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都忙著采買!不管平常日子過得再怎麽緊吧,過年了也得買點什麽。


    劉光齊在家待著沒事兒,過年家裏買東西的差事就成了他的了。從家裏出來,劉光齊無精打采的揣著糧本去糧店買糧,剛走出胡同上了大街,就聽見後邊有人喊他。


    “劉光齊,等等!”劉光齊回頭一看,是高中同學盧春燕。


    “好長時間沒見著你了,你最近忙什麽呢?對了,你怎麽不參加分配啊,你現在在哪上班?……”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劉光齊嘎巴嘎巴嘴,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我,嗨!別提我了!你怎麽樣?去哪上班了?”


    上學的時候,盧春燕對劉光齊就有那麽點兒意思,不過盧春燕長相一般,圓圓的臉蛋兒矮個子,劉光齊沒看上人家,要不然他倆可能就會有那麽一段兒了。


    “我去毛紡廠上班了,在廣播站!哎,我跟你說,咱們同學除了上大學的那幾個,基本都上班了,今年過年的時候我們打算在一起聚會,你也來吧?”盧春燕有點兒大大咧咧的,根本沒看出來劉光齊的臉色有多難看。


    劉光齊這個尷尬啊,“我,我就算了吧,家裏還有事情!那個,我還有事,咱們改天再說吧……”天籟小說網


    撂下一句話,劉光齊拔腿就跑,他實在是沒臉見人了。十七八歲的小夥子正是要麵子的時候,可現在他真覺得太丟人了。


    “哎哎!劉光齊……”盧春燕站在原地直接懵了,隻見劉光齊跟個兔子一樣,滋溜就跑沒影了,“這人,怎麽這樣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稀裏糊塗的一陣兒亂跑,劉光齊抬頭一看,嘿!怎麽跑回家來了?大冬天的一通亂跑,給劉光齊累得要死,也沒多想,抬腿就回家了。


    “哎!你怎麽回來了?你買的糧呢?”他媽在家呢,一看劉光齊空著手就回來了,那能不問嗎?


    “糧?對,我是去買糧啊?”劉光齊心裏突然就是一陣惱火,這都是他媽什麽事兒啊?到底是為什麽弄成這個樣子了,連他媽上街都不敢去了!


    “問你話呢?你怎麽空手就回來了?”老劉媳婦就是個棒槌,也沒看到兒子的神色不對,還在那叨逼叨的囉嗦個沒完。


    “你怎麽不去買糧呢,再晚了咱家過年可就沒白麵包餃子了……


    “吃吃,就他媽知道吃!過年,還過個屁年……”劉光齊突然爆發了,怒目噴張的衝著他媽就罵開了。


    “你個小兔崽子,吃槍藥了你!這麽跟你媽說話!我說什麽了我,讓你去買糧……我的天爺啊!我不活了啊……”


    劉光齊今天和瘋了一樣,衝著他媽一頓狂噴,兩個人爆發了激烈的衝突。老劉媳婦實在沒招了,直接就躺在地上,又開始撒潑打滾了。


    “嘿!今兒可是稀罕啊!老劉不打孩子開始打老婆了?那可得去瞧瞧……”街坊鄰居們還以為劉海中家裏出新熱鬧了,在家的都跑過去看熱鬧了。


    到了劉海中家裏一看,不對啊?老劉沒在家呢?那老劉媳婦這是鬧哪樣呢?


    易大媽、閆埠貴媳婦平常和老劉媳婦還不錯,聽見動靜趕緊過來看看。這院裏父母打孩子,丈夫打老婆都不是新鮮事兒,可是孩子和父母搞成這樣,還真是不多見!


    幾個婦女同誌不管三七二十一,圍著劉光齊就是一頓數落,劉光齊一個毛頭小子哪裏見過這個陣勢?家裏是呆不住了,隻好灰溜溜的落荒而逃,撒丫子跑了!


    等劉海中下班回來以後,自然有那個嘴快的善心人告訴他,他家裏今天發生的大事兒。老劉一聽自然是火冒三丈,倒不是為了劉光齊和他媽吵架了,主要是他覺得自己丟了麵子!急衝衝回家就要收拾這個兔崽子,可惜撲了空,劉光齊不在家!


    寒冬臘月,小西北風刮在臉上就和小刀子割肉一樣,劉光齊蜷縮著身體,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他悲催的發現,天地之大他劉光齊居然無處可去了?


    要好點的同學倒是有幾個,但他實在是沒臉去見他的同學,別人要是問起來他怎麽不去上班,他該怎麽回答?朋友都是一個院兒的,他去了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那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會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呢?劉光齊一邊走一邊想,以他十八歲的人生經驗肯定是參不透這道難題的,可是在這個十八歲的青年心中,第一次萌發了要逃離這個家庭的決心,他受夠了這一切!


    劉光齊又冷又餓,雙腳走得生疼,天色已經夜幕籠罩,昏暗的路燈下他的影子被拉得細長,看著那麽虛弱無力,一個賣唱的老頭拉著淒慘的二胡,聲音遠遠的傳來,劉光齊發現自己的臉上已經不知不覺間一片冰涼……


    劉光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他爹劉海中等了他一晚上要收拾他,結果喝多了睡著了?!劉光齊覺得今天真是荒唐透頂的一天,累的半死的他上床就睡了,第二天早上就開始發燒了……


    劉光齊畢竟是老劉兩口子寄予厚望的兒子,已經病成這樣子了,要收拾他的心思自然也就淡了,隻有老劉媳婦叨叨了幾句,吵架這事兒就這麽翻篇兒過去了。可是劉光齊真正的問題還是沒解決啊?


    劉海中其實一直都琢磨著劉光齊工作安排的事兒,現在明顯是他坑了自己兒子,隻是他嘴硬不承認罷了。可高中畢業生的兒子不能總是待在家裏吧?他認識的人裏麵,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的,掰著指頭數了數,還就是何大清了!


    為了自己兒子,劉海中憋了幾天,最後還是厚著臉皮來求何大清幫忙。沒辦法啊,他媽老子但凡有招兒,真不願意來求何大清這個孫子啊!


    劉海中辦事還是挺場麵的,起碼知道不能空著手來求人,帶了四瓶酒兩盒點心進了何家的門。都是一個院住著,劉家那點事兒何大清兩口子怎麽可能不知道?所以老劉一來何大清就知道他想幹什麽了。


    老劉這次也是徹底老實了,他知道何大清如果也不幫忙的話,劉光齊的前程可就徹底麻煩了,所以姿態放的很低,求人的樣子還是很真誠的。


    說實話何大清真是不願意管劉海中家的破事,活該啊他!可是轉念一想何必和他一般見識呢?況且劉光齊真是沒得罪過何大清,還是韓淩葉示意他能幫忙就幫一把,都是街坊,沒必要結成死仇的。


    最後何大清還是帶著劉海中去了軋鋼廠人事處長的家,劉光齊好歹是高中畢業生,在這時候也算是文化人,勉強算得上人才吧。再加上何大清的麵子,人事處長最後答應幫忙。不過要等到年後了,不出什麽意外的話,劉光齊就可以到軋鋼廠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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