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在三筱這邊待了一小會的工夫,由於擔心會到她的休息,就很快告辭離開了。


    很多時候一個人不需要離另一個人太近,僅僅隻是呆在彼此周圍,告訴對方我就在這裏,那很多的心緒就足夠表達出來了。


    離得太近,即沒有什麽意義,更不是羽生應該待的位置。


    而當他步行離開三筱的居所的時候,剛好迎頭碰上了正麵走過來的甲賀甲斐。


    “羽生,聊兩句?”對方看到羽生之後,笑了笑,然後主動開口說道。


    “嗯,剛好我有些事情要問你,甲賀醫生。”羽生答應了下來。


    “那稍等我一下。”


    說著,甲賀手臂提了一下他抱在胸前的一個塞得滿滿當當的紙袋,然後越過羽生的身旁,走進了那個小院子之中。


    羽生立在原定,等了小一會之後,甲賀才再次出現。


    “走吧。”


    他走在前麵帶路,而羽生隨即跟上。


    兩人說是有事情要聊,但在他們一前一後行走的過程中卻各自一言不發、沉寂無聲。


    走在前麵帶路的甲賀也仿佛是漫無目的,隻在村子裏遊蕩。羽生跟在他身後,隨著不斷的移動,不知不覺間才發現兩人已經爬到了木葉最為標誌性的影岩之上。


    在這裏,他們能夠俯瞰到整個村子的景象。


    相比於後來這麵岩壁上塞滿了人相的樣子,此時這裏還隻有初代和二代的岩相,現在是戰爭年代,沒那麽多富裕的人力和其他資源,因此新的三代火影的“被掛牆上”工程還沒有開始。


    所以岩壁上除了初代二代之外,其他地方空曠而平整,而這仿佛畫卷中特意做出的留白一樣的布局,讓這二位充滿了逼格。


    再往後加上三代火影的話,也不算破壞意境,然而再再往後,那這麵岩壁就是超生遊擊隊了。


    “你知道麽,正是因為三筱,我才從很小的時候就成為了醫療忍者,隻從技術上來說的話,現在的我已經算是非常優秀了。


    然而到了後來,我才明白了一個非常簡單的道理,凡是後天學習到的知識、掌握到的技術、能運用好的能力,在麵對‘先天’兩個字帶來的困境時候,卻大多是無能為力的。”


    在影岩的上方,甲賀俯瞰著下麵木葉的景象,又是沉默了好一會之後這才開口說道。


    兩個人現在站著的位置是影岩後麵的棧道,考慮到二位已經逝去的火影在此時的威信與影響力,以及木葉人發自真心對他們的憧憬與尊重,所以羽生和甲賀必不可能跟後來的熊孩子們一樣邁步就往影岩的腦袋上踩……盡管往前走幾步的話,俯瞰的角度會更好一些。


    羽生看了一眼甲賀,心想他是千手一族的人嗎?從外貌特征上來說不太像,他沒有千手標誌性的黑頭發。


    當然,也有可能是變異,畢竟二代目就是一頭白發。


    對方的這種無能為力的心情,羽生是能明白的,頂級的醫療資源向來都是最稀有的東西,隻會向最有身份的人傾斜,然而哪怕是最頂級的醫療資源,也會有無能無力的時候,而且這種時候還非常的多……因為人的身體是如此的精密複雜,複雜到了千百年都不可能有人全部洞悉它的繁奧的程度。


    “以三筱老師現在的身體狀態,幾個月後的生產沒有問題嗎?”羽生隨之開口問道。


    就他上輩子有限的常識來說,一般人在那樣的年紀選擇孕育生產都是一件挺危險的事情,更何況三筱的身體狀態向來不好了。忍者或許跟一般人不一樣,但三筱甚至不算是忍者。


    甲賀回過頭來,深深的看了羽生一眼,然後又轉回頭去將自己的表情隱藏了起來,這才繼續說道,“你該不會真的認為三筱一直如同她表現的那樣恬淡吧……天下第一的千手,可是在她的主張下隱沒的,你能懂這樣的心理壓力嗎?


    每一天都是更重一分的痛苦,一秒鍾的折磨過後,是下一秒鍾折磨的開始。


    其實……她的身體狀況其實一直都在惡化。”


    “……”


    羽生有點無話可說,他既不是千手的族人,更不是三筱,因此之前確實沒有想過甲賀現在提及到的事情。


    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他是沒有想到過的。


    不管是出於什麽樣的理由,三筱所做的事情都是一種不容饒恕的“罪責”……父輩越是榮光,她心中的最深處的此類想法就越是難以磨滅,因此即使三筱從來沒有表現出什麽來,但這並不代表著沒有,隻能說明她在獨自承受而已。


    不愧是師者,也不愧是初代火影的女兒……盡管身體孱弱,甚至沒有辦法施術,但以心之堅毅來說,三筱不弱於先輩了。


    “真的是……忍者啊。”


    忍人之不能忍,皆是忍者。


    像三筱以及自她往前的一代代人,都是曆經戰亂的,說的難聽一點,誰沒死過全家?而生命的韌性就在於此,他們沒有歇斯底裏,大抵還是選擇與命運抗爭、摒棄麻木、立足積極的人居多。


    看不到希望的人,選擇像流那樣徑自走上末路,帶走絕望而將希望留給其他人的做法,雖然不值得提倡但也值得敬重。


    所以大部分人喜歡尊古、緬懷先輩不是沒有原因的,哪怕是忍者,也是一代不如一代的,到了後來,因為承受了痛苦,就要選擇毀滅世界的一個個腦癱們,居然還敢擺出嘴臉來自稱神明。


    連人的事情都做不到,還要當什麽神呢,腦癱之神嗎?


    “所以,繩樹對三筱來說是天賜之物,現在我這麽說的話,你能懂了嗎?”甲賀對著羽生問道。


    “嗯,完全明白了。”


    接著又是沉默。


    對方這樣說的話,羽生當然能夠明白三筱的心情了。盡管從身體狀況上來說,三筱肯定是不適合生產的,然而新的生命能夠將她的注意力從一些她一直在默默承受的事情上轉移出來,精神上的慰藉自然會讓她充滿生機。


    “明白了就好,她覺得是好事,那就是好事,至於伴隨而來的其他問題,那是我們的問題。”甲賀說道。


    “這話有道理的,醫生。”羽生跟著露出了一個微笑。


    然而話說的漂亮沒有任何意義,甲賀說了這麽多,做了這樣的解釋,可是還是難以說明一個根本性的問題……在雨之國最後攻略開始之前,為什麽三代火影會命令身在前線的綱手即刻返回村子一趟?


    這還不夠說明一切嗎。


    羽生將視線投向了遠方,從木葉到更遠處的深林,一直到他的雙眼失去了焦距……有時候把一件事情想的過於通透,真的不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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