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德海將菜刀往案板上一摔,冷哼,“沒有恩,隻有怨。”


    蘇悅第一次在蘇德海身上看到這種瞧不起別人的情緒,有些驚訝,“嘖,展開說說。”


    蘇德海撇嘴,“我為什麽要展開和你說說?”


    蘇悅聳肩,“因為這裏隻有我能聽你說,要麽你就繼續憋著,我想家裏其他人對你那點破事也不敢興趣。”


    蘇德海目光落在趴桌子上玩的煜哥兒。


    煜哥兒兩手托腮,眼笑得如同月牙兒一般,“外祖父,雖然我聽不懂,但是你可以假裝說給我聽。”


    蘇德海哼了一聲,轉身繼續切菜,菜刀剁得叮當響。


    蘇悅沒理會他,“宴請時間是明日,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蘇德海頭也不抬,“不去,去他家的宴席,浪費老子時間還耽誤老子掙錢。”


    蘇悅聳肩,“你高興就好。”


    蘇德海等了許久,見蘇悅真的在旁邊坐著,一點追問的意思都沒有,忍不住拉著臉道:


    “說你是個孽女,你就真是個孽障,生下來就差點吃窮老子,長大了也不貼心,老子不說,你不會再追問兩句?”


    蘇悅麵無表情,“不會。”


    蘇德海氣得抓狂,拳頭在空中抓了幾下,才皺巴著一張臉坐在蘇悅對麵。


    “我們倆是同科,考試之前我和他曾有過一麵之緣,他仗著是伯府的公子,硬是搶了我看上的資料冊子。”


    蘇悅驚訝,“資料集冊子?”


    蘇德海目光閃躲,小聲咕噥,“就.....考前總會有些人有法子弄到一些小道消息嘛,裝訂成冊子,高價賣。”


    蘇悅恍然,“哦,考前押題嘛。”


    蘇德海輕哼,“老子帶的錢不夠,央求人家給留了一本,好不容易湊夠錢去取,卻被江老二搶了先。


    我同他理論,他仗勢欺人,還讓下人將我趕走了。”


    說到此處,蘇德海忍不住撇嘴,“就他那二把刀的水平,買上資料冊子又怎麽樣,還不是考了個倒數第一名,還不如老子考得好呢,嗬嗬。”


    蘇悅好奇,“你考了什麽名次?”


    蘇德海驕傲地抬起下巴,“倒數第二。”


    蘇悅.......看他剛才驕傲的樣子,還以為考得多好。


    整半天大哥笑話二哥。


    “孽女,你那是什麽眼神?”蘇德海不滿地瞪她,“倒數第二難道不比倒數第一厲害?


    老子被搶走資料冊子還考倒數第二,若是有資料冊子,絕對考得更好。”


    蘇悅無語。


    蘇德海有些洋洋得意,“不說別的,老子在五年前就已經混到五品的戶部郎中了,你看看江老二,如今才到五品,就這一點,老子就比他厲害很多。”


    蘇悅摩挲著下巴,好奇地問:“你當年既然和他結了梁子,為何又會娶我娘?


    你一個倒數第二名,又是如何留京進了戶部的?”


    蘇德海眼神微閃,轉身去拿串串的簽子,“孽女就是孽女,問這些無關的問題做什麽?”


    蘇悅雙眸微眯,默不作聲地打量著他。


    估計蘇老頭當官和娶妻的曆程都不怎麽光彩。


    蘇德海背對著她,一邊穿串,一邊不耐煩地道:“反正江老二這人書讀得一般,花花腸子很多。


    他要宴請你們,肯定是對你們有所圖謀,不是想謀你的作坊,就是打黑心女婿的主意。”


    蘇悅回過神來,“打三郎的主意?”


    這一點倒和她的猜測不謀而合。


    蘇德海小聲嘀咕,“這回有好戲看了,江老二一家對上黑心女婿,看誰更勝一籌。”


    話音一落,他脊背一僵,下意識扭頭去看蘇悅,生怕蘇悅跳起來打他。


    誰知蘇悅卻好似沒聽見,拉著煜哥兒離開了。


    蕭三郎下學了。


    蘇悅接上他和秦墨,說了江家宴請的事。


    秦墨一拍手,一臉恍然,“我說江文暉今兒怎麽對你這般殷勤,竟然還找到咱們院子裏去了。”


    蘇悅轉頭看蕭三郎,“特地去找你的?”


    蕭三郎頷首,“嗯,不過他進不去院子,就在門口說了宴請的事。”


    周夫子在金川書院有自己單獨的院子,蕭三郎和秦墨除了一些基礎課程跟著金川書院的學子一起上,大部分時間都在院子裏跟著周夫子單獨讀書。


    院子門口有老仆守著,江文暉到門口就被人攔住了。


    江文暉回到家,也在跟江同知抱怨。


    “這個蕭三郎好生刻板,我都叫了他表妹夫了,也不知道帶我進院子裏拜見一下柏安先生。”


    江同知臉色微變,“你沒在他麵前提起柏安先生吧?”


    江文暉搖頭,“爹不是交代,讓我假裝不知道嗎?”


    江同知鬆了口氣,“沒露餡就好,我們就要假裝不知道,隻籠絡蕭三郎,等時機到了,讓蕭三郎介紹他的先生給你認識。


    到時候你仍然裝不知情,你表麵上隻做出尊敬老師,認真請教功課的模樣即可。”


    江文暉有些急躁,“這樣行不行?萬一蕭三郎不肯介紹呢?為什麽咱們不直接去拜訪柏安先生?”


    “萬萬不可,柏安先生性情古怪,且已經退隱多年,且看他來了晉州府沒驚動任何人就知道他並不想被打擾。


    你千萬不能輕舉妄動,免得弄巧成拙。”


    江同知說罷,拍了拍江文暉的肩膀,“為父已經打聽過了,柏安先生之所以收那位秦墨為徒,就是因為蕭三郎的請求。”


    江文暉雙眼一亮,“所以隻要蕭三郎肯為我開口,柏安先生就肯定能收我為徒,爹,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籠絡蕭三郎的。”


    江同知滿意地笑了,“明日認親宴就是個開始,你不要過於急切,之後可以邀約蕭三郎參加各種文會,邀他來府上玩,年輕人嘛,很快就能熟悉起來。”


    江文暉躊躇滿誌,“我這就去打聽一下蕭三郎的喜好,提前做好安排。”


    蕭三郎並不知道他已經被江家父子,哦,應該說江家全家人惦記上了。


    他正一臉鬱悶地坐在床邊,神情恍惚。


    因為睡到半夜起來,他發現床上竟然隻剩下了他和煜哥兒。


    媳婦不見了!


    他起來在院子裏轉了一圈,也沒找到蘇悅的身影。


    蘇悅此刻正趴在蕭家的屋脊上呢,旁邊趴著被她充當坐騎的白虎。


    她眯著眼瞪著白虎,無聲低語,“我讓你帶我到吳氏的院子去。”


    白虎吹著兩道飄逸的垂須,一臉無辜,“這就是吳氏的院子啊。”


    蘇悅又側耳聽了聽屋裏傳來的動靜,既然是吳氏的院子,大晚上的....怎麽蕭大伯會在這裏?


    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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