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玥說完,還挑釁地看向仲宸。


    仲宸神情嚴肅極了,眼睛也眯起來:“你對。你繼續說。”


    茹玥嘴角微微勾了勾:


    “再說了,陳群枝這個女人本事沒有,給自己家謀福利倒是很積極的,拚命地把家屬親戚往國營單位塞,那,陳佳文就是她侄女啊,好像上回拿走你挖掘機的那個許光,就是這個陳佳文的丈夫,你看,李青山夫妻都是這樣徇私的人!


    現在被單廠出事,按照陳群枝的性格,她趕緊把老廠長拉下台她自己坐上去還差不多,她幹嘛要讓李青山冒著風險把這事瞞下來啊?他們夫妻這麽自私的人會不擔心,萬一事情鬧出來,李青山作為縣裏分管領導被卷進去?是不是反常了點兒?”


    仲宸肯定地點頭:“對,這個嚴重起來,都涉及刑事了。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那個袁會計是什麽情況,我們先把這個事情捅出來再說對嗎,李青山包庇下屬單位會計貪汙公款,輕,失職,重,夠刑!這個可以不再作為公務事項向上級舉報處理,而是直接讓縣局查。我明白你的意思。”


    “對,這個是最低的情況。而且你想,要是這個事情是蓄謀已久的呢,很可能還隱藏著凶殺案什麽的呢!”


    仲宸一雙眼眯得更緊,許久不說話。


    茹玥靜靜地看著他,等待。


    照在茹玥臉側的太陽移過了好些,開始照到他們旁邊的白牆,有些反光刺眼。


    但仲宸似乎都察覺不到,想了一會兒,認真地說:


    “這件事還是要謹慎。江國強所說,也隻是一麵之詞,陳群枝所謂的她家李青山交代什麽什麽的,大部分也是她在傳話,如果事情並不是像江國強說的那樣,我們一動,反而打草驚蛇,甚至弄巧成拙,那到時候,我們要想翻身就難了,甚至連累別人。


    目前為止,最穩妥的方法,最好是能讓我看一下那封信,我對比一下,究竟是不是那個會計的。隻要讓我抓到一點不同,那這個事我們就可以大膽地做了。那個交代信,是在被單廠老廠長那兒?”


    茹玥輕輕搖頭:“我聽江國強的意思,不是很確定,我來的路上想了很久,如果這件事是有人蓄謀的,這封信不可能在老廠長那兒,反而會在陳群枝那兒才對,這種造假的東西,能留在別人手裏嗎?可是,我們又沒有立場去問老廠長和陳群枝,信在哪兒?即便我們把事捅出來,縣公安局的人都介入,到時候這封信也有可能拿不到的。”


    仲宸深呼吸:“這個信是關鍵。如果信在老廠長那兒還好說,但要是在陳群枝和李青山手裏……比較棘手。因為如果在他們手裏的話,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事情是蓄謀而為,但正是因為這樣,他們一定會毀滅證據的。而被單廠的幾個中層都已經看過了,都能證明有這個信的存在,多人證詞是很難反駁的。”


    茹玥咬了咬唇:“那個,今晚,李家一定沒有人。陳群枝眼睛那麽痛,一定會去醫院,李長年和李青山,即便做做樣子,也會去醫院呆一下的,說不定他們為了後期治我,把眼睛的事情搞嚴重一點,還會跑市裏或者滬上比較大的醫院去呢!”


    仲宸笑了出來,整張臉俊美如畫:“所以,你覺得可以去李家找?”


    茹玥眨巴眨巴眼:“你,要去嗎,一起?”


    仲宸還有閑心湊到茹玥麵前,眼睛亮晶晶的:“一起目標太大,我可以一個人,就是我抓住了的話,你還願意嫁給我這個賊嗎?”


    這哪是怕當賊啊,分明是躍躍欲試。


    看著仲宸那胸有成竹的樣子,茹玥也笑了出來:“賊要是你,我看不是問題。而且,我有這個。”


    她手伸在兜裏掏了掏,拿出來兩把鑰匙:“李青山家的鑰匙。一把是樓下大鐵門的,一把是樓上家門的,我讓楊建設特意給李家做了個防盜防火一體的門,說得天花亂墜,哄李家裝上了,所以,上麵隻要一把就行了。”


    仲宸捏著鑰匙看了看,下巴輕輕一揚,疑惑的神情盡在眼底:“你,讓楊建設給他們裝防盜門的時候,你就想過要進去李家?”


    茹玥頓了頓:“……如果你想聽真話,是的。”


    “為什麽?”


    “因為,我很早就知道李家想要給李長年娶個名義上的妻子,並且千方百計把她困死,甚至會欺辱她,本來那個人是我,我逃了。我總覺得,如果有一天李家另外找了人,其實是替我受了罪,我就留了一手,想著也許有那麽一天,我能救那個陌生的女人,想不到是蘇麗芳……反正,就是這樣。”


    茹玥說完,抬著眼,看了看仲宸。


    仲宸一雙鳳眼和她對視,一眨不眨,看不清他眼裏全部的情緒,但有很深的疑惑是肯定的。


    茹玥就先垂下眼,等待他提問。


    她想,有些事,如果仲宸非要知道,她會選擇性的告訴他。


    但仲宸很深地吸了口氣,沒再問,而是把鑰匙揣起來,一本正經地說:“把你有鑰匙的事忘了吧,絕對沒有到李家開過門這種事哈。下麵我們來計劃一下,你怎麽去那個會計家,然後,你該說什麽……”


    仲宸把飯碗移開,拿出一個小筆記本,刷刷地寫了一些內容遞給茹玥。


    他們小聲地商量了足有兩個小時,茹玥才在仲宸擔憂的目光裏離開了。


    已經是濃濃暮色。


    兩人分頭行動。


    仲宸大步向前,走到三期工程的工地上,叫了所有的人:“走,誰敢跟我去二期工程,把許光那孫子給我抓來,欠我的東西總是要還的!哎,老六,去叫一下苗鎮,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茹玥則按照江國強提供的地址,騎著自行車,去了梅井巷袁好鈴的家。


    這家和普通的鬆虞縣城人家一樣,有一個非常舊的木門,一看就是節儉過日子的人家。


    茹玥敲了好久,才有一個瘦瘦的、滿麵愁容的青年來開門。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茹玥,估計是看見茹玥比較年輕,長相又好,他臉上的戒備放下了很多:“你,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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