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五月的天氣已經漸漸炎熱起來了,北原上早已一片青草綠茵,萬裏草場之上牛羊成群,還有附近帳營放養的馬兒。


    這片帳營隻有不到十頂帳篷,像這樣的小部落一般都不會放養太多馬匹的,頂多就隻有幾匹,可是附近卻是有十幾匹馬在低著頭吃著鮮嫩的青草。


    “師傅,我們一直都要在留在廣野原嗎?”


    一名俊朗的少年口中扯著一根烤得金黃焦嫩的羊腿,一邊嚼著韌勁十足的羊肉,一邊問向身旁隻有六七歲大小的小孩子。


    小孩子也扯著一隻大羊腿,大羊腿很大,比之小孩子的身軀也不逞多讓,看著他舉著大羊腿在不斷啃著有一種特別的違和感。


    小孩子隨手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油,作思考狀:“養好了馬就南下,我總記著我應該還有一個熟悉的人,不過記得模糊,今晚早點睡,盡量夢清楚一些。”


    “樊老,你呢?”


    一旁小心翼翼地將一碟開水滾熟的羊肉片沾著醬料吃著的一個老頭聽到少年的問話,輕輕地搖了搖頭,並未作回答,而是細嚼慢咽地繼續吃著他的羊肉。


    不說話就是不必說話,其中意思別人或許不懂,可是少年與那小孩子懂了。


    “我說過,我不會拜任何人為師傅,你不行,你的師傅也不行。”小孩子將一口羊肉咽下腹中,堅定地說道。


    “一起唄!”


    少年見氣氛又有些尷尬了起來,連忙開口意圖緩和一下氣氛,可是一如往常,氣氛沒有得到絲毫的緩和,不過小孩子卻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三人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安靜的環境裏隻有幾人咀嚼與熟肉撕扯的聲音,還有風吹在青草上發出的颯颯聲響。


    過了一段時間,老頭將太碟子裏的羊肉吃完了,他認真的看了看少年與小孩子:“明年三月有問道大典,你們可要去看看?”


    “問道大典?什麽東西來了?”


    少年好奇心強,一下子就被老頭的話題給吸引住了。


    老頭用身上的羊毛衫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笑嗬嗬地解釋道:“問道大典是整個大華的所有名門正派一同舉行的慶祝大典,至於緣由曆史這樣的東西我還不能細說,不過其中有許多好處可以獲得,尤其是你……”


    老頭指了指少年,繼續說道,“你看看你的劍牌,就是有一個劍字的令牌,這個令牌將你殺死妖魔的魔魂容入其中,從而計算功績,有了足夠的功績,在大典上便能兌換到自己喜歡的物品。”


    “都有什麽物品?”


    一旁的小孩子也被老頭所說的話給吸引住了,於是開口問了一句。


    見小孩子也來了興趣,老頭輕笑著說道:“哈哈,太多了,各種各樣的東西都有,我講三天三夜也講不完呀!”


    小孩子微微放下了手中的啃了一大半的羊腿,頗有興趣地問道:“有小刀?”


    “小刀?”


    少年和老頭幾乎是同時冒出了一句。


    二人想起了那小孩子出去狩獵時常帶在身邊的木刀,不由得好奇地想到,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這麽大這麽重的木刀都有了,難道還要帶著一把小刀?


    老頭有些語重心長的說道:“說實話,小刀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刀與劍相比,刀更加重一些,比劍更加霸道,卻不夠靈巧多變,單刃的刀在戰場上殺敵會比劍更加輕鬆,可在與修行者的戰鬥,明顯靈活的雙刃劍比較好,更別說是小刀了。”


    少年聽了老頭的話也點了點頭說道:“對啊,師傅,您要換小刀出戰會不會太過草率了,既不靈活又沒足夠的長度優勢……”


    小孩子擺了擺手,打斷了少年的話語:“我拿小刀是用來削木頭的,還有,我弄丟了一把小刀。”


    “那把小骨刀?”少年問道。


    小孩子搖了搖頭,一邊比劃著長短一邊說道:“不是,在夢裏,我有一把小刀,金屬鑄造的。”


    老頭疑惑的問道:“這樣的小刀不是隨處可見?”


    “不對,這是丫頭送給我的小漁刀。”


    小孩子有些生氣的搖了搖頭,一個小孩子該有的脾氣都展現出來了,可是神奇的是,身旁的二人看著小孩子在鬧小孩子脾氣時,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因為這個小孩子在三個月大的時候就開始斬殺妖魔了,他一直都是表現的如此的成熟穩重,如今也不過隻有九個月的年齡,不但境界修為令人不可思議,就是他對刀道領悟也令人不可思議,雖然他的刀豎起時比他還要高。


    刀道啊,那隻是一個無人問津的末道呀!他居然獨自一人僅用了三個多月便摸索出了類似於劍氣的刀氣來,而且還是在木刀還未開刃的情況下,最後他還為這種力量取了一個名字——刀罡。


    人們通常喜歡用“絕世”一詞來誇張地表達某事物或某人的特別,可是樊什憑著他幾乎走遍了整個大陸的見識來說,這個小娃娃絕對可以用“絕世”一詞來形容他,沒有用到誇張的手法。


    九個月的小孩子,末道初成,桂開之境,若是用在劍道之上,那定然也是絕世奇才,甚至是可以超越傳奇的存在。


    那就是聖人啊!試問世間又有幾位聖人?若自己能收他為徒,即便自己最後寂寂無名而終也會很開心地離開人世吧!


