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


    “不放!”


    “你放不放!”


    “你跟我走我就放!”


    “我不走!”


    “那我就不放!”


    兩人吵起架來,仿佛是兩個剛上幼兒園的小孩子,語言之匱乏,內容之幼稚,簡直讓人邊上看著的人無語。


    終於,許棠棠被煩的著急上火,撲過去,狠狠在蕭行衍的脖頸上重重咬了一口。


    蕭行衍猝不及防,倒抽了一口冷氣,終於是鬆開了許棠棠。


    他摸了摸自己脖頸上的牙印,一手的血。


    蕭行衍瞪了許棠棠一眼,沒好氣的喘著氣。


    “你這個女人……怎麽這麽狠!”


    許棠棠一隻手撐著甲板,單膝跪在地上,抬起頭,淩亂的長發之間一雙漆黑的貓瞳凜冽明亮。


    許棠棠剛想要說什麽,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胃部,趴在甲板上開始拚命幹嘔起來。


    蕭行衍原本還在生氣,看見許棠棠突然而至的難受,頓時也閉了嘴,顧不上自己脖子上的疼,立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許棠棠。


    “你都這樣子了,還想下海?!”


    許棠棠努力想要推開蕭行衍,但是胃部翻湧起來一陣接著一陣的,渾身上下都開始抽搐。


    她隻能繼續幹嘔著,眼睛裏都是紅血絲,淚水在其中翻滾著。


    蕭行衍輕輕撫/摸著許棠棠的後背,看著船漸漸靠岸,站起身來抱著人就朝岸上去。


    戚九一直在後麵追著。


    “蕭行衍,你幹什麽!快把我家太太放下來!”


    ……


    醫院病房裏。


    王釗明推了推眼鏡,手裏拿著報告,默默看著許棠棠。


    許棠棠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忍不住說道。


    “王師兄,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我是不是得了什麽怪病。”


    王釗明的麵色古怪,片刻之後才說道。


    “你懷孕了。”


    許棠棠還想說什麽,可到了嘴邊的話刹那間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仍舊平坦的小/腹,低垂著頭,側臉的陰影看不清,但是原本有些瘋狂的臉上終於是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臉側多了幾分溫柔的血色。


    “多久了?”


    王釗明把手中的驗孕單遞給了許棠棠讓他自己看。


    “一周多了,現在還不是很穩,你要不要?”


    許棠棠打開了驗孕單,細白的手指輕輕撫/摸著上麵“懷孕”兩個字,眼睛忍不住紅了,淚水潸然而下。


    她哭了很久,許久之後才啞著聲音說道。


    “我要。”


    王釗明白了許棠棠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你既然想要把孩子留下來,那就好好養胎,多補充營養,別做那些極限運動,三個月前的胎不穩,孩子容易被你玩死。”


    王釗明說話就是這個調調,許棠棠也不和他計較。


    她明白的,王釗明這是在變相的安慰她,為了肚子裏的孩子也要好好活下去。


    許棠棠明白的。


    她輕輕摸著自己的肚子輕笑道。


    “墨寒硯,你這個髒心爛肺的狗東西,人都不見了還給我留了這麽個念想,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二胎生個女兒嗎?老娘偏要給你生個兒子,讓你糟心,有本事你就給我出來!”


    她說著說著,眼淚滾滾落下來,喉嚨裏堵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你不高興嗎?”???.23sk.


    “不高興你就回來啊!”


    “你回來看看我,哄哄我,我就給你生個女兒,和我長得一樣,性格脾氣也一樣,好不好……”


    最終,她泣不成聲,幾乎就要哭暈過去。


    王釗明拍了拍許棠棠的肩膀,低聲對著她說道。


    “你不要太激動,對孩子不好。”


    許棠棠哭得愈發厲害,淚水流淌的愈發洶/湧。


    王釗明輕輕歎了口氣,轉頭看向了站在一旁麵色晦暗不明的蕭行衍,對著他說道。


    “你過來好好勸勸!”


