豪的繼續道:“要起來,我這妹子多少也應該算是一個知識分子了,高中畢業,八七年那會兒參加全國統考的時候,考上了北京的那個什麽啊,人民大學”


    “哥,你真是的,提這些幹什麽,”陳紅兵從坐下來的那一刻起。兩隻大眼睛就撲閃撲閃的在郭守雲來回打量,此刻聽到三哥提到這件事,她回過神來,嗔怪道。


    “咋,我又沒吹牛,”陳擁軍大大咧咧的道。“實話實有啥不好的?起來,也就是當時咱們家裏窮,爸他思想又頑固,不然地話,現在咱陳家不也有個出人頭地的文化人了?”


    郭守雲笑而不語,他知道,在這年月裏,國內一個名牌大學的本科生那是相當了不起的,按階層劃分。那就是高級知識分子,不過話回來,他對陳擁軍那種所謂“出人頭地的文化人”這種法很是不以為然。難不成隻有拿個本子才算是文化人?咱郭大老板什麽本子都沒有。甚至連個駕駛執照都沒拿到,不還是一樣混了個出人頭地?到人民大學去做個演講什麽的,有資格旁聽地都得是教授、研究員那一級的,難道這就不叫文化人了?


    “哥!”見三哥越越來勁,陳紅兵明顯是不滿了,她伸腿在陳擁軍的腳丫子上用力一跺,嗔怪道。


    “好,好,好。不了,不了,”看得出來,這一對兄妹的關係很好,而眼前的這幅場麵,也令郭守雲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妹妹,話,當初東婷剛來遠東的時候,似乎也是這麽一副純真的模樣。有事沒事就愛撒個嬌什麽的。


    “對啦,牛哥,你這次是從哪兒上地車,打算去哪兒啊?”好不容易讓三哥閉了嘴,陳紅兵重新將注意力賺到郭守雲的身上,她似乎對眼前這個雖然稱不上英俊但是卻長得很耐看的年輕人頗為好奇。


    “我在蘇爾曼特上地車。準備去新西伯利亞。”郭守雲微微一笑。回答道。“你們呢?你們這是去哪兒?”


    “嗬嗬。我們走地可就遠了。布拉戈維申斯克。”陳擁軍搶著道。“我們地貨站在那邊。這次趕過去。是準備把這一批皮毛運回國內。”


    “原來三哥你們真地是在做皮毛生意。”下意識地瞅了一眼那些大編織袋。郭守雲笑道。“不過就我所知。老毛子這邊。真正盛產上等皮毛地地方。不是在遠東那邊嗎?楚科奇、雅庫特、馬加丹。那都是出產上等皮草地地方。再。往西走。布裏亞特那邊地情況也不錯。三哥要做這方麵地生意。為什麽舍近求遠?”


    “嘿嘿。這個起來話就有長了。”陳擁軍搖頭苦笑。繼而道。“其實。我們兄妹到老毛子這邊做生意地時間也不長。去年七月份開始過來走地第一趟生意。那時候遠東地生意好做啊。帶上幾萬塊本錢地餅幹、心之類地東西。到遠東走上一圈。就能換回來十幾萬地上等皮草。弄回國內銷到東菀。那就是翻了幾倍地利潤。可是咱們動手動地太晚了。這不。才走了兩三趟。遠東那邊地食品價格就開始下調。還有。那些皮草地供貨商。也都在提價。這裏裏外外地一折。原本地那些利潤就全都沒了。沒辦法。我們這才走地遠一。到烏拉爾這邊來出貨收貨。現在。雖然跑地路遠了一兒。可好歹地利潤高啊。烏拉爾地皮草進價比遠東低地多。同樣一張齊整地狐皮。遠東那邊要價人民幣三百。烏拉爾這邊才五六十。有地時候還能更便宜。”


