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交代?無非就是,欠債還錢,殺人償命罷了。


    公孫伯玉將這個問題反是扔給了穆春,然站在穆春的角度,他總不能夠說:公孫伯玉,你要做個交代,你就一死以謝天下吧。


    穆春不能這麽說,他也說不出口。


    對於有的人來說,他們能夠滿口仁義道德,但在關鍵的時刻卻又將各種情義拋諸腦後,但是穆春不是,他心中有天下,亦有兄弟情義——他所信念的是忠義兩全。


    所以當兩者衝突的時候,他總是希望能夠兩全其美,如若不能他便隻能擇其公義。


    當公孫伯玉將這個問題丟給穆春的時候,穆春的心中亦是波濤澎湃,就一如公孫伯玉所言,他們兩人是少年時一同求學的兄弟,這份情意,並非能夠輕易磨滅。


    公孫伯玉見穆春沉吟未決,他麵上浮現嗤笑,道:“穆春,今日的局麵,我公孫伯玉絕不推脫。但穆春,今日,我隻問你一句,你是要我生,還是要我死?”


    穆春絕不是一個聖人,但也並非卑鄙之徒,他心中有大義,亦是想要顧全他和公孫伯玉的情誼。


    殺公孫氏以謝天下之聲,不絕於耳。不僅僅是擂台下的普通人,高台上早已經對公孫伯玉心生嫌隙的鏡虛朱仲素等人,亦是加入到對公孫伯玉的討伐之中。


    鏡虛等人的加入,讓眾人討伐的情緒更為的激昂,而公孫伯玉趁亂重新建起秩序,在人潮的衝擊之下,再次麵臨崩潰。公孫伯玉手下的侍衛們,雖手持器械,但終究難敵眾人之力。


    公孫伯玉四周危機四伏,稍有不慎便會有人衝出來直取公孫伯玉的性命。關於這一點公孫伯玉心知肚明,穆春也知道。


    原本落座於高台上的各大門派諸人,已經與擂台下的眾人,一齊匯聚與擂台之中。原本尚還算大的擂台,此時已經被圍了個水泄不通。眾人直指公孫伯玉,皆是要他一個說法和交代。


    公孫伯玉雖亦是為自己的安危有所擔憂,但一想到昆侖玉已經認主,他心中卻已經將自己的生死安危置之度外,隻一心要將穆春勸服,好叫宋玉兒為他所用。


    他心中此時諸人圍在周圍,更是要他一句話,一個表態。但是公孫伯玉偏不,他要拿眼前的形勢逼迫穆春。他十分清楚現下穆春為何難以抉擇,也明白穆春此時內心的掙紮與煎熬——但是,這又與他何幹。


    公孫伯玉進一步與穆春咬牙切齒詰問道:“昔日同窗,你就一定要逼死我嗎?”


    穆春的不忍和猶豫,給了公孫伯玉得寸進尺的機會,也讓穆春他自己更加陷入難以抉擇的泥淖之中。


    穆春對公孫伯玉仍有兄弟之義,但是宋玉兒沒有,於她眼中穆春是她父親的義弟,是她的穆叔叔,但是公孫伯玉卻僅僅是此時在他們麵前咄咄逼人的人。


    宋玉兒眼看著周圍聚滿了人,而穆春仍是遲疑不決,而公孫伯玉更是得步進步,讓她好生厭惡。宋玉兒從穆春身邊傾出半邊身子,與穆春言道:“穆叔叔,這人心太黑,你可別著了他的道。”宋玉兒說完,更是拿眼神瞧了一眼。


    公孫伯玉詫異於宋玉兒這麽個小丫頭片子,居然還想著要警醒穆春,他絕對不能夠給穆春有任何喘息抉擇的機會。


    公孫伯玉箭步上前按住了穆春的肩膀,而穆春身側的宋玉兒見公孫伯玉的動作,她更是蹙眉誓要與公孫伯玉決一勝負。


    宋玉兒一把掐住公孫伯玉伸向穆春的那隻胳膊,她稍一用盡,卻被公孫伯玉另一隻手甩了開去。


    穆春見宋玉兒被公孫伯玉甩開,卻是急了他道:“你跟個孩子……”


    公孫伯玉並不想聽任何與他相悖的話,他直接打斷了穆春說話,衝著他說道:“我怎麽了?你又為何一次次與我過不去!”


    公孫伯玉說完他餘光看著宋玉兒,亦是想要將她一手捏在手心。


    宋玉兒被公孫伯玉甩至了一旁,她小身板踉蹌了兩步卻看到地板上被她扔置的彎刀。她躬下身,抬頭看了眼穆春的反應,見穆春此時正被公孫伯玉堵的無言以對。


    宋玉兒躬著身子又往前挪了一步,這就隨手將彎刀拿在了手中。


    穆春與公孫伯玉的對峙看在諸人眼中,卻並非穆春猶豫而是公孫伯玉逼迫穆春叔侄兩人。鏡虛見此自然是不能夠袖手旁觀,他這會兒仗著自己身邊人多勢眾,絲毫沒有半點的威脅,這就是跳了出來指著公孫伯玉斥責說道:“公孫小兒,枉費我等如此信賴鳳凰城。這迷魂計,契丹流矢,我看你怎麽解釋!”


    鏡虛說完狠狠地擺手,將雙手背在身後,一副江湖長者的姿態。


    鏡虛的這番言語,卻隻得公孫伯玉輕蔑一笑,他並未將鏡虛放在眼中。


    “阿彌陀佛——”


    隨著這一聲佛號,諸人自動讓出了一條小道,而福有師傅正是從中向公孫伯玉走了過來。


    公孫伯玉見到福有師傅,卻是有些不自在,他拱手與福有師傅說道:“大師——”


    福有師傅站在公孫伯玉之前,此時眾人的視線亦是都聚焦到了他與公孫伯玉的身上。福有師傅再次念了一聲佛號,終於,他與公孫伯玉說道:“公孫施主,善惡一念間,一失人身,萬劫不複。”


    雖雲放下屠刀,回頭是岸,但於公孫伯玉而言,開弓沒有回頭箭,對於福有師傅對他的教誨,他亦隻是敷衍應下,之後卻仍是我行我素。


    福有師傅言盡於此,他亦隻能夠苦笑搖著頭口中仍是念著佛號:“阿彌陀佛——”


    雖福有師傅有足夠的胸懷,包容天下不平事,但是鏡虛等人卻並無福有師傅的境界。譬如鏡虛他看到福有師傅亦是出麵此事,他也不管福有師傅所謂何來,他隻一門心思地認定自己必是正義的一方。


    鏡虛再次跳了出來,他這一回卻是要將穆春也拉直自己這邊,準備一同對付公孫伯玉:“那小子,你別怵公孫小兒。今天公孫小兒聯通契丹狗賊為禍我中原武林,絕不能夠讓他輕易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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