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硯再次醒來的時候仍舊還是在病床上。


    他猛地從床上驚坐起來,渾身都是黏黏膩膩的汗水。


    他撩了撩黏在額前被汗水打濕/了的頭發,輕輕喘著氣,呼吸急促。


    他總覺得自己渾渾噩噩的做了一段很長的夢,但是卻又記不起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麽樣的夢,模模糊糊一切都在迷霧之中,隻是覺得自己很累很累。


    忽然,一道身影朝著他撲了過來,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裏。


    “寒川,寒川,你終於醒了!”


    “你嚇死我了!”


    “你知不知道這些天我有多麽擔心你,我以為你……嗚嗚嗚……”


    墨寒硯有些迷茫的望著撲到自己懷裏的女人,看著她黑漆漆的後腦勺,陷入了一陣迷惑的出神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推開了懷裏緊緊抱著自己的女人,微微皺了皺眉頭。


    “你是誰?”


    女人從墨寒硯的懷中抬起了頭,淚水漣漣的眼睛裏倒映著墨寒硯蒼白的臉。


    她震驚的望著墨寒硯,目光裏滿是悲愴之色,甚至還有那麽一點不可置信。


    “你……你說什麽!墨寒川,你不認識我了!你怎麽可以不認識我呢!”


    女人搖著頭,豆大的淚水一滴一滴的砸落下來,砸在了墨寒硯的手背上。


    “墨寒川,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她說著,揚起手,就要衝著墨寒硯的臉上扇去。


    墨寒硯下意識抬手握住了女人的手腕。


    “你幹什麽!”


    他目光深寒,冰冷的視線涼涼注視著眼前的這個女人,視線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眼前的女人顯然也是愣了愣,略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可憐巴巴的一個勁兒得掉眼淚,咬著唇瓣不說話。


    墨寒硯的心底不自覺的生氣一股無名之火,有些煩躁得盯著女人滿是淚水的臉,冷冷說道。


    “不許哭!”


    女人抽了抽鼻子,眼淚汪汪得看著墨寒硯,啞著聲音委委屈屈的對著墨寒硯說道。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從來不會對我這麽凶的,墨寒川你到底怎麽了?”


    墨寒硯看見女人的眼淚,隻覺得心煩意亂,心底有一股無名之火,沒來由的就想要生氣。


    “閉嘴!”


    女人被嚇住了,抬起頭淚汪汪得望著墨寒硯,強忍著淚水的樣子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可墨寒硯的心裏卻沒有絲毫的憐惜,隻是麵無表情得望著眼前這個人。


    墨寒硯沒來由的覺得有一種不悅的感覺,他討厭別人觸碰自己。


    他甩開了握著女人的手腕。


    女人趔趄著往後退了幾步,險些就摔倒了。


    她終於忍無可忍的衝著墨寒硯怒吼。


    “墨寒川你憑什麽這麽對我!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說完,她奪門而出,捂著臉一邊哭一邊跑了。


    墨寒硯望著女人遠去的背影,眉頭皺的更緊。


    突然,他的心口猛烈的抽搐了一下,像是有一條奇怪的蟲子正在啃噬著自己的心髒,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3sk.


    墨寒硯悶/哼了一聲,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咬著牙,許久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時候,病房門被人推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進來。


    那個一聲大概三十多歲四十歲不到的樣子,額頭很高,發際線有些後移,油膩膩的臉上掛著嚴肅,一進門就對著墨寒硯說道。


    “墨先生,您怎麽把孫小姐氣走了?你昏迷的這段時間孫小姐一直衣不解帶的照顧著你,為了你受了許多,怎麽你一醒過來就把人弄哭了?”


    那個油膩的中年男醫生不讚同的看著墨寒硯,目光裏帶著幾分責怪的意思。


    墨寒硯冷冷望著眼前這個中年醫生,聲線冰冷。


    “你是我的醫生?”


