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午飯,蘇羽帶著丫頭和李明海在城中到處亂跑。


    於是,又有一名勤勞的工作者被蘇羽帶著走上了貪圖玩樂的道路。


    李明海不願說太多關於茶館掌櫃的話語,所以蘇羽根本就無從知道那掌櫃的任何消息,此行對他尋那藏書樓更是毫無益處,若是一般人肯定會覺得蘇羽帶著李海明遊玩是不必要且浪費心機的。


    可是蘇羽覺得有必要,同樣,蘇羽也沒有心機。


    蘇羽是一名比較直來直往的人,我開口問了你能不能見你掌櫃,你說不能,那就算了,不見就不見。


    正因這一點緣故,李明海才會敢與蘇羽這位稀裏糊塗就交上的朋友出門遊玩的原因。


    李明海本就是京城人,對於寧康城中可以玩可以吃的比蘇羽知道的多得多,所以,本是蘇羽領著丫頭和他遊城的,最後變城了他領著蘇羽和丫頭遊城了。


    不得不說,寧康之大,那是真的極大,蘇羽甚至覺得,就是自己沒發生事故之前的所在都市也不過如此大小罷了。


    現代化都市和古代城池建築還是有很大差別的,畢竟都市沒有城牆圍繞,人口也密集,住房的大樓又高又大,跟一般隻有兩層頂多三層的古代建築相比,差別一目了然。


    三人從中午遊玩到了傍晚,二人都住在城中區域的,住處相離不遠,於是便在三人最後遊玩的一座桂園前不遠分了手。


    與李明海分手後,蘇羽便牽著丫頭順著街道往客棧走去。


    傍晚的天色已經灰暗,街上兩邊都掛滿了燈籠燭火,街道兩旁的行人依然人來人往的,絲毫沒有減少,大道之上的馬車之類的倒是少了許多。


    雖然街道上人多,可是街道很大,蘇羽牽著丫頭一直走也沒有太多擁擠,桂園在城西區與城中區的交界,距離客棧不算很遠,二人步行好一會兒便回到了客棧中。


    小二看過的人多,看人特別準,見進門的蘇羽臉色平常稀鬆的樣子便知道蘇羽是見不著人了,於是連忙提著壺熱茶便走了上前。


    “少爺回來啦!吃飯了嗎?”


    聽到小二的話,蘇羽牽著丫頭坐在了旁邊的空桌前,微微歎了一口氣,這口氣讓蘇羽歎得不知是喜是悲。


    這回小二也急得撓了撓頭,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不簡單,來,先給我們上幾個菜吧!”蘇羽也知道自己做法會為難小二,便站起身來拍了拍小二那彎著的背。


    蘇羽力氣用得不大,可是小二隻是一名普通人,被蘇羽拍了拍之後,彎著的腰挺得筆直了,頓時將小二嚇了一大跳。


    下人就得有下人的樣子,在客人前那就是得彎腰欠身以示尊敬的。


    “挺直了腰多好看!”


    蘇羽輕笑,“好了,給我上菜吧,小二哥!”


    ……


    茶是好物,對於一些人來說,酒也是好物。


    李明海沒有直接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來到了一個不大的院子前,這不是哪家富商或是官員的府邸,隻不過是一座三進的小院子而已。


    李明海看了看有些舊的木門,推門而入,輕關大門後便順著回廊而行,廊道不長,很快便走到了大廳前。


    大廳沒有人,李明海輕挑眉頭,順著廊道再走,過了耳房後便到了後房。


    從小便學茶道的李明海不僅對茶的味道敏感,還對一些刺激的味道都十分敏感,尚未推開後房那通向後院的門,李明海便聞到了一股相當濃烈的酒味。


    酒很香,可李明海不喜歡酒,他記得,在自己三歲那年,就是自己父親喝酒喝昏了頭才會招惹了那些打著為民除害斬妖除魔的口號招搖撞騙的狩獵人……


    狩獵人不是獵人,而是一種十分奇怪的職業,民間對這種職業的說法非常極端化,有人認為狩獵人為民除害,斬妖除魔,當以上仙之地位待之,有人認為狩獵人欺壓百姓,坑蒙偷騙,是以無惡不作之徒定之。


    沒有多想,李明海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雖然不能讓那濃鬱的酒香有絲毫退散,可也算是給了他一些心靈上的安慰。


    推開後房的木門,木門發出了吱呀一聲,聽起來就好像有些年久失修的木門一樣。


    李明海搖了搖頭,有些無奈,也不帶上木門便向著後院而去。


    “見過先生,見過仙人。”


    李明海剛來到後院門前便看到了兩個老頭在喝酒,然後李明海向著其中一個身穿黑袍,滿頭白發,下巴留著稀疏花白胡須的老頭拱手問道:“先生,後房的木門是不是又被你弄壞了?”


    “你家先生下手沒輕沒重,都怪我沒看好他。”


    另一位身穿白衣,同是滿頭皆白,下巴那胡須比旁邊那位長了一些的老頭回答了李明海。此時的他滿臉通紅,身體搖搖晃晃,卻是能將話說得異常流利。


    “放屁,老……老……老東西,你莫要如此……如此不要臉,明明是你……”


    被李明海稱為先生的那個老頭聽到白衣老頭的話頓時將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下桌子,發出了一聲響亮的碰撞聲。


    “老東西,你喝醉了,哈哈哈,莫要說我欺負你,就是再來十蠱,我都還行!”


