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朗聲道:“前輩過譽了,晚輩不過是信口胡謅,讓前輩見笑了!”


    “友不必謙虛,可否過來一敘?老夫就在這山頂等你。”那聲音渾厚而富有磁性,讓人根本無法拒絕他的邀請。


    方雨看看對麵那山,正所謂望山跑死馬!何況他如今還在這一麵的近山頂處!如果還是金丹境就好了,禦劍飛行倒是一會就到。隻是還真不好拒絕,隻得應道:“前輩即有此興致,晚輩自當從命!隻是要勞煩前輩久候了!”


    “哈哈哈!”那人又是一陣大笑,隻聽這笑聲卻不再是靈識傳音,而是就這麽從對麵山上傳入幾人耳中,那笑聲清朗,直振得雲海一陣陣翻滾,如大海波濤怒湧一般翻騰不休。漸漸地那些雲海居然開始聚攏,凝實,那圍繞對麵山峰附近的雲霧不斷向著那聽風山山頂縮去。


    那人笑聲不停,方雨等人心神也被震動,卻毫無不適之福笑聲漸弱,那山頂周圍卻已經完全被濃霧籠罩,隻聽那人接著一聲長嘯,再呼聲:“去!”隻見那籠罩山頂的濃霧急速翻滾著向著方雨幾人所在處撲來!


    須臾之間,那濃霧在方雨三人目瞪口呆中停在三人麵前!隻聽那人笑道:“友不必麻煩,上了這雲,我接你們過來!”


    方雨心中驚駭!這雲真能載得人?還是他們三人!難道就是傳中的騰雲駕霧?梅韻雪也是驚駭萬分,不僅僅是被那人手段驚到,還有一點就是這樣的高度讓她覺得恐高!這可不是飛機飛船!那是虛無縹緲的雲啊!


    林沛山心中更是大驚,不隻是那饒手段,也不隻是恐高,更因為這位平時少有人能見到的長老居然施展手段讓一個外宗門之人前去相見!


    方雨心中一橫,豁出去信一回!於是恭敬抱拳行禮道:“如此有勞前輩施法!”罷一腳往雲霧上踏去。


    方雨隻覺得腳下如踩入一堆棉花之中,再往前兩步,那棉花之感變成如踩在水袋上一般,腳下凝實而又有彈性,那種感覺與腳踏實地幾乎相差不大,而身體周圍的雲霧又如同有一股柔和的力道包裹著自己一般,根本不需要擔心平衡問題,竟是十分舒服!心中對那還未見麵的前輩不由更增一分敬意。


    方雨向梅韻雪一伸手道:“韻雪,來,上來吧!很舒服的。”


    梅韻雪見方雨如此,也消了顧慮,向前踏步過去,那柔軟的感覺瞬間將她包裹,又是兩步來到方雨身邊,握上方雨的手,那種溫暖的感覺,在這微涼的雲霧包裹下,直覺得渾身舒暢,讓她舍不得放手,就這麽一直握著,也不話,隻是看著方雨點了下頭,就隻低頭看著腳下雲霧,似要把這雲霧研究出名堂來一般。


    那林沛山見方雨兩人已上了雲霧,趕緊也是對著那聽風山抱拳躬身一禮長聲道:“多謝長老!”隨後也踏上雲霧,隻是見了兩人握著的手,心中清醒,識趣的站到方雨的另一邊。


    隻聽那人大喝一聲:“起!”


    那雲霧迅速翻湧,方雨三人腳下卻是穩穩當當,毫無異樣的感覺。雲霧翻滾間,先是上升一段,隨即向著聽風山頂急速湧去。


    方雨隻覺得如同站在原地不動一般平穩,卻見那山腳景色急急閃過,兩邊山頭間也不知幾千米距離,似乎隻是眨眼間,已經到了聽風山山頂。


    那雲霧在山頂屋前停下,隻是一個呼吸間,方雨就感覺到已經腳踏實地,之後那雲霧飛速四散而去,離開三人百多米後這才失了控製,任由這些雲霧繼續在山頂附近隨風翻湧。方雨握著梅韻雪的手,兩人互望一眼,心中再次震驚,這速度,比他們的飛劍都快了幾倍!偏偏在這雲霧上幾乎毫無所覺!


    方雨態度越發恭敬,抱拳躬身行禮道:“晚輩方雨拜見前輩!”


    梅韻雪也忙抱拳躬身行禮:“晚輩梅韻雪拜見前輩!”


    林沛山也急忙執弟子禮道:“弟子林沛山拜見蘭長老!”


    隻見門緩緩打開,那饒聲音朗聲傳出:“都進來吧,不用拘束!”


