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離開水師大營後,徑直去了蒸汽輪機廠。


    今天是輪機廠建成投產的日子。


    自己也該傳授蒸汽輪機技術給豪族子弟,當一回教授了。


    水師新建的十艘快速魚雷艇為了保密,所用蒸汽輪機都單獨在水師大營裏的“小作坊”生產。


    一直到晚上,身心俱疲的李教授才回到王府。


    ……


    第二天清晨。


    臥龍港海邊。


    一個背著長條形布包的白人走下商船,他滿臉絡腮胡,長著一副標準的歐羅巴硬漢臉,和施瓦辛格有點像,穿著寬鬆的皮衣和牛仔褲。


    他叼了根煙,體態放鬆的走上岸。


    “喂,那黃頭發的給我站住,有引子嗎?”


    一個穿著稅務司製服的稽查攔住了他。


    後者咧嘴微笑,“當然有。”


    他伸手在背包裏掏了幾下,當著對方的麵把二兩銀子包到一張泛黃的紙裏,遞過去。


    稽查眉頭微揚,見四周沒人注意。


    很熟練的接了黃紙揣進懷裏。


    “嗯,懂事兒。在洋州別搗亂,不然還抓你昂。”


    “嗬嗬,我可是順民。”絡腮胡子白人開著玩笑。


    稽查揮了揮手。


    “走吧。”


    洋州緊鄰東南亞的各國殖民地,臥龍港各色人種魚龍混雜,身份多到你根本查不完。但隻要交“引子”,就能隨意進出。


    稅務司的稽查都是丁家子弟,他們根本不在意進港的人是誰,隻關心每天能撈多少油水。


    絡腮胡散步離去,邊走還不忘觀察著港口設施。


    像是在思索什麽。


    溜達一陣後,他目的性極強的穿街而過,直接進入城中心大酒樓對麵的一個小麵館,在後廚間和一名白人服務員見麵。


    後者見到他,指著背包用荷語道:“喔!迪蒙,你怎麽能直接背著它在街上走?是個用過槍的人都知道你拿的什麽。”


    迪蒙咧嘴一笑,絡腮胡子縫裏露出因常年吸煙而熏黃的牙齒。


    “我需要在乎他們嗎?一群落後的洋州土著罷了。”


    他也說的荷語。


    “洋州土著也會殺人,你最好收斂點。”服務員是迪蒙曾經的戰友,知道他是一個倔強且狂妄的人。23sk.


    要不是槍法極好,上級絕不會派他這個自大狂來執行如此重要的任務。


    後者聽到這麵露不快。


    “達倫,你是不是給洋州人當服務員時間太長,忘記自己是一名光榮的皇家海軍戰士了?”


    達倫聽到這惱怒不已,煩躁的擺擺手,“不用你提醒,我知道該怎麽做。撤離的船聯係好了嗎?”


    迪蒙抽出一支煙,在灶台上點燃,“當然,我可不想在洋州的監獄裏孤獨終老。”


    “你最好去刮刮胡子,跳蚤都能在裏麵安家了。”


    達倫說完撩開門簾,走出去透氣。


    ……


    洋王府。


    李逸這幾天過得很充實。


    每天上午去水師大營監督魚雷艇製造,順便幫他們解決一些機械結構方麵的問題。下午在蒸汽輪機廠的培訓班裏授課,教學員製造新發動機,還為此編寫了個簡易教材。


    晚上在王府批閱衛元忠和小白的報告,親軍提拔軍官和購買武器彈藥都需要自己簽字。內閣更是隻有個架子,搭建各個部門和人才考核搞得他發際線直線升高。


    以前隻覺得封建帝國的王爺該是榮華富貴,無憂無慮,每天鶯歌燕舞好不自在。


    輪到自己,可算是明白了,皇帝和王爺不容易啊,每天不但政務繁忙,還得提防著宵小隨時來謀財害命。


    怪不得後世統計,古代皇帝的平均壽命才39歲。


    這是拿命在拚啊。


    ……


    五月一日晚。


    王府二樓辦公室。


    因為在南半球,即將入冬的洋州氣溫很低,略顯陰寒的微風飄進屋內,吹得李逸一個機靈。


    夜晚的屋裏陰暗潮濕,讓他這個喜歡幹燥的北方人難受至極,所以晚上辦公一直都開著窗戶,吹吹涼風也能提神。


    婉兒很懂事的拿來一件羊毛大衣,從後麵披到他肩上。


    李逸坐著穿外套手伸不進袖筒裏,習慣性的一彎腰。


    “砰!”


