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穆……四弟,你聽我說……我這麽做,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四弟——”


    魏琳琅驚恐地看向穆春,他一步步後退,偏他麵前的穆春沒有絲毫的動容,似乎是要將他逼入絕境。


    這時候,魏琳琅忘了自己前頭的所作所為,開始一味斥責穆春背信棄義,妄為結義兄弟,竟是要將自己置於死地。


    穆春冷漠地看著魏琳琅被迫往後撤,又看他逐漸變了臉色。這樣的魏琳琅,又同地宮中與穆春割袍斷義的那個人再度重合。


    或許魏琳琅他其實一直沒有變,變的是他們的立場。


    可穆春此時再看到魏琳琅這副樣子,他原本以為自己能豁達的放下地宮中的成見,可突然之間他心下卻是為自己和義兄們不值,亦是為棠華抱不平。


    魏琳琅他不值得。


    穆春心中更是將兩人的關係分的清明,他雖然沒想取魏琳琅的性命,卻也不想就這麽輕易放過他。


    在那麽一片刻,穆春看著眼前的魏琳琅,再想到他們從前的事情:或許,從一開始,他們注定是要分道揚鑣的。


    穆春這樣想著心中卻忍不住怪道恨自己無能,而不是指責魏琳琅如何。


    未等穆春做出最後的定奪,魏琳琅再度先聲奪人,他如是喊道:“穆春!當年是誰在江南道救了你,是我!是我魏琳琅救了你!你怎能如此忘恩負義!”


    魏琳琅幾乎是指著穆春心口,他口口聲聲說著從前的恩恩怨怨,想是從此打動穆春。


    果然經魏琳琅這麽一提,穆春自然想起了那些事情,可從前的事情紛擾複雜,又豈是魏琳琅一言所能夠囊括。


    穆春難免想到漠北的賴二,還有宋伯成。他不禁感慨,是誰說英雄出少年,想他們一個個也曾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如今卻一個個都成了狗熊的樣子。


    穆春自言退出江湖之後,他再沒臉重提少年時的風光。


    偏魏琳琅不僅要提,他更是說到救命的事情。


    穆春心下頓時又有了些動容:是啊,不管眼前如何混蛋,過去的情義卻不容許任何人抹殺。


    便是結義兄弟,他們為何又走到了現今這等兵戎相見的地步。


    不容穆春細想,魏琳琅瞅準了他片刻的晃神,頃刻間就附身衝上前去。


    魏琳琅壓低身子伸手往下抓起地上的匕首,他將匕首緊抓在手,使其鋒芒朝向穆春,更是往他身上刺去。


    匕首指向穆春的瞬間,魏琳琅又是變換了一副的麵龐。他麵目陰險,更不惜以卑鄙下流的手段將穆春置於死地,他的心聲此時再度呼嘯而出:“穆春,受死吧!”


    魏琳琅奮力出擊,而穆春片刻的失神之後,他很快就恢複過來。


    穆春手中的重刀不知覺變了方向,或許在魏琳琅剛剛起了念頭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變化。


    穆春絕不會坐以待斃,麵對魏琳琅突如其來的匕首偷襲,他闊步上前正麵迎了上去。


    待兩人正麵交手,穆春一手直接是扼製住魏琳琅拿匕首的手腕,另一手提著重刀徑直是架到了魏琳琅的脖子上——壓迫得魏琳琅了丟了匕首不說更是不得動彈。


    匕首隨著穆春手上用勁適時落了下來,魏琳琅真正是赤手空拳了。


    兩人視線在這一刻進一步對視,穆春的堅毅與魏琳琅的陰翳互為映襯。


    最終是魏琳琅如臨大敵一般避開,他扭過頭絕望地說道:“穆春,你殺了我吧。”


    穆春不會殺了他,但也不會那麽容易將他放走。


    穆春手中的重刀一點點地壓向魏琳琅,手上力道也慢慢加重,直到重刀的刀刃在魏琳琅脖子上壓出了痕跡,直到魏琳琅額頭冒出大汗,穆春也再無遮掩,他直抒說道:“魏琳琅,棠華就是被你害死的!”


    穆春幾乎是喊了出來,多日來對此事的耿耿於懷盡數是宣喊了出來。他聽到得,看到得,所有一切棠華的中毒,都清晰地指向魏樞密。


    魏琳琅是自欺欺人!


    可是就是到了此時,魏琳琅仍是選擇自欺欺人,而不是直麵穆春給予他的這個答案。


    他幾乎是顧不得忌憚穆春手上的重刀,他猛地搖頭辯解說道:“不!不是的,棠華是被你們害死的,是他們,是他們下的毒。不是我……棠華不是……”


    魏琳琅不停的否定,可這些話除了騙騙他自己,說與不說又有什麽分別。


    穆春不管魏琳琅如何,他則是再次重申說道:“對,不是你,是你的爹,是他下的毒藥,讓棠華生不如死。”


    穆春索性是將自己所知一股腦都說了出來,將他所知道的真相坦露在魏琳琅麵前。此時他也不管魏琳琅愛不愛聽,聽不聽得進去,他要讓魏琳琅明白:到底他在其中做了什麽。


    直白的言語果然讓魏琳琅愣了一愣,但他很快反駁了穆春:“你休得摸黑我父親!穆春,你就算殺了我,也不得如此摸黑我父親。”


    魏琳琅情緒激烈,他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無視穆春手中的重刀掙紮地便是要與穆春拚命。


    徒手搏鬥更是穆春的拿手本事,三兩下便是將魏琳琅牢牢地製住,又是一膝蓋直接頂到魏琳琅腹下軟肋下方。


    他看著魏琳琅麵色鐵青,口中仍是不停叫囂呼喊著,穆春突然是笑了,他道:“下毒的,是你爹,可讓棠華死的是你啊,魏琳琅!”


    哪怕穆春再三言道,魏琳琅仍是不信,他赤紅著雙目更是狠厲地看向穆春,反駁穆春:棠華之死與魏樞密無關,而他更是奔波數年,隻為救治棠華!


    他和棠華情比金堅,不容許穆春有所汙蔑。


    魏琳琅自顧宣誓著他和棠華的感情,等到他聲嘶力竭之時,穆春終於從一片叫囂之中,對他發出一聲冷嘲:“她不要你了。”


    穆春的話說的輕飄飄的,毫無任何的力量。


    他說著話的時候,又是收了刀,反手提刀一拳是打在魏琳琅下顎,另一手鬆開魏琳琅的手腕抓過他的領口,便是輕易將他摔了出去,又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道:“魏琳琅,你倒是像個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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