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士,請留步。”那周姓男人喊住穆春。


    穆春抱著彎刀回過身,他麵上掛著些不耐煩:“還有何事?”


    在他看來他們已經謝了自己,眼下自己正要睡覺,不知這群玉仙宮的人又會有什麽事。


    周姓男人因大概是因為求人的緣由,十分的和顏悅色,他說:“周某唐突,有個不情之請。”


    他說著又往穆春手上的那個布包看了看:“麻煩壯士將所包之暗箭盡數交給周某。”


    布包中是三枚暗箭,穆春自他目光掃過來的時候,就知悉了他的意圖。


    “這暗箭於你無用,於本派卻有非凡的意義。”


    穆春聽他開口討要,並不想給,他憑什麽斷定暗器在他手上就沒用。穆春覺得這個姓周的實在得寸進尺,也不枉費他拿尺做兵器——果真有先見之明。


    他有意掂了掂布包,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穆春這會兒懶得與玉仙宮眾人再費唇舌,這就扭頭往通鋪房走去。


    玉仙宮弟子礙於堂中仍有不少的人一時也不敢再生事端,隻能眼看著穆春離開。


    穆春自然知道自己背後被玉仙宮十幾雙眼睛盯著,在他關門之際,更是衝著他們挑釁一笑。他穆春雖然退出江湖久矣,但也不是怕事的人。


    他的這般舉動自是戳到了玉仙宮弟子的痛處。其中就有心浮氣躁者,說道:“公子,不與他客氣,我們幾人直接將東西搶過來!”


    此言一出,就得了不少玉仙宮弟子的附和。


    被他們喚作公子的男子,麵上卻並無不甘之色。隻他盯著那扇房門,到是有些不尋常。


    莫非那幾個暗器還是什麽了不得的寶貝?


    周姓男人顯見的脾性有些變幻無常:“來日方長。”


    男人這話說的是平常,可他這語氣,這音調卻是透著股陰測測的邪風,頗讓人不寒而栗。


    他又環視了周遭不時打量他們的人,附耳與身邊的女弟子囑咐幾句。那個圓臉的玉仙宮女弟子心領神會,帶著其餘人這就回了客棧二樓的房間。


    隻這男子卻沒有移步的意思,晦澀不明的再三看了穆春關上的那扇門。許是心中權衡之下,終究是叩響了這扇門。


    門“嘩啦”一聲開了,開門的正是穆春,隻見他一臉的困倦和不耐,他身後還隱約可見幾個好事者的身影。


    “壯士,還請借步說話。”


    穆春看門前僅有男子一人,那群玉仙宮的嬌花已沒了蹤跡。他此時困頓的很,可這同宿的幾個卻是與他吵擾使他不得安睡。


    穆春索性決定就與姓周的談一談,看他還能說出個什麽花樣,也趁早讓他打消了不該有的念頭。


    穆春跟隨在男人身後到了一處視野開闊的好地方——正是客棧的房頂。


    當是時,月朗星稀,客棧周遭景物具是可見,這低頭還能看到院中拴著的馬匹。


    穆春就站在那男人的對麵,他借著瑩白的月光,能清晰的看到男人麵上的表情,帶著幾分隱忍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狠厲。


    穆春哂笑:毛頭小子一個,竟然還想在老子頭上耍威風。


    他兀自跨坐在房頂正脊之上,側首等著男子開口說話。他於心中卻是恨道:呸,賞月閑話這等風雅之事,我穆春竟是同個男人一起,真當晦氣。


    男子自以為斂了身上的狠厲,卻是不知落於穆春眼中,不過是野獸捕食前的蟄伏。


    當然於穆春而言,誰是獵物還有待商榷。


    “在下周千行,敢問壯士如何稱呼?”


    “穆春。”


    “穆先生,幸會幸會。”


    “不敢當”


    “適才是周某冒犯了,還請穆先生見諒。”


    ……


    對麵的男人說著些客套的話,穆春也隻得虛與委蛇。所幸他解了破刀,隨手撈起破損的衣角開始擦拭刀鞘上的汙跡。


    周千行一愣,對穆春的這個舉動頗感驚訝,倒是忘了自己本要說的話。


    “你有什麽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見周千行停下來,穆春自顧低頭擦拭著劍鞘。然則他也停下手上的動作,對周千行說道:“暗器的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你不用再提。”


    穆春這話與周千行本意相左,隻見周千行說道:“穆先生,這東西與你也是無用,反而會招來麻煩。隻有到我手上,或許才能解了你的禍患。”


    穆春哂笑:“你都自顧不暇,倒還能解我的禍患。”


    “哼,我隻是一時的麻煩,可你,卻是長久的禍患。”


    “我穆春也不是無膽之輩。”


    穆春見與周千行談不攏,他也不再做無用的耽擱,準備起身離開。


    隻這周千行既然已經將人騙離了客棧內,自然不會這麽輕易就讓他離開。穆春的屁股剛離開房頂正脊,周千行就亮出自己的兵器——素尺,長二尺有餘。


    適才在堂中之際,穆春隻當是一把尋常的鐵尺,如今在月華之下,卻是清楚的看到,這竟是一柄青銅素尺,尺麵陰刻著繁雜的花紋,雖是年代久遠,但仍散發了懼人的寒光。


    周千行疾步上前,將速尺戳在穆春的刀鞘上,他傾身俯看穆春:“穆先生,不怕死,你就好好收著。”


    穆春被周千行突如其來的大臉膈應的不行,他不禁懊惱自己這是得了什麽失心瘋,竟會答應跟著這麽個人出來聽他說這麽些瘋言瘋語。


    穆春本就是有血性的漢子,周千行說的這話自然觸及他的逆鱗。


    隻見他怒目而視,於破刀上施以內力將周千行震開一丈遠,而後用刀直抵著周千行嗬道:“小子,讓你好好說話,偏要找些不痛快!”


    周千行被迫退至穆春一丈之外,臉色亦是不善。他將素尺持於胸側,神情傲然:“無名小卒,真真不知天高地厚,我讓你三招又何妨!”


    “呔!”穆春也不是頭一次遇上這樣狂妄之人。他從前的時候比這還要狂妄,穆春見周千行如此,他也有心要教訓一番,好讓這狂妄的小子知道山外更有一山高。


    刀鞘已經被穆春甩至一旁,彎刀便是暴露在月華之中。那一輪明月恰好嵌在那個缺口之中,猶如點睛一般與那破刀融為一體,為那極為普通甚至破落的彎刀生出了源源不斷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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