    旁邊養著魚的玻璃缸突然爆開,碎裂的玻璃茬子和水一起灑落地麵。


    李逸一時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心想這水缸質量也太差了,沒碰就碎。


    突然看見水缸後麵白牆上有一個漆黑的彈孔。


    緊接著他福至心靈般彎腰低頭。


    “砰!”


    又是一聲爆響。


    子彈從他頭頂掠過,擊中靠在牆邊的木櫃。


    薄木板應聲碎裂,裏麵的文件散落一地。


    “趴下,快!”


    李逸一聲怒吼。


    被嚇懵了的婉兒聽見喊聲才回過神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慌忙跟著李逸一起趴在地上。


    門外警衛聞聲以為有刺客進入辦公室。


    連忙哢嚓一聲將噴子上膛,提著槍跑過來,伸手就要擰開房門。


    “別開門!”李逸大喊。


    “哢。”


    門從外麵被推開,警衛員雙手握槍就往屋裏衝。


    剛邁進來一隻腿。


    “砰!”


    他胸口飆出一片血霧,應聲而倒。


    後麵的警衛還搞不清狀況,見戰友中槍,忙扯著他衣領往外拽。


    “砰!”


    死神的嚎叫聲再次響起。


    救人的警衛腦袋直接被掀飛半塊,身軀不受控製的向後一仰,斜著摔到地麵。


    “快散開,別進來!


    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動。”


    李逸臉色扭曲,雙目充血,大聲喊道。


    好在這次門外的警衛聽清楚了,沒有貿然露頭。


    幾秒鍾後。


    “殿下您沒事吧?”雲明的聲音在走廊響起。


    李逸深吸兩口氣,緩解了一下有些發脹的腦袋。


    “我沒事,屋裏也沒有刺客,你們都別進來!”


    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經曆這麽刺激的場麵,現在心髒還噗通亂跳。


    剛才要是稍有不慎,被爆頭的就是自己。


    胸口中槍的那名警衛雙腿還在抽搐,但地上大灘血液已經預示了他的結局。


    救不活了。


    濃鬱的血腥味在走廊蔓延。


    雲明隻是看了倒地兩個警衛一眼,就忍痛別過頭,衝著身後的人道:“派一個排去北麵搜索,盡快找出持槍刺客。”


    “是!”


    後者立正回應,然後召集警衛迅速往樓下趕去。


    李逸看著頭頂明亮的電燈,這是剛剛裝上的進口貨,方便自己晚上辦公,還不容易失火。


    就是因為室內有燈,導致辦公室這麽亮堂,黑夜中的刺客看自己就猶如看禿子頭頂的虱子一樣明顯。


    想到這,他立刻對雲明喊道:“快去拉閘斷電,讓刺客看不清楚屋裏。”


    後者也回過神來,“是,我這就去。”


    此時。


    北麵200米外的山坡上。


    一個人影趴在草叢裏。


    “混蛋!這洋王真是踩了狗屎運。”


    他罵罵咧咧站起身,甩開披了三個小時的羊毛毯,露出一張滿是絡腮胡子的男性臉龐。


    正是沒刮胡子的迪蒙。


    他在這蹲點三天了。


    洋王每晚都會在二樓北側辦公室批閱文件,亮著電燈的室內景象清晰,使他可以在兩百米外的山坡上進行狙殺。


    這個山坡周圍沒有任何建築,遠離人口密集區,他可以從容布置狙擊點,挑選射界最好的位置。事成之後還能從荒草地裏撤退,不留下任何痕跡。


    可今天的刺殺失敗了,盡管不甘心,但看到王府裏魚貫而出的士兵,他明白自己時間不多了,必須立刻離開。


    他白天看得清楚,王府警衛都裝備的是溫徹斯特m1897,這玩意打野獸都沒問題,別提他是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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