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隻有半圓的月牙,不太明亮的月光落在了茂密的山林中,山林依然幽暗,其中隻有一些昆蟲窸窸窣窣的聲音,除此以外仿佛沒有任何其它的動靜。


    突然,一道緋紅的劍氣如同一道極細極細的絲線一般遊走在茂密的叢林之中,絲線從樹葉下,從昆蟲旁,從草根下,從露珠中,從一切能穿透卻不會破壞的地方遊走著。


    昆蟲依然還在窸窸窣窣地吵鬧著,仿佛根本沒有察覺這根絲線一般。


    突然冷風起,天空被一陣陣雲遮掩,提供光亮的月牙被雲遮住了,本就幽暗的天色更是幽暗了幾分。


    蟲子們沒有發覺到山林好像幽冷了稍許。


    也沒有發現緋紅的劍氣絲線已經像一張網一般,遊滿了山林一方,這山林在黑暗中不知有多大,但可以猜測到很大。


    依然沒有動靜,還是仿佛原來那無外物侵擾的山林。


    過了一個多小時,依然還是隻有蟲子在熱鬧,偶爾有些夜行的動物走動發出一些稍微響亮的聲音。


    就在林中一頭似虎又似豹,全身覆蓋這一層黑色甲殼的怪物以為無人知曉,準備伺機而動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道嘶吼。


    它突然意識到大事不妙,連忙向後看去,原來是魔氣釋放的魔淵被堵住了,這就是意味著它們已經回不了頭了,同時也沒了魔氣掩護。


    所謂魔淵其實就是一個釋放魔氣的洞口,很小,卻是能將它們這種極其巨大的怪物帶出地心獄。


    “吼!”


    它很憤怒,它有一定的智慧,可是它不會說其它的語言,它隻會怒吼。


    就在它怒吼著的時候,一根織得如網一般的極細微的絲線突然爆了開來。


    線是管子,不是線爆開了,而是其中隱藏的那數十弟子源源不斷施放一個多小時的劍氣爆炸了開來。


    數十名弟子釋放的劍氣絕對不容小事,單單是爆炸時的威力都已經將許多沒有神智的小魔給炸成了一團團紫火。


    許多因肉稍厚些沒有被炸死的,或是僥幸躲開劍氣隻是收到衝擊的小魔怪們還未來得及反應,那些炸開紅線的劍氣紛紛化作一道道劍光,一往無前地收割著它們的生命。


    一時間,難聽的哀嚎聲此起彼伏,引得那似虎又似豹的魔物再次怒吼,向著它腦海信息中人類營地的方向就要衝去。


    卻不想它剛跨開步子躍在空中的時候,一道金色的飛劍極速地出現在它眼前,不可阻擋地向著它刺去。


    它身影不大,隻比平常獅虎大上一些,不然也很難隱藏在黑暗的山林中。隻見它在空中的身體猛然一定,下半身驟然用力,上半身隨身體擺動,直接在空中立了起來。


    金劍幾乎是貼著它肚皮劃下去的,雖然劍鋒沒有碰到它的肚皮,可是肚皮上的黑色甲殼居然也被那道金劍給劃出了一道白色的痕跡。


    可是還沒來得及它慶幸自己沒有被刺中,便看到有一道藍白色的飛劍從自己身後閃過,向著自己的前方而去,也不知是要去哪裏!


    就在它疑惑地轉過頭時,它發現自己的頭好像轉不動了。


    “沒有魔氣化鎧。”


    突然,它聽到了一道極其動聽悅耳的聲音,目中餘光也看到了一角綢裙正在它視野中漸漸出現放大,它在下墜,可就在它快要看到這人樣貌的時候,旋轉的視野中,它看到自己的身軀化作了一堆塵煙,它不知道的是,它的頭顱此時也化作了塵煙。


    隻見一道素劍從遠處飛回,順帶收走了一朵鮮紅的火焰。


    鄧師姐站在一柄金劍上,手中握著一把青藍色的素劍,即便在黑夜中,素劍依然明麗可見。


    鄧師姐清冷美麗的臉上有明顯的汙跡,一雙美麗的眼睛還有十分不明顯的微腫,以前那一頭秀麗的長發也已經沒有了,隻有一頭齊耳短發,那很好看的秀眉依然還是那麽好看。


    收回素劍後,鄧師姐沒有停留,看著腳下地麵那此起彼伏地嘶鳴哀嚎的魔物與默不作聲地揮劍廝殺的一眾弟子,她沒有要幫忙的想法,腳下的金劍直接帶著她向這另一邊而去。


    黑夜中,數道金色的光芒亮起隨之又暗淡下來,仿佛天上打了幾個金色的無聲之雷一樣。


    “吼!”


    “吼!”


    兩道怒吼仿佛是在回應那幾道無聲的金雷一樣,接住地上響起了沉悶有巨大的震動聲,那是兩頭巨大的妖魔正在跑動時踩在山林地上時發出的巨響。


    “狗東西,哦……不對,狗都不如的東西!”


    隻見一人在黑夜中舉起一個葫蘆酒壺,從壺口落下的美酒在不多的星光下照得明亮,如同一道流動的銀光一般,很美麗。


    美酒落地,濺起許多細小的水珠,水珠中夾帶著細沙個腐爛的枯葉還有木屑等東西,然後落在那人的衣袍下擺上,就這樣他本就有些髒的衣擺又髒了許多,隻是在黑夜中看不出來。


    突然,那些水漬和汙漬都能看得清楚,因為有一道光照在衣擺上,因為衣擺前插著一把劍,因為葫蘆裏倒出了一把劍!


    “二位師弟,酒祭尚不足矣!”


