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桂花臉紅紅的看著她:


    “我明白……呃,其實,有些地方我還不是完全明白,但是我喜歡聽你說這些,也覺得你說的才是對的,以後我不懂的地方,你隻管指出來,我跟你學,我也想著我們應該像你說的那樣,叫啥,受人尊重!”


    肖桂花的話,其實也讓茹玥感觸良多。


    她眼睛望向窗外。


    太陽升高了,外頭的陽光刺眼。


    她眯起眼,輕聲地感歎:“我們一路奮戰,不是為了改變世界,而是為了不讓世界改變我們。”


    肖桂花在隔壁床伸出腦袋:“什麽?”


    茹玥笑著搖頭:“沒什麽。就是忽然想起來了以前聽過的一句話。大概意思是,隻有我們自己不受周圍人的影響,懂得尊重女性,不去用生不生孩子、生沒生兒子、是不是被人強了這些東西來衡量一個女人的價值,我們自己才能被人尊重。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但至少我們的心理要時刻擺正,不要被那些嚼舌根、目光短淺的人影響啊。”


    “嗯嗯,對對,我以後再也不那麽想了,咱女人也是能做很多事的,不是隻會生孩子……呃,我的意思是,生不生無所謂。”


    肖桂花說完,很是不好意思的看著茹玥,還拿手捂住嘴。


    茹玥:“……”嗯?這表情什麽意思?


    茹玥愣了半分鍾才想起來,哦哦,肖桂花還記得她不能生孩子那事兒呢。


    她笑笑,沒解釋,轉去講工作了。


    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好好的給肖桂花講講人員管理、會計知識什麽的呢!


    兩人這麽談著,兩個小時很快過去了,茹玥讓肖桂花扶著去廁所。


    她現在就是頭暈。


    這年頭還沒有腦ct之類的檢查儀器,她自己覺得腦袋裏應該是有點瘀血的,但目前狀況還好,隻能靜養著,等頭腦裏的瘀血慢慢吸收。


    醫生也是認為,目前階段隻能是靜養,少起身,少走動,會慢慢恢複的。


    剛拉開了房間門,就聽見前麵的一個病房裏一陣陣的哭喊,門口還有好幾個人圍著看。


    肖桂花馬上伸著脖頸好奇上了:“怎麽了怎麽了?”


    茹玥轉頭看看她。


    她訕笑:“嘿嘿,我陪著你,不去看。”


    但是上廁所要經過那邊,肖桂花還是扶著茹玥過去了,然後就聽見一聲喊:“不是,不是,她不是,她不是我們家孩子,我們孩子不是這樣的!”


    有個矮個子、頭發花白的女人從病房衝出來,差點撞到茹玥,肖桂花連忙護住人,“怎麽回事呢,小心點啊”。


    但那個女人捂住臉,哭著快速地跑了,看都沒有看茹玥和肖桂花一眼。


    很快,跟出來一個中年男人,背著手,陰沉著臉,也快步走了。


    最後,有個警察追出來喊:“哎,你們怎麽回事,你們做父母的,怎麽能這樣,哎哎,哎!”


    茹玥不是很認識這個警察,但是,淩晨聽見他的聲音了,他是和肖軍一起下過地窖的警察之一,好像姓沈。


    這麽說,裏麵住的,可能就是樊清了吧?


    想到這點,茹玥不禁探頭往裏看了看。


    裏麵病床上,躺著一個很瘦很瘦的女人,一隻手綁著夾板,其他的身體蓋在被子下麵,特別特別的單薄弱小。


    她的臉蠟黃,大概是因為牙齒被敲掉好幾個,她的嘴和雙頰都有點癟進去,頭發眉毛也很稀少,嘴唇都是幹裂的,這使她看起來特別蒼老。


    而最讓人難受的,是她望向門口的眼睛。???.23sk.


    那眼神,是那麽的絕望和悲哀。


    淩晨在地窖的時候,一開始非常暗,茹玥根本就看不清她長啥樣,即便後來鄭金龍他們弄了手電筒下來,但樊清的頭發雜亂地粘在臉上,也根本看不清她的麵容。


    現在看清了,真是一種視覺的衝擊。


    樊清能活著,太不容易了。


    茹玥捫心自問,如果是她被人關在地窖裏折磨一個月,是不是還有勇氣活下來?


    答案是,很難,很難啊!


    樊清,是以為自己的父母牽掛她,她才努力活下來的,可現在那對父母是什麽意思,不認她了嗎?


    茹玥帶著這樣的疑問,扶著她的肖桂花更是壓不住她的好奇心,一個勁地問著旁邊:“出什麽事了嗎?這是怎麽了啊?”


    還真有人回答她。


    旁邊一個看熱鬧的大嬸壓著聲音說:“哎喲,作孽哦,我聽人說,她是被人強了,關了一個月的,身上都被弄得不像樣了,現在她父母看她這個樣子,說不是他們的女兒,不認她!哎喲,真的太不像話了,我都聽見這個女的喊爹喊娘了,但是那個爹娘就是不認呢!”


    “啊?她就是……”肖桂花說到一半,轉頭看茹玥。


    茹玥向她擠擠眼。


    肖桂花誤會了,連忙扶著她往廁所走:“不好意思,看我,又開始看熱鬧了,呃,我,我也不是看熱鬧,我就是,就是心裏挺難受的。”


    茹玥搖搖頭:“我沒想說你看熱鬧,我的意思是,先不要在那裏議論了,一會兒你去跟那個警察說一下,就說是我說的,讓他幫忙給樊清換了病人名字,再換個病房,所有的費用我負擔,另外,你有沒有穩當的人選,找一個來,幫忙照顧樊清一段時間,尤其是要看著她,別讓她尋死,就說等她傷好了,我可以給她工作,既然父母不認她,她就更該混出個樣子來,讓他們後悔。”


    肖桂花聽得眼睛亮晶晶的:“哎!就是該這樣想!老板,我去找,找老實本分的好人照顧她。”


    下午的時候,肖桂花就帶了一個五十多歲女人過來。


    “老板,她是以前教過我織毛衣的老姐妹,叫蔣阿菜,她家男人早走,沒有孩子,以後是望侄子的……”


    肖桂花說著,向茹玥擠了擠眼睛,才又說:“家裏就她一個,人是很愛幹淨很勤快的,你看看行嗎?”


    茹玥明了。


    所謂的“望侄子”,就是在農村,有那些沒結婚或者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孩子的,以後老了,要指望侄子或者外甥什麽的來養老。


    這種關係……


    想想都是很不容易維持的。


    萬一指望不上呢?還望什麽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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