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承安所在的知青點兒隻剩下四個人了,一起來的十一個四九城知青,這幾年當兵的、家裏落實政策的、上學的還有想辦法病退的,走的隻剩下了四個人!


    何承安來到陝北米脂這個叫羊拐峁的村子已經快六年了,六年的陝北農村生活,已經讓何承安看起來像一個地道的綏德後生!


    頭上包著羊肚手巾,身上裹著羊皮襖,臉上日頭曬的黢黑,手指頭關節粗大,要不是偶爾流露出來的四九城口音,誰也不敢相信這位會是四九城來的知青!


    羊拐峁十年九旱,前些年大肆砍伐林木造成水土流失愈發嚴重,鄉親們隻能靠天吃飯。


    年景不好的時候,隻能種點當地人叫做洋芋蛋蛋,其實就是土豆!一年到頭隻能吃這個玩意兒,吃得何承安他們眼珠子都發綠了!


    這麽艱苦的條件,何承安還是堅持下來了,一個是他是家裏的老大,不想給父母添麻煩!家裏仨兒子呢,他要是回去沒有戶口沒有口糧,他爹媽可就作難了!天籟小說網


    爺爺跑路之後,傻柱的日子也不好過,何承安可不想讓他媽為難。再說老二現在也在農村插隊,他要回去了,老二怎麽辦?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瑞芝!


    米脂(音zi)的婆姨,綏德的漢!也是奇了怪了,這麽個十年九旱的地方,居然還有瑞芝這麽水靈的女娃子!


    何承安自打一來到羊拐峁,一眼就看到了瑞芝,從此這個叫瑞芝的姑娘就住進了承安的心裏,一天天的生長,再沒有其他的地方盛別的了,滿滿的,全是瑞芝!


    瑞芝也慢慢的喜歡上這個來自大城市的後生,承安長得帥氣,特別是那一口漂亮的牙齒,笑起來的樣子讓瑞芝著迷,瑞芝在睡夢裏很想上去親親,嚐嚐味道……


    瑞芝和承安偷偷好上了,在原上、草窩窩裏到處都有他們依偎的身影!有時候承安想,不如就在這裏過一輩子吧,隻要有瑞芝,什麽樣的日子都會是甜的吧?


    瑞芝有一個哥哥,羊拐峁日子艱難,三十歲了還說不上婆姨!瑞芝爹娘心裏著急上火,鄰村的媒婆上她家來說親,但是人家女方要求換親,拿瑞芝給他哥換婆姨!


    瑞芝爹娘想了好幾晚上,為了自家的香火不斷,還是忍著不舍答應了,同意了換親!


    這個消息對瑞芝和承安來說那就是晴天霹靂,兩個相愛的人麵臨著生離死別!


    瑞芝死活不同意,她娘都給她跪下了,“閨女,你就當可憐我們吧,你哥再不敢耽擱了……”瑞芝還是不同意!


    承安來瑞芝家提親,被瑞芝爹和幾個堂兄弟趕了出來,就算不換親,瑞芝爹也不答應瑞芝嫁給承安這個外來的後生!


    附近別的地方已經有知青為了回城,扔下婆姨孩子跑路的了,所以瑞芝爹死活也不會同意瑞芝嫁給承安,因為他們覺得外鄉人尤其是知青靠不住!


    承安和瑞芝的愛情瀕臨絕境,就在這時,彩霞的電報給了承安一線希望!


    “承安,你的電報!應該家裏來的……”同是四九城知青的梁子去公社辦事,順道把電報給承安捎了回來。


    “謝了,哥們兒!”承安躺在炕上正在鬱悶呢,有氣無力的客氣了一下。


    “我說承安,你要是真想和瑞芝好,光這麽挺著也沒有用啊!”梁子家裏不知道什麽原因還沒落實政策,所以他也沒地兒去,大家都是天涯淪落人,所以關係都很好。


    “你說怎麽辦?我現在連瑞芝的麵都見不上,我還能去她家搶人嗎?”承安有些痛苦的說道。


    “唉!都他媽是窮鬧得!”梁子了解裏邊的內情,“你要是有錢就好了!直接給她家三百五百的,估計這事兒也就解決了!”


    “廢話,我要是有三百塊錢,還至於愁成這樣?”這時候羊拐峁大隊一年到頭一個人也就鬧個十塊二十的,三百塊對承安現在就是天文數字啊!


    “可惜我老爸還不知道啥時候能官複原職呢,他要是回來了,哥們兒我就給你解決了!”梁子感慨的說道。


    “你家裏不是條件還行嗎?你問問家裏,讓他們給你湊點不就完了嗎?”梁子又說道。


    “怎麽說?就說我要在這裏娶媳婦?你覺得我爸媽能同意?”承安不是沒想過,可是他知道,他爸媽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他在這裏結婚娶媳婦的!


    “倒也是,咱們四九城的老家兒肯定不會同意你娶個陝北媳婦兒啊!”梁子想了想就明白了。


    “那就沒招了,你呀,自己琢磨吧!我是沒招了!”梁子也想幫忙,可這局麵確實也沒啥好辦法。


    心灰意冷的承安拿起梁子捎回來的電報,其實他也是被瑞芝這事情攪和的亂了方寸,沒什麽大事他媽怎麽可能給他拍電報啊?可現在他都沒想到。


    電報很簡單,為了省錢當時大家都是文字高手啊!“速回家爺爺歸先回餘事後理”十二個字,連標點符號都沒有,何承安看了三遍,騰地就坐了起來!


    “速回家,爺爺歸!先回,餘事後理!”承安正確解讀了這封電報,爺爺回來了!讓我趕緊回家,而且是先回去,剩下的回頭再處理?這意思還不明白嗎?


    承安興奮了,他找到了挽救自己愛情的辦法,那就是,私奔!啥也不管了,帶著瑞芝回四九城!


    就在承安琢磨著怎麽和瑞芝聯係,商量一起私奔的事情,沒想到第三天又來了一封匯款單,原來彩霞怕承安沒錢買車票,又給他寄來了100塊錢!這下連路費都有了,您真是我親媽啊!太周到了!


    承安拜托瑞芝的小姐妹給瑞芝送了一封信,接到信的瑞芝就跟她爹娘說自己同意換親了!既然瑞芝同意了,家裏人盯了她幾天,看一切正常,對瑞芝慢慢就放鬆了管製……


    在一個月朗星疏的夜裏,承安和瑞芝連夜從羊拐峁跑路了!


    兩個年輕人沒帶什麽行李,就拿著錢和梁子給他們搞的介紹信(這家夥是個製造高手),一晚上跑了四十裏山路,坐上了長途汽車,然後再換火車,曆盡艱辛跑回了四九城!


    清晨傻柱出門上班,一開門就看到兩個叫花子一樣的人堵在門口,“嗨我說,要飯也沒有大清早堵著大門口要的啊?太不講究了這個!”


    “爸!是我,我回來了!”這一嗓子差點沒讓傻柱一屁股坐地上!


    傻柱定睛一看,可不是嘛!大兒子回來了,可這看著也太慘了點兒吧?


    “嘿!大兒子回來了!不是,你這是幾個意思?逃難的嗎?”傻柱趕緊拉住承安上下仔細打量,他以為孩子是不是被打劫了,沒傷到哪吧?


    “我沒事爸!這是瑞芝,您兒媳婦!……”


    “什麽?”這下子傻柱真的一屁股蹲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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