    三人忙道了聲謝,先後進入屋內。


    方雨進入屋中隻見近二十平米的房內是自己最常見的極簡型,中間正麵牆上一般大屋的中堂位置掛了一副山景圖,方雨仔細一看,正是這座聽風山遠景,沒有題字,也無落款,隻是看著當是已經有些年數。


    畫下一張長方桌與一般一米多的書桌差不多大,未著點漆,棕黃略黑的木紋顏色,光滑的桌麵,無不顯示這是上了年頭的家什。桌子左手邊一張同樣色調的靠背椅上坐著一位道人。


    隻見那道人麵相似有六十歲上下,卻是一頭黑發整齊的打著道髻,頜下一縷三寸來長的黑須,讓他看著又覺得年輕不少,臉上淡淡的微笑,一副慈祥模樣,瘦削的臉龐滄桑中自有一股英氣,目光深邃而有神。一身洗得發白的灰白道袍舊得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卻十分整潔,胸口繡著的一隻藥鼎,表明了他長老的身份。隻是這所繡藥鼎的顏色也已經失了原本的顏色,同樣是一片灰白,在胸口處與衣服顏色已經差不多,不仔細看都不易分辯。


    他見得方雨幾人進來,指著兩邊各自擺著的兩張簡陋的靠背椅與一張桌道:“友請隨意坐吧,不必拘束!老夫蘭之,山屋簡陋,還請友不要介意。”


    方雨與梅韻雪連道不敢,與林沛山分左右坐下。


    “看兩位友服飾,可是化雪宗的弟子?化雪宗能有你們這樣傑出的弟子可真是有福啊!”那蘭之笑著,上來就先把兩人讚了一遍。


    方雨與梅韻雪都有些不好意思,齊聲道:“前輩謬讚了!”


    方雨接著道:“晚輩隻是幾句胡謅,卻得以見識前輩神通手段,這才是大福氣了!”方雨也趕緊送上一個馬屁!


    蘭之哈哈一笑:“友莫要謙虛,你叫方雨是吧?我好象有些耳熟,卻是一時想不起在哪聽過了。”


    方雨奇道:“怎麽可能?我昨才到了你們藥神星,進得藥神穀,想來是同名之人吧?”


    那蘭之微微一笑,也不接這話,隻是問道:“且不這個了,你即能吟得詩文,想來書法也是不凡,不如就請你將剛才所吟之詩題在我這幅畫上如何?”


    方雨一驚:“這如何使得,晚輩萬萬不敢!晚輩之書法隻是初學,若是題在此畫之上,怕不是立馬毀了此畫!”


    蘭之笑道:“有何不可?你所作之詩,自然由你來題才有其韻味,若是換了旁人,未必能得其中之韻!”


    方雨苦笑道:“不敢隱瞞前輩,晚輩雖有習練書法,不過如今連形也不過才得一二,更別提讓字有神,若真出手題詩,定然會毀了此畫的!”


    蘭之撫須微笑道:“謙虛是好事,但我輩修行,即使不勇往直前,卻也不必畏首畏尾,老夫即然讓你題詩,你放心大膽的題上就是!想來你也該聽過,修行先修心!你把這題詩當作修心,又有何不可?再了,一副畫而已,真讓你題壞了,也就壞了,又有何關係?”


    方雨聽得無奈,蘭之話到這份上,再若拒絕,不隻是不給前輩麵子,恐怕日後真會受此影響而畏縮不前了!心中一定,方雨起身一禮道:“前輩即如此,那晚輩隻好獻醜了!”


    蘭之一笑起身道:“早該如此!”轉身從牆上把畫取下,放在身邊桌上,手一揮,桌子便移到屋子正鄭


    林沛山在邊上愣愣地看著眼前一幕,簡直不敢相信,在宗門內幾乎隻是傳,難得一見的蘭長老,會如此對待一位外宗門的輩。自己能得與蘭之長老見麵,都還要托這方雨的福!真不知這方雨究竟哪裏吸引了長老?真的就因為那麽首詩嗎?那自己以後是不是也要去學詩?念頭閃動間一時心都有些亂了。


    那桌子到了屋正中後,蘭之上前手再一揮卻是從儲物空間中取了筆墨置於桌上,接著一缽清水出現放在一旁,然後對梅韻雪微微一笑道:“姑娘,你來磨墨可好?”


    梅韻雪起身輕笑道:“自當從命!”梅韻雪對方雨會寫出怎樣的字也是有些期待。


    當初學院裏方雨的確在這方麵下了不少工夫,方雨在地球上對書法雖然不上鑽研,卻也沒少下這工夫,他出生之後的那千多年,識字不練書法,幾乎是不可想象之事。再加上記憶傳輸幾乎把能用文字總結的知識,與各類字體的大量作品影像,讓方雨迅速過了入門一關,之後雖然限於時間,對修真通用語的書法所悟有限,卻也不會象方雨自己所隻得其形一二,可以是基礎已經形成,也到了漸漸形成自己風格的時候了。


    梅韻雪不緊不慢地磨著墨,讓方雨先靜下心,調整好狀態。


    方雨先把那幅畫擺正,仔細觀看那畫的布局,看看要如何下筆,編排。那畫的規格與方雨在地球上所常見規格有些區別,寬約一米,長約一米五,這幅畫的視角似乎是在方雨所在山的山頂處還要再高一些,有些高空斜向俯視之感,但即使是這樣的角度,不但沒有讓人感覺到那山的矮,反而在這幅畫上看到了挺拔與孤傲之姿,雲霧飄渺之間那種出塵之感躍然紙上,方雨看著看著有些恍惚,似乎要被深深吸引進去一般。再看那寸草不生的絕壁,與在山岩中頑強生長的樹木,甚至在山頂處同樣岩石遍地的所在,居然形成了稀疏的樹林,隻覺得這生命的頑強,實在是最美的畫麵!


