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李英隔著半張桌子和茹玥對視一眼。


    茹玥挑眉。


    李英連忙拎起茶壺給老太太倒茶:“娘,本來就差著輩呢。何況新新是咱恩人的妹妹,您想什麽呐。”


    老太太不好意思地看向茹玥,陪笑:“嗐,是我老糊塗了,想那些不該想的。”


    對於楊家老太太的話,茹玥當作啥也沒發生:“哎呀,上菜了,大家都開吃吧,都是熟悉的,可別客氣了,大家隨便吃。”


    倒是平立懷還湊近了小聲提議:“茹玥,孩子們很少來這種場合吃飯,正好是教餐桌禮儀的好機會,不能隨便,要教他們長幼有序,誰先動筷他們才能動。”


    “……!”茹玥伸出去的筷子連忙收了回來。


    唉,平立懷真是天生的老師啊!


    “那,咱先請客人長輩先動筷?”


    “嗯。”平立懷坐得端端正正的。


    茹玥深吸一口氣,自己坐好,也喊茹新:“新新,坐好,那個,今天平老師要教我們餐桌上的禮貌,這很重要,懂禮貌的孩子才是受歡迎的孩子,咱們都要聽一聽。”


    這下,所有大人都不自然了,都不敢動筷子。


    平立懷倒是侃侃而談起來:“茹新,咱們國家的人,是非常重視禮儀的,所以我國常常用一個詞來描述,叫做……”


    茹新馬上答:“禮儀之邦。”


    “答對了,加一顆小星星。”


    茹新得意地對著豆豆手舞足蹈:“豆豆,今天我又比你多了三顆!”


    平立懷:“茹新,不說話了,現在是上課時間,咱們先講餐桌禮儀。最簡單的就是,坐有坐相,身體不要靠椅背,不要玩碗筷湯匙,菜來了,長輩沒動筷吃,晚輩不能先動……”


    這一餐飯呀,吃得幾個大人累得不行。


    但是誰也不敢說累,臉上還帶著滿意的笑容。


    等從飯店出來的時候,李英趁著楊老太太帶兩個孩子走在前麵,連忙退後了和茹玥說話:“妹子,我家老太太年紀大了,腦子拎不清,之前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們豆豆……可配不上茹新。”


    茹玥微笑:“我沒有這種想法。”


    “我知道我知道。”李英點頭如雞啄米。


    茹玥知道她誤會了,解釋說:


    “我的意思是,我沒有配不配這種想法的。小孩子嘛,他們現在是最單純的年紀,他們真的隻是玩得到一起罷了,大人不應該把他們往別的方向引導。但要是我們茹新到了適婚的年紀,我是沒有誰配得上、誰配不上的想法的。


    因為我相信我自己,到了那個時候,應該是事業有成了,經濟上也比較自由,而茹新,也應該是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在我們家不會嬌生慣養,也不會讓她啥也不懂,那應該要比她同齡的孩子有想法一些才對,所以她自己會有一定的擇偶標準。


    那麽,我要考慮的,隻是茹新她自己的意願,她的人生她自己負責是最好的,我幹嘛要去想配不配這種事?嫂子,我的建議是,你以後也是一樣的,眼光和想法,都要放遠放大一些嘛。”


    李英順著茹玥的思路很認真地想了想:“你說的真有道理。不過我們家豆豆畢竟是比別的孩子差些,我隻要他能健健康康的就好了,要是他真的能講話,我都高興得不知道怎麽辦,別的我也不敢想。”


    茹玥:“你不要這樣認為。豆豆不會比別的孩子差的。他做事很專注,這樣的孩子一旦認準了一件事,做起來說不定是另一番成就呢!”


    李英的眼裏都是希冀:“你這麽一說,我今天晚上都要興奮得睡不著呢!不過,怎麽都是因為有你,咱也不會說那些客氣話,我傍晚就坐末班車回滬上了,我要好好的上班,爭取給咱們多開幾家分店。”


    “好,那我讓肖桂花先帶你去醫院看林笑。”


    ***


    林笑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才算是初步康複,準許出院。


    這期間,公安局的同誌也很給力,幫她辦理好了新的身份證明和獨立的戶口本,那個老光棍已經把罪行都交代了,現在暫時羈押在看守所,等待審判。


    當然,這期間,林笑和蔣阿菜也建立了非常親近的關係,形同母女。


    臨出院前,茹玥去看望,林笑和蔣阿菜一起提出,他們倆以後可不可以在一起住?


    其實茹玥本來就有這個想法,都是受過生活毒打的女人,能在一起相互照應是最好的。


    但有些東西如果太容易得到,那別人不一定會珍惜,茹玥就提議,出院後,她就不再負擔蔣阿菜的保姆費了,但是蔣阿菜可以作為服裝品牌專賣店的整燙工人,和林笑一起去滬上工作,一起住宿舍,其他費用自理。


    所謂的宿舍,其實是茹玥讓李英幫忙找的一套老公寓,地段什麽都是在鬧市,但這年頭,就算是滬上的房子,價格都是很低的。茹玥買了下來,現在當作員工宿舍了,將來也會是極好的投資增值品。m.23sk.


    蔣阿菜聽著,當然非常樂意,說了很多感謝的話,還非要把這一個多月的保姆費還給茹玥:“我在家也是閑著,照顧笑笑的這些日子我很開心,你又管我的吃喝,這錢我不該拿,你拿回去吧。”


    林笑也看著茹玥,說出自己的決定:“茹老板,你拿回去。我知道你是在幫我,但是這種錢真不該花你的,我想好了,以後我幫你做事,扣除了該還你的醫藥費這些,我再免費給你工作三年,你隻要給我一點點工資,夠我吃就行了,三年以後,我養著蔣阿姨……我最難的時候,是她照顧我,以後我給她養老!”


    林笑的眼裏,是閃閃的淚光,和極深的倔強。


    茹玥耐心地給她解釋:“你想和蔣阿姨怎麽過,你可以自己決定。但是錢的事,大家還是要算清楚。以後,工資是工資,感謝是感謝,不要混在一起,沒有啥免費工作三年的事。如果你覺得我幫了你,你有心感謝,那你可以把這些日子的醫療費什麽的算清楚,以後慢慢還給我,我會把這筆錢放到我們工廠成立的婦女互助基金裏麵,幫助別的女同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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