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升拿出來的是一份狀紙,上麵是以蘇悅的名義寫的口供,訴她被何家和衛家逼迫,讓利七成給衛家,害得自己的生鮮鋪子苦苦支撐,險些倒閉。


    蘇悅忍不住冷笑,“韓大人倒是玩得好一手栽贓嫁禍。”


    明明是他們韓家做的事情,卻完美地利用她全部轉移到衛家身上。???.23sk.


    韓升背著手,輕抬下巴,“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本官想碾死你們這些人,輕鬆如踩死一隻螞蟻。


    現在本官還有耐心等著你簽字,等到本官耐心耗盡的時候,你想討價還價,那就隻有一個死字。”


    蘇悅捏著狀紙輕笑,“恐怕這才是大人到高平的真正目的吧?看上我的魚肉製品的利潤隻是其一,利用我扳倒衛家才是重中之重吧?”


    她一直覺得事情不對勁,原來是在這裏。


    如果韓家隻是看上魚肉製品的利潤,根本沒必要派韓升一個六品的郎中前來高平,隨便一個管家前來就夠了。


    但要是利用她扳倒韓家的對手,掌握著軍中物資備選之權的衛家,那就需要一個有身份的,說話有一定分量的人,比如韓升。


    韓升不置可否,卻也隱隱有些不耐了,“奉勸你老老實實簽了字,本官沒有多少耐心和你磨。”


    蘇悅重重歎了口氣,“不是我不簽,隻是這字跡和我的並不相同,即便我簽了字,你這狀紙遞上去也很難讓人信服。”


    韓升眉頭倏然皺了起來,倒是忽略了這一點。


    他目光落在桌上的筆墨上,不耐煩地道:“你照著這個抄寫一份。”


    蘇悅抿了抿嘴唇,“我要你們韓家再讓出一成的利潤,我們五五分。”


    說罷,故作狠戾一笑,“不然我就不簽,你們自己靠本事去扳倒衛家。”


    韓升瞳孔微縮,陰沉地瞪著蘇悅。


    蘇悅毫不相讓地回視。


    片刻,韓升冷冷地笑了,“好,本官答應你,你趕緊寫吧。”


    蘇悅提筆開始抄寫,屋子裏一下安靜下來。


    韓升等的有些不耐煩,換了個姿勢坐著。


    蘇悅抬頭,“大人早說可以多讓些利給我,或許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咱們就談攏了,又何必繞這麽大一圈子呢。”


    韓升嗤笑,“我看你骨頭挺硬,不見真章恐怕很難鬆口。”


    蘇悅,“這麽說,大人承認那些人吃了我的魚肉製品壞肚子的人,是你動的手腳了,


    我很好奇,我的作坊一向管理很嚴,鋪子裏也很嚴,大人是怎麽讓人把藥給下進去的。”


    韓升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山野小民,見識就是淺薄,這種事還用得著本官親自動手?


    隻要表明身份,多給些銀子,你以為你作坊的那些人就沒有動心的?


    嗬嗬,本官不過用了十兩銀子,一包巴豆,就辦成了這件事。”


    他言語之間頗為得意,見蘇悅放下筆不再寫,臉色微沉,“你怎麽不寫了?”


    蘇悅放下筆冷笑,“既然大人都交代清楚了,自然不用寫了。”


    什麽意思?


    韓升眉頭一皺,下一秒房門打開。


    李縣令站在門口,臉色鐵青,他的身後分別跟著縣丞,蕭三郎,何鴻以及何鴻的父親何有道。


    李縣令手裏晃著一張紙,“韓大人,原來蘇氏生鮮投毒一案是你所為,本官親耳所聞,已將供述寫在紙上,你還有何話講?”


    韓升臉色難看,狠狠地瞪向蘇悅,“你敢設套給我鑽?”


    該死的,原來蘇悅剛才的生氣,示弱甚至貪心地談條件,一切都是裝的,目的就是為了降低他的防備心。


    蘇悅冷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韓升臉色陰沉,主要是被人愚弄覺得丟了麵子,卻並沒有懼怕之心。


    他轉身看向李縣令,神色略帶輕蔑,“李茂,你不過是個小小的七品縣令,本官可是兵部六品郎中,你根本沒有權利抓我,更不用問我的罪了。”


    李縣令神色一僵。


    按照雲昭國律例,下級確實不能問罪上級,即便他親耳聽到韓升承認指使人往蘇氏生鮮投毒,他也隻能作證,寫證詞,沒有權利抓捕。


    韓升眼底露出一抹得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李茂,你可要想好了,為普通山野小民而得罪我安平侯府,值得嗎?


    還是說你已經與何家,衛家狼狽為奸?”


    他的目光若有所指地看向何有道父子倆。


    李縣令神色不悅,“我沒有,我隻是想查清案子的真相,還那些受罪的百姓一個公道。”


    何有道父子是跟蕭三郎一起來的,主動提出願意為此事做個見證。


    韓升畢竟官職比他大,雖然李縣令自認沒有私心,可也不敢隨意亂來,多個證人總是好的。


    韓升不屑的嗤笑,“在本官麵前裝就沒有意思了,李茂,事關你得前程,你可得……”


    韓升的話沒說完,突然後腦勺一痛,怦然倒在地上。


    背後,蘇悅,神情淡定的收回手,“嗯,他太吵了。”


    李縣令:……


    縣丞:……


    蕭三郎目光含笑,“他這是知道自己罪大惡極,自責愧疚到暈倒了。”


    何有道點頭,“蕭案首說的是,害得幾十個人受苦遭罪,他確實愧疚到暈倒。”


    何鴻同樣附和,“蕭兄所言甚是。”


    李縣令和縣丞再一次靜默。


    什麽話都讓你們夫妻倆說完了,他們還能做什麽?


    這和他們想象的畫風完全不同,他們本以為會有激烈的辯駁,據理力爭甚至拍案而起。


    結果一切都終結在了蘇悅一個手刀裏。


    李縣令摸著短須幹咳兩聲,“既然韓郎中已經自責暈倒了,就先讓他住在這裏吧。”


    雖然他很想將韓升關進監牢,可他到底官職比韓升低,不能越級關押上級。


    他看向縣丞。


    縣丞反應過來,連忙道:“下官明白,一定會讓韓大人住的開心舒服自在的,隻是若韓大人醒了,鬧著要離開的話......”


    縣丞其實心中極為後悔,他不該太過積極非要跟著過來看看的。


    這可是京城來的官員,就這麽被他們關起來了,將來若是被人追查起來,他有多少個腦袋也不夠人家砍的。


    李縣令也有些頭疼。


    蘇悅神情淡淡,“韓大人愧疚之心過重,沒有五六日醒不過來。”


    李縣令雙眼一亮,難題解決了。


    縣丞看看蘇悅,又瞅瞅蕭三郎,默默往後縮了縮,暗暗決定以後一定不能得罪這對夫妻。


    蘇悅和蕭三郎離開縣衙,準備回大楊鎮。


    馬車上,蕭三郎上下打量著蘇悅,確認她沒受任何傷,暗暗鬆了口氣,微微勾唇,“東西拿到了?”


    蘇悅輕笑,從懷裏拿出一物晃了晃,“接下來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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