    方雨被深深吸引的眼神,幾乎變得毫無焦距,體內被那頑強的生命力所帶起的生機之感越來越盛,春草驚蟄開始運轉,並迅速加速,腦中那幅畫如刻進心靈一般,之前所吟之詩在腦中急轉而過,一股衝動讓他不由自主地拿起桌上那毛筆,也不及細看毛筆模樣,伸手探向梅韻雪磨墨的硯台。


    方雨拿著毛筆,很自然的沾著墨水,同時感應著筆頭的軟硬程度。


    那飽蘸墨水的毛筆,讓他感到那筆鋒的柔軟與筆腰的韌性在他覺得正合適之時,飛快提筆,每寫一句自然的再度蘸墨,整個過程直如行雲流水,毫無滯塞之感,一氣嗬成。


    蘭之在一邊看著頻頻點頭,尤其方雨那春草驚蟄運行之時,更是讓他眼前一亮,笑容更甚。


    方雨隻覺得自己每寫一句,那春草驚蟄自行急速運轉一周,四句寫完,春草驚蟄則四周運行完畢,當方雨放下筆後,春草驚蟄運行恰好停下。


    方雨輕呼一口氣,隻覺得渾身舒暢,如同吃了什麽靈藥一般,舒爽之感讓他幾欲呻吟出聲。好在他很快反應到如今所處之處,壓下這股感覺,轉向蘭之所在,恭敬地一禮:“多謝前輩,沒想到前輩這畫中居然藏有如此神機,晚輩能得此悟,卻又糟蹋了此畫,實在惶恐!”


    那蘭之微笑地看著方雨,忽然又哈哈大笑起來,待笑聲停下後才道:“方雨,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得了春草驚蟄心法的方雨吧?”


    梅韻雪方才停下磨墨的手一頓,這事她也聽方雨起,卻也同樣不知是何門派功法,隻知是魏春風長老的道侶所在宗門。當時梅韻雪隻是預備核心弟子,卻終究還不是核心弟子,是以許多事情她也並不了解。如今這一,也讓她想起了這一茬。


    方雨更是心中一震,當時還想問清楚些,卻隻得掌門日後自然知曉,還雖然宗門付出了足夠代價,卻終究結下因果,若有機會也當想法了結這一因果。


    方雨忙問道:“那春草驚蟄可是前輩宗門所賜?”


    蘭之笑道:“是我宗門不假,卻非什麽所賜,隻是交易罷了!此功法在友身上,當不至辱沒了它!”


    林沛山聽得心中有如驚濤駭浪,春草驚蟄在門中的地位,那是人盡皆知,不為宗門做了大貢獻,想要早早得到此功那是做夢!即便精英弟子不到金丹境幾乎都是無緣此功法,若稍平庸一些,想要此功非得元嬰期之後再去想。隻有那煉丹賦出眾之人,才有機會在築基期接觸修煉春草驚蟄,而這也僅僅是有機會而已,所需經過的考核,可以是非常嚴苛的!也就是在丹心閣,如果在築基期就得傳春草驚蟄,那已經可算是驕之流了!


    方雨問道:“不知是哪位前輩做主,晚輩當時向我宗門內前輩問詢,卻未得告知。”


    蘭之笑道:“既然不知,也就別糾結了,知與不知又有何不同,還不是一般修煉。”罷轉到那題好字的正麵,仔細觀看起來。


    蘭之看著那題詩,不由口中也是吟誦起來,一遍誦罷,不住點頭,一副滿意模樣,又再吟誦一遍,可見心中歡喜不是裝出來的。過了一會後道:“不錯,真不錯,雖然沒有大宗師的氣度手筆,卻有年輕的朝氣,蓬勃的生機,飄渺的神韻也有了幾分,年紀能有如此造詣,實屬極為難得!”


    “如此氣韻配上此畫卻是相得益彰,好!真好!”


    方雨聽得他如此稱讚,臉都紅了,他可是頭回在別人畫上題詩,不得怪罪已經滿足,沒想到蘭之居然評價如此之高,忙道:“前輩謬讚,晚輩這是趕鴨子上架,哪當得如此稱讚!”


    蘭之拍了怕方雨肩膀道:“了不必謙虛,我也不是隨意稱讚,這畫一直沒有落款題字,不是沒人想在上題字,卻是沒人敢在上題字!”


    完又是一陣大笑!


    方雨聽得心中苦笑,自己也不敢在上題字啊!這不都是您老話趕話的逼上來的嘛!


    蘭之笑聲一停,掏出一個玉簡,遞向方雨道:“我也不能讓你平白題字,這東西你收好了,記得記下後就毀了它!”


    “這是……?”方雨一愣,卻是沒敢接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九步仙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東門詩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東門詩雙並收藏九步仙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