    他拔劍而起,絲毫不畏懼眼前遠處那猶如小山一般的巨大妖魔,一劍指出,舉劍就要斬之。


    既以酒祭之尚不足,那就用血、用魂祭之!


    一把金劍由遠處而來,同時,金劍來處也發出了吵雜的嘶吼哀嚎之聲。


    黑暗中,飛來的金劍被一人接住,微弱的金光下可以看到,接住劍的是一位如畫中人一般好看的男子,隻見他居然是在衝向那名倒酒男子的同時接住金劍的。


    可以想象,若金劍不來,這名極為好看的男子豈不是要赤手空拳地麵對那兩頭正在衝過來的可怕妖魔?


    “坤元劍!”


    一人站立一人衝來,隻聽二人同時輕吟一句,不知這句話是從他們口中傳出還是手中的劍鳴所化,飄渺虛幻,令人生迷。


    妖魔不迷,也不會迷,它們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殺了眼前這二人。


    黑夜中,兩頭巨大的妖魔終於被零星的光芒照映出來,一頭是人形的,長著一個長長的腦袋,兩排密密麻麻的眼睛排滿了它那長腦袋,腦袋上沒有鼻子也沒有口,它的胸部與腹部卻各自長著一張可怕的大口,看起來甚是可怖。


    另一頭是獸形,四腿著地,頭上向著彎曲卷起的犄角,一隻極大的眼睛獨占了一整張大臉,下巴處開了一道裂痕,那是它的口器,同樣沒有鼻子,它在怒吼時,整張臉都是向天上翻去,看起來十分惡心。


    震耳欲聾的腳步聲接近,一個可怕的爪子和一張血盆大口正在向著二人襲來。


    “大師兄!”


    “四師弟!”


    幾乎在同時,二人的坤元劍法所需的劍氣已然凝聚在各自的劍上,隻見二人並不各自為戰,而是一左一右停了下來,輕輕將兩把劍的劍尖相接在了一起。


    一把散發著金光的劍與一把散發著白光的劍尖碰撞在了一起,二者沒有發生激烈的對抗,而是將兩道不同的光芒融合在了一起。


    明明不同顏色的兩種顏色卻融合得極其自然。


    二人動作出奇的一致,先是將劍微微向下然後自下往上抬起,直至齊胸,這時,那巨大的爪子和巨大可怕的血口已經來到了二人的身前數米,妖魔的巨爪和血口都不止幾米。


    隻見二人依然不急不緩,手肘微曲,兩把劍終於慢慢分開,可劍尖處仿佛有一種吸力一般,絲毫不見分開。


    一般人根本做不到一套這樣的動作,原來,大師兄居然是用左手持的劍。


    隻見爪子距離四師兄隻剩不足兩尺時,那巨大的血口上的尖牙也距離大師兄不足兩尺了,怕是在下一秒二人就要血濺當場了。


    閃電閃過幾十米的距離並不需要一秒的時間,大師兄和四師兄的劍也不用。


    隻見一道明亮劍光如同閃電一般閃過,一瞬間,天地仿佛來到了白晝一般,一瞬間後天地再度回複黑暗。


    爪子最終還是落在了四師兄的身上,尖牙也無可避免地落在了大師兄的身上。


    鄧師姐正好駕著大師兄的金劍而來,看到兩頭巨大的妖魔被一道劍光穿透後因為奔跑的慣性,猛烈地倒向大師兄和四師兄。


    可是當那烏黑得有些發亮的尖牙和爪子碰到二人的時候瞬間化作了塵煙,除了兩團鮮紅的火焰外再沒留下任何東西。


    “還有其它魔淵。”


    鄧師姐輕身一躍,落在了地上,那把乘著她過來的金劍飛回到了大師兄的身邊,乖巧地落在了他背上的劍鞘裏。


    大師兄沒有用劍去吸收那兩團鮮紅的火焰,他看了看四師兄,鄧師姐同樣沒有說話,一雙美目也是看向了四師兄。


    隻見四師兄微微抬劍,葫蘆一倒,劍光映著一道清澈美酒,美酒落在了劍身上,劍身由銀白色變得通紅,最後竟然燃起了一團火。


    “我最愛酒,卻不如那些爛醉的酒徒,說的話過耳便忘,二位師弟,這隻是開胃菜!”


    說完,四師兄輕身一躍,漂浮在空中的兩團巨大的紅色火焰見著一朵不大也不算很紅的火焰靠近,居然變得漂浮不定起來,然後更是開始上下跳動著,似是想要逃跑。


    可是這兩朵火焰智慧等級太低,根本不知該如何飄動,隻知上下跳動,這樣根本跑不起來。


    隻見一道劍火不斷飛舞,這兩朵巨大的紅色火焰終於還是在驚慌的“逃跑”中化作了無數朵小火焰然後化作漸漸虛無。


    “四師弟,暫且不要太悲傷了,既然還有魔淵,也就證明這邊還有妖魔隨時會出世,我們應當盡快處理,不然其他的弟子可能會發生危險的。”


    大師兄拍了拍四師兄的肩膀,天空的雲層突然散開,月光再次撒落山林,周圍已經化作了一片平地,沒有了樹木遮擋,大師兄的模樣也在月光下稍稍顯露出來了。


    如鄧師姐一樣,大師兄也是一頭短發,隻是大師兄的短發被他高高束起,以前那長長的發帶也變得短了許多,斷口處甚至還有參差不齊的線口。


    鄧師姐目光平靜地看著大師兄,大師兄長得好看,鄧師姐也長得好看,大師兄也微笑著看了看鄧師姐。


    就在一切都顯得十分和諧時,突然在黑暗中傳來了一道十分平靜但是帶著一些南方口音的聲音:


    “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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