    “這麽大地利潤?”郭守雲做出一副吃驚地樣子。嘴巴大張地道。


    坦率地。他一直以來都知道遠東地皮草是個什麽價格。也知道國際市場上西伯利亞冰原優良皮草地平均貨價。一般情況下。一張上好地冰原雪狐狐皮。在西伯利亞地區幾十塊人民幣就能收到。那些獵戶拿這些東西沒什麽用。他們看中地是肉而不是毛皮。但同樣地東西。隻要稍經加工。拿到國際市場上那就是數百。甚至是上千美元一張地標價。毫不客氣地。這種生意做起來就是暴利。隻不過郭氏進出口貿易公司一直都沒有動過這方麵地生意。不為別地。就因為郭守雲要注意國際影響。這種皮草生意。到底都是跟偷獵相勾連地。現如今俄羅斯國內沒有相關地立法。因此才有這種貿易地盛行。像陳氏兄妹這種跑單幫地生意人可以做這種生意。而郭氏這樣地大集團卻輕易不會去動地。


    “還算可以吧,”陳紅兵接口道,“不過想來這種生意也是做不長久的,現在跑來做的人越來越多了,裏麵的利潤隻能是越來越。”


    “是啊,而且這一路走過來,危險性也太大,”陳擁軍頭道,“像我大哥、二哥,他們就是栽在了這條路上,兩個月前跑厄姆茨克那趟生意,被人家把貨搶了不,人也給打成了重傷,到現在都沒有緩過來。這不,這一趟他們就沒有跟過來。”


    陳老三話的語調很平穩,咋一聽上去,就好像他對自己兄弟的死活並不關心一般,可郭守雲明白,對方這並不是不關心,而是現在無暇去關心。試想,按照正常的邏輯來推斷,家裏兩個月前才有人因為類似的生意險些丟命,而短短的兩個月之後,這位陳家老三竟然帶著妹妹又來跑這趟生意,如果不是其中有情非得已的苦衷,天底下有誰會蠢到這種程度啊?


    什麽都別,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跑中俄生意固然賺錢,可其中的危險性之大,也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郭守雲自己當初過來的時候,不同樣也是差把命賠進去。


    “好啦,好啦,不這些了,”陳紅兵這姑娘看似很純真,可是那心眼估計也是不少,她從郭守雲的臉上的看到一絲落寞的表情,因此,便想當然的認為認為眼前這個看上去很不錯的夥子,生意肯定也做的不怎麽樣,所以,三哥一提到自己家的煩心事,就讓對方自然而然的產生了聯想。


    “咱們開心的事,”姑娘將兩隻胳膊支在車座間的幾上,雙手托著下巴,歪頭想了想,道,“牛哥,你家是東北哪兒的?”


    “哈爾濱,”郭守雲隨口回答道,“嗬嗬,不過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回去了,這邊的生意忙,離不開人,再,老家那邊也沒什麽親人了,嗯,整天琢磨著算計我的家夥倒是有不少,像咱們做生意的,難處隻有自己才知道,可在外人眼裏呢,咱們一個個都是大款,好像家裏那錢都是大風吹來的一樣。每次回去啊,我都被那些人吵得頭疼,所以這一年多來,我這回家的心思也淡了。”


    “哦,這麽,牛兄弟應該是個地地道道的俄國通了吧?”陳擁軍眼前一亮,追問了一句。這年月,進俄羅斯做生意的中國人裏,有很多常年不回國的,而這些人基本上就算是在俄羅斯這邊混開了,他們在這裏有人脈,有路子,對於入道不久的人來,能夠在這邊結交上一兩個這樣的同胞,那就可以少走不少的彎路。


    而對這些個講究呢,郭守雲多多少少的也知道一,同時呢,他也對這一對兄妹很有好感。不別的,就拿剛才那一番對話來,像跑生意的這些人,有誰會輕而易舉的將自己的財路告訴別人?而這一對兄妹剛才能把皮毛的生意談的那麽深,這就明人家心底坦誠,不是那種喜歡斤斤計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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