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之前不是說,以前找過我婆婆家那個老舅爺給我算過一卦嗎?算的咋樣?”白求安雙手抱著腿,坐在床上。


    床邊坐著的是個標準的現代普通中年婦女。


    “你還記得這事兒啊,咱家那個老舅爺說你從小就命不好,等到你結婚了就好了,什麽事都順利。”白媽說起這個,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真的假的,該不會是安慰人的話吧?”白求安半信半疑,但眸子裏有星星閃閃。


    “你老舅爺可神了,前麵我可沒提你的任何事,老舅爺就自己算出來的你前十幾年命不好。還有你李叔叔生意上的事兒,也是老舅爺算的準嘞!”


    白媽盤起腿,因為最近幾個月開始練瑜伽,所以這姿勢還像那麽回事。


    “這也太玄乎了吧……那老舅爺有沒有跟你說我啥時候能結婚?”


    白求安也學著白媽的盤腿姿勢,可惜筋太硬,沒轍,又抱起腿。


    “二十多歲吧……這個你不要急,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時候到了,媳婦兒自然就來了。”白媽想了想。


    “媽,你這麽說我就覺得有點假了?”


    “媽還能騙你不成?”白媽有些急眼道。


    “那我媳婦是旺夫嘍?”白求安還是沒忍住。


    “不是,好像是家裏有錢吧……”白媽說起這個,眉眼帶笑。


    “合著我是傍上富婆了?”白求安也裂開了嘴。


    “你這孩子……反正你老舅爺說女方肯定能幫你就是了!”白媽又把老舅爺給搬出來了。


    “可惜嘍,老舅爺走的早……”


    白求安歎了口氣。


    “誰說不是呢。”


    ……


    咚咚咚!


    “白求安,早讀背單詞是讓你睡覺的?你知不知道現在已經快要高考了?就你那個英語成績,再不努力就隻能上個三本了!”


    “趕緊去外邊洗把臉,就站走廊背書!”


    幹瘦的英語老師一通連珠炮似的訓話。


    白求安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也不用看路,拿著書就輕車熟路的走了出去。


    安師是個大抵月薪四五千就足以稱作中產階級的不入流小城市。既不依山也不傍水,也隻有腳底下傳說有幾個王朝的大墓而有些名氣。


    不過也因此擋住了安師的發展,保護文化遺產嘛。


    身為高三黨的白求安剛過完半天假,就趕著到學校上課了。至於周末和規定節假日這一說,在高三黨麵前通通都得讓道。


    按他們英語老師的說法,就是教室裏著火了,也得先把英語單詞記完了再跑出去。


    白求安從小就英語不好,剛開始是家裏沒重視。說是小學學完初中還要重頭再學呢,不著急。


    白求安當時也當真了,結果就是之後的十年與英語再無半點緣分。好在他其他課還都不錯,雖然沒進重點,但也進了個還算不錯的安師二中。


    反正考進二中的學生都覺得還行。


    白求安也算個學校裏的奇人,數學能考個一百二三,偶爾還能往一百五靠靠,但英數總分卻從來沒超過一百八過。


    這個結果也讓無數數學老師替白求安感到惋惜。


    白求安洗了把臉,還是有些愣神。心裏想著剛才做的夢。


    那確實是真事兒,不過也是好多年前白媽跟他說的了。最近突然又想起來,然後一發不可收拾,就帶到了夢裏。


    也可能是諸事不順吧。


    “他奶奶,老子什麽時候順過!”白求安自嘲一聲,心裏對老舅爺算的卦就更期待了。


    背書當然是不可能背書的,徹底清醒的白求安算著時間差不多,把書一卷塞到教室窗戶的防盜網裏,然後一溜煙的衝向食堂。


    高中生活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事情,食堂搶飯必然是其中之一。


    白求安日常的兩個餅一杯粥,坐在空落落的教室裏。


    不對,還有個剛睡醒的張景。


    “這麽快啊。”


    張景伸了個懶腰,壯實的張景長得硬氣也頗為健談,又打了一手好的籃球。所以在男生女生中人緣都不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中指有一個囫圇的傷口。


    “嗯,早上睡覺被抓住了。”


    “嘿嘿,英語老師就不管我!”張景有些自得。


    高三的混混們常常因為這些而自鳴得意,也會因為某次老師意想不到的提問,而恰好自己也能答上來而到處吹噓。


    “咱倆那一架準備什麽時候打?”張景突然說道。


    “你還沒忘啊,這都兩年了……我以為時間久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白求安有些煩躁也頗為無奈。


    “兩年?就是十年我也會記得的!”張景瞪大了眼看著白求安。


    “芝麻大的破事……”


    關於兩個人的恩怨還要追溯到高中剛入學那會兒的體能測試上。當年初中時就是校隊選手的張景對自己的體能頗為自信。


    正巧又在追一個姑娘,就信誓旦旦的打了個說如果他跑了全班第一的話就做他女朋友的賭。


    再然後……張景就輸給了白求安。


    氣得張景當時就找到白求安說要立一個男人之間的一月之約,大抵的意思就是一個月之後再比一場,輸了的人就給對方洗一個月的衣服。


    其實那姑娘事後已經答應了做張景的女朋友,那本就是情郎妾意的小情趣,但奈何張景的勝負欲太強……


    不過白求安更狠,連著一個月除了吃飯睡覺學習,一有空隙就加練長跑。一個月後的賭約,白求安甩了張景快三十秒。


    再然後又是一個月,白求安越練越瘋,而兩人的賭約也從一千米,變成一千五、五千米……張景瘋狂練習,可白求安更是瘋狂。


    甚至在二中有個誇張的傳聞,隻要你有空閑去逛操場,就一定可以看見白求安。


    這一年中,張景連一次都沒贏過白求安。


    當然,張景也給白求安洗了一年的衣服。


    到了年底,惱羞成怒……或者說他知道怎麽練都不可能比得過這個瘋子的張景,終於把比賽改成了一場最無理的宣泄方式(社會主義接班人之間的友好身體素質切磋)。


    一個單方麵的三年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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