    中年醫生有些疑惑地看著墨寒硯,沒有說話。


    就聽見墨寒硯繼續問道。


    “我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昏迷?”


    中年醫生眉頭皺得更緊,快步上前走到了病床邊上,從白大褂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手電筒,掀起墨寒硯的眼皮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隨即,他又問墨寒硯。


    “頭疼嗎?身上那些地方不舒服?”


    墨寒硯搖了搖頭。


    剛才雖然心口疼,但是隨著這個中年醫生的到來,他的注意力被轉移,心口似乎不再疼痛了。


    “不疼。”


    中年醫生終於是結束了簡單的檢查,他將手電筒放回了自己的口袋,煞有介事的對著墨寒硯說道。


    “具體情況要等昨晚全麵的檢測之後,我打算再給你做一個腦補ct。”


    墨寒硯擰眉冷睨著中年醫生。


    “我到底怎麽了?”


    中年醫生即便是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墨寒硯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了,但是心底仍舊還是忍不住發怵。


    他立刻對著墨寒硯說。


    “您很可能是失憶了。”


    墨寒硯眉頭擰得更緊,視線也愈發冰冷,似乎是並不相信中年醫生的說辭。


    中年醫生長長歎了口氣,對著墨寒硯做了自我介紹。


    “我是你一直以來的專屬醫生,我叫做江漢中。”


    墨寒硯直截了當的說。


    “不認識。”


    江漢中再次歎了口氣,對著墨寒硯解釋說。


    “我是在您十六歲的時候作為您的專屬醫生的,目前已經在您身邊服務了十六年了。”


    墨寒硯冷冷睥睨著這人。


    “那時候你幾歲?”


    江漢中說。


    “24歲,我今年剛剛40歲。”


    墨寒硯冷嗤,顯然並不相信對方的話。


    “醫科本科是五年,高中畢業是18至19歲,也就是說醫學本科生畢業的時候已經24歲左右了,一般來說,一個醫學生想要進入h城這樣的一線大城市的公立醫院,如果沒有研究生或者博士生的學位很難進去。”


    “即便是你有很強的後台,能夠以本科生的身份進入大醫院作為實習生或者規培生,但是據我所知,醫學生實習一年,規培三年,規培之後通過考試才勉強能夠被稱為醫生,每一步都要靠經驗,醫大畢業的學生和一名醫生相差的不是點點。”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麵前這個叫做江漢中的人。


    “從我16歲就擁有個人專屬醫生來看,我的出生應該不凡,甚至不會僅僅隻是一個普通的富二代,那麽讓一個剛畢業的醫大本科生就作為我的專屬醫生,是不是太隨意了一點,你甚至連醫生都不是。”


    “是你在騙我,還是我的家人真的那麽不重視我,隨隨便便找個連醫師資格證都沒有的畢業生給我做專屬醫生。”


    江漢中被墨寒硯一翻邏輯縝密的弄得滿頭冷汗。


    他真的不想要再次給墨寒硯做催眠了。


    催眠也非常消耗自己的精神力,而在這之前,他前前後後已經給墨寒硯催眠了14次,可是這個家夥的精神力實在是太過強大了。


    他甚至無法想象,一個什麽都有的男人,為什麽會對一個女人執拗到了這種程度,以至於前後催眠了14次,用了無數藥物,都無法徹底清除那個叫做許棠棠的女人在他腦海之中的痕跡。


    就好像這個名字是和他的生命捆綁在一起的,讓他忘記等於毀滅他的生命。


    最終江漢中實在是沒辦法,隻能讓許棠棠這個名字沉睡在了墨寒硯的記憶深處,並且給所有關於許棠棠的記憶上了一道保險鎖,同時搭配特定的藥物,將墨寒硯內心深處的感情直接埋葬了。


    江漢中覺得頭疼。


    墨寒硯冷冽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響。


    “江漢中,我問你呢!”


    江漢中立刻抬頭,舉起雙手,苦笑著對著墨寒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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