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右看向後方已經準備就緒的重炮陣地,朗聲道:“全軍按照作戰計劃,開始進攻。”


    “是,軍長。”


    緊接後方炮兵陣地中響起指揮官渾厚的嗓音。


    “炮團全體都有,裝填準備。方向312,仰角27。”


    “三發急促射,放!!!”


    “砰!砰!砰……”


    一陣震耳欲聾的重炮咆哮聲響起。


    三百門120mm榴彈炮同時開火,強大的炮口風暴把周圍地麵上的沙塵揚起五六米高。


    幾十公斤的炮彈劃破空氣,向著八公裏外的敵軍陣地飛去。


    “轟!轟!轟……”


    滔天的烈焰立刻將豪族防線吞噬,壓得楊家的野戰炮根本開不出火來。


    而洋州的迫擊炮班組趁著炮火掩護的時間,迅速衝到前線,開始架設迫擊炮。


    這邊孔右轟擊得正爽。


    另一邊的楊炎卻是陷入了懷疑人生的狀態之中。


    他已經將部隊盡量分散的部署在早就挖好的戰壕中了,原本以為洋州的重炮也就轟擊一會,咬咬牙就挺過去了。


    楊家這30萬大軍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消滅的。


    但真正打起來他才發現,孔右部隊這次參與進攻的重炮比想象中的還要多,恐怕至少有五六個重炮團在同時開火。


    楊炎立刻決定不使用己方的80mm榴彈炮進行反擊,命令所有士兵都不得離開戰壕。


    過了五分鍾。


    重炮那沉悶嚇人的轟隆聲逐漸停歇。


    他立刻從戰壕中探出頭來,仔細觀察著東南方向的敵軍。


    隻是重炮轟擊產生的煙塵太濃鬱了,把戰場上的一切事物都掩蓋了起來。


    過了足足三分鍾,煙塵才稍稍散去。


    楊家的機槍手們紛紛從壕溝裏探出頭來,進入射擊位置,準備防備洋州士兵隨時可能發起的衝鋒。


    楊炎通過望遠鏡看到洋州士兵在兩公裏外正搗鼓著什麽,但還不待仔細觀察,就看到一片小黑點升空後飛射過來。


    他抬頭往天上看去,萬裏無雲的天空中仿佛下起了黑色的“冰雹”。


    幾秒鍾後,“冰雹”落下。


    “崩!崩!轟!轟!轟……”


    楊炎的陣地上猶如“涼水倒進熱油鍋”,頃刻間就被密集到沒有縫隙的烈焰覆蓋。


    這樣的炮彈密度,比飛機地毯式轟炸還要高,甚至出現了一名機槍手被三枚小型炮彈輪番轟炸的情況。


    “不可能,這不可能。”


    楊炎還欲說話,卻被副將一把拽進旁邊的通信室內。


    通信電台部署在戰壕內為了避免被洋州飛機發現,都搭建了用於偽裝的“頂蓋”。


    這種掩體還加厚了頂部土層,防止被轟炸機炸塌。


    此時這個小小的掩體成為了整片戰場中唯一的安全屋,楊炎和副將才得以幸存。


    隨著炮擊的繼續,通信室頂部大量塵土唰唰的往下掉,不一會就把眾人抹成了土灰色。


    “不可能,一定是錯覺……”楊炎目光呆滯,嘴裏還在不停的念叨著。


    他完全無法接受己方布滿戰壕的陣線被洋州一輪轟炸就徹底摧毀的事實。


    此時外麵恐怕一個站著的楊家士兵都看不到了。


    副將在一旁擦了擦臉上的土,露出一陣後怕的表情。


    他剛才要是動作再慢兩秒,那兩人將一起死這場密集的轟炸中。


    “將軍,外麵到處飛的都是洋州的炮彈,咱們接下來怎麽辦啊?”副將焦急的詢問道。


    楊炎聽到這有些恍惚的眨了眨眼,慢慢回過神來。


    “還有機會,對,咱們還有機會。”他好似想起了什麽,扭頭衝著旁邊已經嚇傻了的通信兵道:“快,給我發電報,命令左右兩翼的大軍立刻出擊,從南北夾擊敵軍火炮陣地,必須給我把洋王的炮群摧毀掉。”


    現在他終於為自己戰前分兵的操作感到一絲欣慰,如果這次沒有讓一半兵力提前脫離大部隊,那30萬大軍將一起麵臨洋州的炮火覆蓋。


    到時候他就隻能等死了。


    隨著一陣滴滴聲響起,電報很快發送到友軍手中。


    可往日分分鍾就會回複的兩名副將居然遲遲沒有音訊。


    過了足足十分鍾,楊炎依然沒有收到任何回電。


    他的一顆心也緩緩沉了下去。


    這兩個人怕不是見洋州火力太猛,怯戰逃跑了吧?


    遲遲等不到回應的他趁炮火稀疏的時候探出頭去查看。


    雖然因為煙塵的遮蔽看不清左右兩翼的友軍狀況,可他們連一點動靜都沒有也太不正常了。


    這絕對不是收到楊炎命令後開始反攻的表現。


    “踏馬的,都是混賬,無恥小人!”楊炎再也繃不住了,破口大罵起來。


    旁邊的副將見狀也不敢再抱有什麽幻想,吞聲忍淚的勸道:“將軍,咱們……撤吧。趁洋王的大軍還沒有壓上來,咱們撤到附近的村落,換上百姓的衣服躲起來。”


    雙方剛一交火,己方的士兵就被炸上了天。


    就算楊家的左右翼大軍肯冒死衝鋒,夾擊敵軍炮兵,也隻是輸的好看一點罷了。


    洋州擁有如此多能夠高效打擊戰壕的火炮,他們豈有贏的道理?


    楊炎聞言露出淒慘的笑容,指著外麵的天空道:“你打眼看看,天上飛著的都是誰的飛機?在這麽嚴密的空中封鎖下,咱們隻靠兩條腿,走不到附近的村落就會被打死。”


    副將聞言斜著眼向頭頂看去,果然見到大量洋州飛機盤旋在己方陣地上方。


    剛剛沒聽見是因為炮彈在耳邊爆炸的聲音太大,遮蔽住了飛機的嗡嗡聲。


    “這……這是天要亡我楊家啊。”後者萬念俱灰的說道。


    楊炎見橫豎都是個死,索性拔出腰間的配槍,麵目猙獰的吼道:“李逸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說好了隻要我撤軍就放掉家主。可如今不但家主還在他們手裏,洋王就連咱們這些信守承諾撤下來的部隊也不放過。老子今天就是死,也絕對不當他這個黃口小兒的俘虜!”


    說完他不顧副將的阻攔,梗著脖子衝出戰壕,向著孔右部隊所在的方向衝去。


    “轟隆!”


    一發120mm榴彈湊巧落在他的腳旁。


    巨大的衝擊波瞬間籠罩了方圓四十米的區域。


    楊炎的身軀先是被烈焰包裹,然後隨著衝擊波的擴散破碎成一灘肉泥。


    楊家大軍主帥,楊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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