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信和王展第二天上值的時候,把白蘇請客的事一說,衙署內頓時一片歡騰,趙昀麵上平靜,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屋裏十幾個禁軍將領,齊刷刷地看著趙昀,那模樣分明是都想去。


    因為那天去陳府,他們幾乎都跟著去了。


    趙昀按捺著內心的激動,故作淡定地道:“一頓飯而已,看把你們給樂的。”


    眾人皆笑。


    趙昀道:“她的小院很小,家裏也沒什麽仆人,招待不了這麽多人。


    到那天,我讓李友在悅來樓給你們定個雅間,洪濤你們幾個去那吃。”


    “是,屬下遵命!”


    悅來樓是京城最貴的酒樓,去不了夫人家,能讓將軍親自請客,也讓另外幾人高興的不行。


    “常青,王紹,朱信,王展,你們幾個去她家,都不許嫌她做的菜不好吃啊!”


    幾人齊聲笑道:“屬下遵命!”


    眾人各司其職,都忙碌起來,朱信私下給趙昀稟告了見白蘇的細節,連同楚涵幾時去,幾時離開,都做了詳細的交代。


    趙昀一聽,楚涵又在小院待了大半晌,還和白蘇一起去了集市,不由微微蹙眉。


    過了須臾,吩咐道:“別讓人離她太近了,遠遠的看著就行,別讓她發覺了,誤會我監視她。


    你的職責是保護她,絕不能幹涉她的生活。”


    “是,屬下遵命!”


    朱信退下後,趙昀愣了一會兒,才著手處理公事。


    宏正堂內,白蘇接待了一位年輕的孕婦。


    孕婦剛懷孕三個多月,突然腹痛難忍,不知是吃壞了肚子,還是胎兒有問題。


    女子隻有十七八歲,佝僂著身子,被夫君攙扶著,疼的麵色慘白,眼眶發紅。


    秋月見狀,忙報於了白蘇,免了她排隊。


    她看到一屋子的男人,害羞的低著頭,用手掐著肚子,不發一言,病症都是她夫君陳述的。


    白蘇診斷後才知道,孕婦隻是犯了胃疼,胎兒並沒有問題。


    忙讓他們去了病房,給病人按壓腿上的梁丘穴。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孕婦的疼痛就好了大半。


    病人的夫君,連連對白蘇施禮道謝。


    “什麽時候開始疼的,怎麽拖到現在才來看啊?”白蘇問。


    男子道:“昨兒黃昏就開始斷斷續續地疼,晚上疼了一宿了。


    讓她看大夫,她覺得害羞,就是不願意,非要找穩婆,人家穩婆說月份太小,跟本就摸不到。


    這一耽誤,就到了這時候了。”


    白蘇對女子道:“真是糊塗,還懷著孕呢,能這麽兒戲嗎?耽誤了病情怎麽辦。


    都要當娘的人了,害什麽羞啊!大夫又不是凶神惡煞。”


    女子疼痛減輕,知道孩子也沒事,心裏歡喜的不行,被這位白先生教訓也絲毫不惱。


    她細聲細語道:“不是小女害羞,是大堂裏的病人太多了,還都是男子。


    小女實在是不好意思當著這麽多男人的麵,說懷孕的事。


    若是大堂裏隻有先生,或是人少一點,小女早就來了。”


    男子指著她笑道:“真是瞎說,白先生這麽有名,病人怎麽可能會少啊!”


    白蘇心裏一動,女子患了婦產科病,寧可忍受著,也不願意看診,根本原因還是害羞。


    別說古代人,就算是現代人,若醫院裏也是這種看病方式,恐怕也有許多女病人介意。


    給女子單獨設一個診室,才能解決根本問題。


    宏正堂大堂裏天天病人爆滿,尤其是白蘇的診桌前,人更多。


    想單獨設女子診室,又不用女病人經過大堂,根本就不可能。


    總不能讓人家把大堂隔開吧,現在的病人還人滿為患呢!


    罷了,過幾年再說吧!


    白蘇指揮著秋月,給病人按摩章門穴,期門穴,中脘穴等三個穴位。


    囑咐病人了幾句,就回了大堂繼續看診。


    秋月按白蘇教的方法按摩,病人疼痛持續減輕,再回到大堂時,女子已經無需攙扶,臉上還帶著笑。


    大堂裏的病人見了連連稱奇。


    白蘇囑咐男子,道:“她是脾胃虛弱加上飲食不當引起胃脘痛,因為懷孕初期,也不宜用藥。


    平日吃飯要少食多餐,冷硬的東西不能吃,回去喝點薑糖水。”


    夫婦兩個隻付了診費就治好了病,千恩萬謝的回了家。


    午飯後,福來拿著這月的賬本給白蘇看。


    白蘇隨手翻了翻,發現福來記得非常細,每日的看診費,手術費,藥品抽成,都詳細記錄著。


    另一個本子上記錄的大院那邊的情況,各個藥品的名稱,價格,銷量,抽成,一一羅列。


    “福來真是太細心了,每一項都記得清清楚楚。”


    福來笑道:“這都是葉掌櫃教我的方法,葉掌櫃說,越是親近的人,賬簿上越得清楚明白,不可含糊。”


    白蘇微笑著點頭,翻看到大院那邊的賬目時,她的笑容突然滯在臉上。


    林澈忙上前詢問,“師父,賬目可是不對?”


    白蘇指著賬簿道:“這水楊酸片,怎麽幾乎沒有銷量,這是怎麽回事。”


    “師父您別生氣,徒兒馬上查問。”林澈瞅了眼賬冊,沉聲吩咐道:“東子,去把葉掌櫃叫過來!讓丁義也速速過來見我。”


    “是!”


    冬日的街上沒多少行人,大院和宏正堂離得不遠,約摸一盞茶的時間,丁義就到了。


    丁義硬著頭皮進了屋。


    他抬眼看了下屋內,白先生端坐在榻上,臉上看不出喜怒,葉掌櫃站在一旁,少爺沉著臉侍立在先生後側,目光嚴厲的看向自己。


    丁義心裏一陣發毛,忙垂下頭上前一一見禮:“先生,少爺,小的聽東子說,白先生有賬上的事問小的,先生請問。


    大院的每一筆收支,小的都記得清清楚楚,若有半點不妥,任憑少爺處置。”


    白蘇抬手讓他免禮,溫聲道:“丁掌櫃不必緊張,叫你來,也不是因為錢。


    我看賬上的水楊酸幾乎沒有銷量,賬上的這一點點銷量,不會都在咱宏正堂櫃台上吧!”


    丁義道:“回先生,這水楊酸的確沒做多少,除了咱鋪子裏用的,沒往外出售。”


    這是沒做啊!


    白蘇不悅道:“為什麽呢!丁掌櫃是不相信它的藥效嗎?


    是不是想等過一段時間,看看鋪子裏的病人使用的效果,再決定要不要生產?”


    林澈怒道:“丁義,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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