    外麵的護士已經過來催了第三次了,還有別的病人等著。


    王釗明不得不走。


    他長長歎息了一聲,再次拍了拍許棠棠的肩膀,低聲對著她說道。


    “你既然打算把孩子留下來,那就好好保重自己,生下來之後,這個孩子也是我的徒孫。”


    “我已經打電話給你師嫂,你師嫂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她就是婦產科的,在這一科上已經做了三十多年了,也算得上一個泰鬥。”


    “你放心,一直到你生產完之後做完月子,包括產後修複,她都一手包了,你都不用自己操心。”


    許棠棠抬頭看著王釗明。


    “謝謝師兄。”


    王釗明不怎麽笑的臉上露出一點溫和。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許棠棠看著王釗明即將要走出病房門,忽然叫住了他,低聲問道。


    “師兄!”


    王釗明停住了腳步,沒有回頭,等著許棠棠說話。


    就聽見許棠棠低聲問道。


    “師兄,你恨我嗎?”


    王釗明突然回頭,原本冷漠的眼睛裏帶上了幾分怒氣,衝著許棠棠訓斥道。


    “胡說什麽呢!許棠棠我為你做的這些事情你都沒看見是嗎!”


    許棠棠沉默了片刻。


    “對不起。”


    王釗明重重歎息了一聲,語重心長的對著許棠棠說道。


    “大師兄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他走得安心,也沒有多少痛苦,你現在要做的是完成大師兄的遺誌,把我們的醫學發揚光大,不要再讓人看不起我們華夏了!大師兄的夢想是,終有一天華夏人不用為了更好的醫療千方百計的出國去,反而是那些想要治病的外國人都朝著我們這裏跑!”


    說到這裏時,王釗明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中充滿向往。


    “我已經老了,未來還是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師父是這麽想的,大師兄也是這麽想的,我也是這麽想的!”


    許棠棠鄭重其事得望著王釗明,一字一句得開口說道。


    “我會的。”


    王釗明沒有再說什麽,轉身離開了,還很貼心的幫許棠棠關上了病房的門,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了許棠棠和蕭行衍。


    許棠棠在王釗明走了之後就一直低垂著頭,再也沒有說些什麽。


    蕭行衍坐在了病床邊上,伸手想要握住許棠棠的手,卻被許棠棠躲開了。


    她啞著聲音,低聲說道。


    “別碰我。”


    蕭行衍聽著她沙啞的聲音,轉身倒了一杯水遞到了許棠棠手裏。


    “先喝點水,你的喉嚨啞成什麽樣子了。”


    許棠棠沒有拒絕。


    溫熱的水流淌進了喉嚨裏,幹澀疼痛的喉嚨稍微好了些,之前嘴巴裏腥甜的味道也漸漸消散了。


    “多謝。”


    蕭行衍搖搖頭。


    “你和我不用說這些,我們之間什麽關係……”


    許棠棠淡淡一笑,沒有反駁對方。


    她對著墨寒硯問。


    “海邊怎麽樣了?有沒有找到人……”


    蕭行衍搖了搖頭。


    “那輛救護車已經打撈起來了,但是沒有找到任何一具屍體。”


    許棠棠再次沉默起來。


    過了一會兒,她捂著自己的肚子,額頭沁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蕭行衍立刻安撫她。


    “別激動!孩子重要。”


    許棠棠深吸了好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終於,小/腹的抽疼慢慢消失了。


    蕭行衍扯過了兩個枕頭放在了許棠棠的背後,讓她靠著。


    看著蕭行衍要按下急救鈴,卻被許棠棠攔住了。


    她臉色蒼白,按在蕭行衍胳膊上的手微微顫/抖著,啞聲說道。


    “我沒事,不用麻煩。”


    蕭行衍皺了皺眉。


    “我不放心你,還是讓醫生給你看看。”


    許棠棠還是搖頭。


    “你放心,我自己就是醫生,我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蕭行衍無奈的歎息了一聲,低聲對著許棠棠說道。


    “你現在這樣不行,你需要有人照顧你。”


    許棠棠仰起頭,漆黑深邃的目光裏倒映著蕭行衍溫潤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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