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玥擦了眼淚,裹緊圍巾,出了樹林。


    本來想直接下山去的,但她往護林站望了望,覺得還是去跟現在的護林員說一聲比較好。


    冬天,林子裏偶爾會有別的野生動物,萬一去把小狼的墳刨啊弄的,就不好了。


    再說了,樹林裏突然多出來一個新的土包,不知道的也會有疑慮,以為埋了什麽可疑的物品。


    給護林員說一聲,算是報備,也讓人留意一下,這樣比較穩妥。


    雪花下得有點大了,山路上有些濕滑,茹玥穿過石板山道,再小心的走過一段小石子路,就到了護林站。


    護林站的門緊閉著,看起來像是沒有人在的樣子。


    茹玥聽茹大濤說起過,現在的護林員是個有點殘疾的老同誌,可沒茹大濤那麽盡心盡職,嫌山上清苦又冷,就常常溜回家住。天籟小說網


    這還在新年裏呢,會不會又回家去了?


    茹玥想到這,正轉身要走,卻聽見裏麵“哐”的一聲,似乎是搪瓷類的東西掉地的聲音。


    啊這……看來有人呢!


    茹玥馬上抬手敲門,努力讓自己還沙啞的嗓音能讓裏麵的人聽見:“有人在嗎?”


    裏麵傳來一個短促的回答:“誰?”


    咦?護林員是個男同誌啊,怎麽現在回答的像是女人的聲音?


    茹玥包著圍巾呢,一下子沒聽清裏麵人的嗓音,很有些疑惑。


    她再次敲門,湊到門縫說話:“護林站的同誌,您在嗎?麻煩開一下門,我是茹大濤的女兒,跟您說個事兒。”


    可是,這下以後,裏麵竟然沒有人應聲了。


    茹玥禮貌的在門外等了片刻,不死心的又敲:“同誌,開一下門好嗎?”


    還是沒人搭理。


    這倒是有點奇怪了。


    明明有人的啊,為什麽不開門呢?


    但要是別人鐵了心的不開,也是沒辦法的,現在日頭短,再不回去,天要黑了。


    茹玥隻好拿圍巾包好頭臉,退出了護林站,快速的往山下去。


    下雪天,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大門開著,仲宸焦急地在堂屋踱步。


    他一看見茹玥回來,馬上迎上來:“你去哪兒了,發燒剛好,不是叫你在家裏嗎?你看你,圍巾和衣服都濕了!”


    有人這麽關心自己,茹玥心裏還挺甜了,就拉下圍巾笑了笑:“你剛走就有人來告訴我小狼的事,我花了點錢,讓人把小狼弄去山上安葬了,這不,弄到現在才回來。”


    “唉!”仲宸歎了口氣:“算了,那不說你了,先告訴你一件事,就剛才那藥,你知道是什麽藥嗎?”


    茹玥搖頭:“我肯定不知道啊!”


    “獸藥。還是沒稀釋的。”


    “用來治什麽的?”


    “嘖!這個藥啊……”仲宸為難地抽了抽臉:“我都不知道怎麽跟你說。”


    “這有什麽不好說的啊?有毒嗎?”


    仲宸有些好笑,也有些尷尬的搖頭:


    “倒也不是。我讓人化驗了,因為一些成分,還打電話給畜牧站問了,他們說這種藥,以前是拿來給牛配種催情用的,但是藥效很強,要稀釋了用,一不小心動物也會亂來,所以現在他們都不用這種了!”


    “催情?”茹玥愣住,好半天才說出話來,挺激動:


    “這,這,這……絕對是唐自紅放的!她那個男人,以前不是在畜牧站還是良種站幹過嗎?不然誰能有這種東西呢?”


    仲宸倒是很平和:“你懷疑的有道理,所以我現在回來問問你,你沒有動這些藥吧?”


    “沒有,你之前回來的時候,我也是剛從那個磚縫裏拉出來呢!”


    “如果你沒動過,家裏別的人也沒動過,那這個東西並沒有造成什麽影響,就算查出來真是唐自紅放的,也不能拿她怎麽樣的。”


    “那她放在這裏幹什麽呀?”


    茹玥很生氣,非常生氣。


    唐自紅這個女人不會有精神疾病吧,拿這種藥來塞牆縫,到底想幹什麽?


    仲宸拉了下茹玥的胳膊往廚房去:“哎呀,你的圍巾什麽都是濕的,先別說這個了,進屋裏說。”


    但是茹玥激動的不行,拉住他著急地問著:“一定是有原因的!唐自紅一定是有原因的!你有問問那些畜牧站的人,這個東西萬一人吃了會怎麽樣呢?”


    仲宸沒法:“問的,說要是吃了,就是,亂性唄!但是也是要稀釋的,不稀釋,吃了可能會心跳加快,亢奮,說不定吃死人。”


    “等等,你說,人吃了,會心跳加快,會吃死人?這是畜牧站的人說的嗎?”


    “畜牧站的人的原話是,會擴張血管,加快供血,過量會導致心髒出問題!”


    茹玥張著嘴,看了一會兒仲宸,忽然冒出來一句:“我知道了!我知道他怎麽死的了!”


    “你說誰?”


    “我說……”茹玥頓了頓。


    她心裏想的,當然是上輩子的父親了。


    上輩子父親是突發心髒病死的,毫無征兆。


    之前她不過是覺得,父親怎麽沒有好好注意身體呢,但就是因為唐自紅小叔子也死於心髒病,讓她的心裏,在這幾天都有種說不清的懷疑:怎麽那麽巧呢?怎麽接近唐自紅的都得心髒病死了呢?怎麽都是毫無征兆就發生的呢?


    當然,和仲宸,她沒法說前世的事,也很難說清這樣的疑惑。


    但是,可以懷疑啊!


    茹玥冷靜地把腦子裏的想法換了個說法:


    “我說,唐自紅的小叔子!之前唐自紅婆婆在醫院吵吵的時候,我聽得很仔細,那個老太婆說,‘他隻喝了一杯酒,怎麽可能會是喝酒喝多了引起的心髒病呢’?然後那些醫生護士就說,‘人送來的時候就不行了,怪得了誰’,你說,要是那個小叔子是吃了這種藥呢?會不會導致死亡?”


    仲宸皺眉看著她:“你為什麽會突然聯想到這一點呢?”


    “因為那個孩子,就是叫蔡高樓的孩子,不是死了嗎,你想,如果蔡貴根不小心弄死了蔡高樓,他是不是會覺得很難跟弟弟交代?然後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弟弟也殺了呢?反正家裏天天吵吵,不如弄死了他們,有個幹淨日子過,有沒有這個可能?就,故意殺人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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