    白衣老頭見那黑袍老頭說話說話結巴,咬字勉強清晰的模樣,心中大樂,也懶得在理會是誰弄壞了木門。


    “你莫要得意,我也……也是再喝十蠱……再喝十蠱也沒事!”


    黑袍老頭不服氣,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拿起旁邊的一罐酒就直接仰頭直下,連杯子都不用了,看上去甚是豪爽,讓人有一種大碗喝酒的感覺。


    “好!”


    白衣老頭也毫不客氣,拿起酒杯看了看,覺得太過小氣,於是隨手丟在桌麵上,也如身旁那老頭那樣,拿起一罐酒拍開封泥,舉頭便飲。


    看到二人如此,李明海無奈地搖了搖頭,輕歎了一口氣。


    “年輕人歎什麽氣,要不要借酒消愁一下?”


    白衣老頭見李明海又是搖頭又是歎氣的,不禁有些疑惑,發現李明海眼神中的複雜的眼神,便邀他喝酒。


    “你個老混賬!那個……阿海先退下吧!”


    聽了白衣老頭的話,李明海還沒來得及說話,他的先生便怒罵了那白衣老頭一聲混賬。


    “這……如此,先生、仙人,弟子便先行告辭了。”


    李明海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心情平靜得有些出乎自己意料,猶豫了一下後便聽了自己先生的話,先退了下去。


    天色黑了,院子距離自家住所不遠,李明海在天黑後不久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小院子是連著茶館的,茶館不開晚茶,在傍晚的時候就打烊了,此時早就沒了燈火。


    小院子有燈火,那是茶館剩下的幾位夥計還有一位茶師,其餘還有幾位茶師是在城中有自己的住所的。


    “阿海,今天下午去哪了?怎麽沒見你?本還想讓你去大堂試一下泡大壺茶的,將來也好坐大堂的。”


    一人坐在院中前庭的石桌前,借著有些微弱的月光揀著茶葉,也不管屋裏接個燭火什麽的。


    黑夜中,此人的相貌臉色都難以看清,不過能聽得出此話中帶著的濃濃的關心。


    “師兄,我交了個朋友。”


    李明海坐在了那人對麵,輕輕將桌子上的簸箕向自己這邊拉過來了一點,也如對麵那人一樣,借著微弱的月光揀起了茶葉來。


    “好事,先生知道了嗎?”


    對麵那人的聲音很溫柔,就好像鄰家哥哥一般,給人一種親和的感覺。


    “去了院子,先生他與陵仙人在喝酒……”李明海一邊揀著茶葉一邊說著,他頓了片刻後接著說道,“他倆還把木門給弄壞了。”


    “寧康城很大,可世間更大,你應該出去看看,門是壞了,可天下還有許多門。”


    那人微微仰頭,看了看天色,冷風吹起了他兩鬢的長發,黑夜中,他的臉依然有些難以看清。


    李明海目光有些發亮,他明顯也是想出去看看的,可是轉念一想,自己的先生已經年老,自己也算是到了盡孝的時候了,“師兄說的正上我心坎,可……先生他老人家樂意讓我出去嗎?父母在,不遠遊,雖我父母已不在了,可先生總得要我照顧幾分。”


    對麵那被李明海稱為師兄的那人輕笑:“這些年我都不出遠門了,先生就由我來照顧吧!正好二位我都相熟,照顧起來方便許多。”


    聞言,李明海覺得有些意外,自己師兄前些年都是在外遠遊,怎麽會認識那仙人的?自己從小被先生收養,一直跟著先生,也就是前些年才知道先生居然有這樣一位老友的。


    李明海對自己師兄不太了解,小時候他是被自己師兄看著長大的,前些年師兄又一直都在外遠遊,李明海覺得師兄很了解自己,可自己卻不了解他。


    “阿海,你且不必思慮太多。我走過世間許多地方,看過其間景色無數,卻不能言明其意或授誌與你,所以想著讓你出門看看。”


    那人輕輕說道,溫柔的聲音中有些笑意,也有些感歎。


    李明海思慮了起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天色漆黑,夜間比白天更加寒冷,突然,一片細小的雪花落在了李明海那一動不動的手背上。


    李明海的師兄沒有打斷李明海的思緒,連忙收起簸箕就要屋子裏走去。簸箕裏的茶葉可是上好的茶,若是被雪淋壞了那就浪費了。


    院子前庭沒有點燈,所以才會顯得漆黑,可屋子裏與院子外的城中卻是燈火通明,漆黑的夜晚也掩蓋不住那從院子外偷偷溜進院子裏的餘光。


    李明海微微抬頭,發現下雪了,師兄也不在院子中了,他站起身來,輕輕拍掉頭頂上薄薄的積雪。


    看到院子外極盛的燈火餘光,李明海心中一陣向往。曾經先生說,自己還太小太弱了,不適合出去闖,現在,自己不小了,也不算弱,正好可以出去看看外麵的燈火,不管那是燈紅酒綠還是光明大道,總要看一看才知道。


    “先生,我隻想與你說說,我交了一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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