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並未在客棧中停留多久,在得知鳳凰城事後,穆春便是假托在城中遇到朋友,今晚準備去朋友家中借宿一晚。


    智僧沒有懷疑,兩人便是約了明日辰時送別。


    隨後,穆春就是帶著宋玉兒又是匆匆前往了魏府。


    宋玉兒覺得這麽來回折騰,實在是累人,不由是埋怨了一番。


    穆春心中想的卻是魏琳琅的計策,他此時突然覺得其中有好幾處太過匆忙。他覺得在行動之前,還需要再同魏琳琅好好探討一番。


    就是在穆春行色匆匆之跡,他似乎是在人群中看到了兩個熟人,但他仔細一看的時候卻又找不到那兩個人的蹤跡。


    看到那兩人,穆春不由是想起鳳凰城中的另一件事情,便是與鄔家有關——那一趟鏢,卻也不知鄔老太爺和鄔政道處理的如何了。


    然他轉念一想,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若鄔家真是因此遭難,這鄔大小姐也沒有閑情逸致出現在西夏了。


    穆春所瞥見的兩人,正是曾經與他有過婚約的鄔大小姐和她的丈夫——不過,他們到西夏是為了什麽。


    當然穆春也沒有時間去猜想這些,眼下要緊的自然是魏琳琅的事項。


    再次到魏府,這一回門子倒是沒有為難穆春,隻是背地裏仍是暗罵著穆春走了什麽狗屎運。


    穆春照例是沒同他計較。


    穆春到的時候,魏琳琅還陪著棠華用飯,他十分意外於穆春會回來這麽快,便仍是將他安排在青龍堂等候。


    片刻之後,魏琳琅便是帶著棠華來到了青龍堂。


    棠華是認識穆春的,魏琳琅重點便是與她引見了宋玉兒,到底今晚棠華還得與她相處。她這幾日用了妙手毒醫的藥,身上的毒性得到了壓製,精神容貌俱是有所恢複,隻是到底時日久矣,她的麵色仍是比一般人要消瘦憔悴許多。


    因知道宋玉兒是毒醫的孫女,棠華對她自然是極有好感的,哪怕是魏琳琅再三要她防備一些。


    倒是宋玉兒乍一看到棠華的時候,赫然是被嚇了一跳。


    此時已是入了夜,青龍堂雖是燈火通明,但到底比不得白日的好天光。棠華跟著魏琳琅從外頭進來的時候,更是被燈火映襯的麵色青白,彷如一個女鬼。


    宋玉兒難得有點害怕,她緊緊抓著穆春的衣擺,不由自主地往穆春身後躲,一邊又是恨道:“這個大惡人,竟是帶著鬼來嚇我!真是氣煞我也。”


    穆春正欲與棠華托付宋玉兒,也沒聽清楚她說的什麽,隻是叮囑她:“玉兒,這就是你三嬸,今天——就這一次,你得好好聽她的話。”他就如何同宋玉兒將話說明白還是煞費苦心。


    宋玉兒卻並不領情,聽穆春這麽一說,她拍了拍心口,膽子徒然又大了起來:原來是惡人媳婦!不是女鬼。


    還沒等宋玉兒作出反應,棠華便是與她表示了極大的善意。


    宋玉兒迫於穆春的威逼利誘,隻得是忍了下來,規規矩矩地喊了一聲:“棠姨——”


    等棠華帶著宋玉兒出了青龍堂之後,穆春便是不再等待直接與魏琳琅指出了他們先前安排中的不足之處。


    魏琳琅聽完,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倘若按原計劃行事,隻怕打草驚蛇,未必能拿到解藥。


    一想到此,魏琳琅便是大急:“四弟,我們該怎麽做。”


    穆春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心中雖有個隱約的主意,卻還是不能夠確定,此時就講出來與魏琳琅商議。


    魏琳琅就穆春的主意,做了細節上的更改,兩人再次是將今夜的行動做了周全的部署,隻是——這隻是為了得到解藥,至於往後魏琳琅要報仇,那又將是一番籌謀。


    等一切安排妥當,距離今夜行動尚還有一段時間,魏琳琅便是提議兩人先是到城中看一看,興慶府與上次穆春來時當是有了巨大的變化。


    穆春對遊覽並沒有什麽興致,隻是魏琳琅提了,他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況且——魏琳琅對興慶城了如指掌,他卻不是,此次也正好是將各要處記下,有益於稍後的行動。


    也是在走出青龍堂門的時候,穆春才發現魏琳琅此時已經換了適合夜行的勁裝,正是精神抖擻,反倒是自己——果然人比人氣死人。


    兩人此次不從正門而出,而是飛簷走壁穿過興慶府最繁華的街巷,片刻便是到了宮城附近。


    兩人站在高高的房簷上,看宮城外一片燈火如晝。


    魏琳琅看著盛景,自豪道:“我大夏實力愈盛,你看興慶比之東京如何?”


    此時,魏琳琅對棠華的解藥勢在必得,故而難得有了旁的心情,更看到眼前之景而起了炫耀之心。


    東京,穆春倒是去的頻繁,到鏢局托鏢的十之七八都是到東京的錢貨。東京,開封府集大宋之富庶繁華,又豈是眼前這小小一片熱鬧所能相提並論的。


    穆春自有大國的度量,對與義兄魏琳琅的認知差異,他自然是一笑置之。


    故穆春對於魏琳琅此問,他權當做是沒聽到,隻問:“我看那幾處守衛倒是薄弱一些。裏頭我不曾去過,三哥,你講講裏頭的格局,我也好做應變。”


    穆春所言是極其重要的事項,魏琳琅不敢掉以輕心,自然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一心將西夏王宮內部格局,乃至於其中的機關暗道,俱是一一與穆春道來,未有隱瞞。


    穆春素來知曉魏家在西夏的權勢,但此時聽魏琳琅細致的與他分解西夏王宮,他更是為之驚訝:魏家與西夏王室牽涉頗深。


    魏琳琅又是與他說到竊取解藥關鍵的地方,其中就是需要穆春去引開地宮的守衛,而魏琳琅則是隻身去取藥——至於地宮之中,卻是並無守衛。


    魏琳琅又是強調了:“王室人人習武,三弟萬不能大意。你隻要將那些侍衛拖住一炷香的時間,便是速速離開。”


    西夏李氏和大理段氏,倒是江湖上一個不小的例外,其身居廟堂之高,卻又於江湖另有一番威名。


    穆春也曾遇到一二,武功卻是不弱,隻是到底與中原殊途,一招一式之中俱是透露著邪魅,正是所謂狼子野心。


    穆春此時聽魏琳琅再三提醒,他也不想另生枝節,自是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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