    感覺到身邊有人在搖晃著他,老頭回過了神來,發現自己想得太入神,那小孩子和少年都吃完了羊腿,正準備回到營帳中去了。天平


    “劍為直者,直為俠者……”


    “俠為義者,義為仁者,仁者為天下蒼生也!”小孩子頭也沒回,沒好氣的打斷了老頭的話,“這句話我聽過,也記得,可是我決心以定,不會入之劍道的。”


    “可惜了呀!”


    “一點也不可惜,若不樂意而求之,非樂也。”


    ———————


    齊耳短發隨風飄揚,一雙好看的眼睛終於不再耷拉著了。


    蘇羽背著白龍槍和難劍一步步地走進了後院,後院諾大的前庭之中空無一人,此時所有的雜役侍女都躲在屋子裏,不敢出門,隻能聽到各種哭泣議論等細小雜音。


    “可以出來了。”


    蘇羽輕吟了一句,整個後院的人都能聽到這句仿佛是在耳邊輕吟的話語,一群雜役侍女都悄悄地在門窗縫隙看向了庭院。


    他們偷看庭院自然不是偷看庭院中的花草,而是偷偷地在看著庭院之中的蘇羽。


    感受著眾人的目光,蘇羽總覺得有些不自在,不是因為太多人看著而讓自己緊張,而是心中總有一些莫名的不安。


    “請問……上仙,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如此喧嘩吵鬧?而上仙之前傳遞給我們的那句還我們自由,讓我們離開山神劍派又是何意?”


    一名雖然年長卻風韻依舊的女子小心翼翼地站了出來,有些緊張地麵對蘇羽。


    蘇羽雖然眉目不再陰沉冷漠得讓人害怕,可是臉上糊著不知是自己還是誰的血跡,滿身傷痕累累,衣衫襤褸,沒了的右衣袖顯露出了淤青的整條右臂,如今的蘇羽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牢裏被嚴刑拷打了許久的犯人。


    蘇羽看了看自己狼狽的衣衫,有些尷尬地說道:“我去殺了掌門,滅了山神,所以方才動靜大了些,你們趕緊離開這裏,各回各家去吧!”


    “殺了……你殺了掌門?”


    女子聲音稍顯高亢,臉色瞬間變了幾番,最後顯得有些無神呆滯,蘇羽看著她是如此,也不知她是不是太過高興得緣故,也沒察覺到她語氣的變化。


    殊不知,這女子開始盤算了起來。


    自己在山神劍派掌管後院千名雜役丫鬟,不愁吃不愁穿,更算是有權有勢,有錢有財,出去采購的時候說自己的為上仙辦事都倍有麵子。


    如今……是不是就這樣化作了一堆泡影了?掌門死了啊!寵愛自己的男人死了呀!


    “你們快些走吧!莫言逗留了,不然天都快黑了。”


    現在已經下午時分了,自己可以禦劍,瞬間便可以回到村莊中去,這些凡人可不行,遠的地方可能還要走十幾裏地呢!


    “是的,上仙大人。”


    女子微微低頭輕輕盈身一禮,可是卻沒有什麽動作,似乎是因為有蘇羽在,她不敢隨意動身。


    想到如此,蘇羽便要轉身離去。


    蘇羽不知道,那名女子真死死地盯著他,看著他破爛不堪的衣物和滿身的傷痕,眼中充滿了猶豫。


    突然,一道殺意微微彌漫在空氣之中,蘇羽心有所感,一道劍氣幾乎是下意識地由心劍所生,繞體而護之。


    “鐺!”


    這是劍被折斷的聲音。


    女子翻飛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還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了下來,一把斷了的匕首落在地上,另一截不知被劍氣彈飛到哪裏去了。


    “為何?”蘇羽回頭問了一句。


    此時的他眉目稍稍放鬆了一些,看起來有些無神,又有些陰沉冷漠,加之那滿身的傷痕血跡,更是令人生畏。


    女子沒有機會蘇羽,從地上爬了起來,雙手撐著地麵有些勉強的坐在了地上,然後仰天發出了一聲高呼:“兄弟姐妹們,我們的主人遇害了,山神劍派被滅,而罪魁禍首就是眼前的這名魔頭,此時他在戰中已經被主人們所傷,早無多少還手之力,正是為主人們報仇的時候到了!”


    頓時整個後院都安靜了,沒有了議論聲,沒有了哭泣聲,沒有了各種聲音,隻能聽到沉重的呼吸聲。


    人們都在猶豫。或是害怕,或是不明,或是不願,或是等待契機。


    終於,有人拿著割草的鐮刀衝了出來,然後有人拿著切菜的菜刀衝了出來,也有人拿著砍柴的柴刀衝了出來,許許多多的人拿著或是刀或是棍甚至是榔頭衝了出來,衝向了蘇羽。


    原來在某些東西麵前,自由變得不再有價值,並非誰錯誤了,而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境遇會有不同的理解與需求。


    人心總是最難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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