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一行九月底出京,一路向南出發,沿途經過永清縣、文安縣、河間縣和獻縣等地。


    到了十月初五,康熙在德州行宮設宴。


    宴席歌舞升平直至高潮時,皇上讓老四和老十三以及大臣們現場揮毫潑墨,研習書法來助興。


    甚至自己親書大字對聯當場展示,還邀請眾人觀賞皇四子胤禛和皇十三子胤祥書寫的對聯。


    而太子爺就靜坐在一旁,一臉病容看著底下的大臣們,不停恭維皇阿瑪兩個書法造詣深厚的好兒子。


    底下諸臣也會察言觀色,大老板愛顯擺自己的兒子們,那他們必須得大力支持,緊跟步伐弘揚主旋律。


    各位大臣環視四爺和十三爺的書法,無不歡躍欽服,彩虹屁連綿不絕。


    “四貝勒這字功力深厚,這二十來個字俱是鐵畫銀鉤,氣勢非凡啊”!


    “十三爺小小年紀,書法也顯露出深厚底蘊了”!


    ……


    如此驚歎誇讚的舉動,自然有阿諛逢迎的成分,但兩位皇子擅長書法也的確是事實。


    此行重要任務之一,祭泰山祈福,太子爺卻突然病重無法前行。


    康熙下令在德州行宮暫停行程,好讓太子爺休養。


    十月初七,康熙見太子無好轉,就下旨讓此時才十七歲的十三爺去代祭泰山,為社稷安定祈福,也為了祈求澇災消退。


    四爺繼續作為康熙和太子的保衛,隨侍左右。


    十三出行前,惶惶然問四爺,“四哥,這差事就算太子爺沒法執行,長幼有序也應該讓您去才對啊,怎麽讓弟弟擔此重擔”。


    四爺沉吟片刻,安撫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皇上既然已經下令,你就不要顧慮太多。誤了大事可就不好了,哥哥此行擔當護衛之責,當然不能離開皇上和太子身邊。不管怎麽樣,切記你都是聽令於皇上的”。


    十三鄭重的點了點頭。“四哥放心,弟弟聽你的,我知道怎麽做了”!


    禮部官員和部分大臣伴隨十三爺去祭泰山神,謁岱廟,雖然很多人覺得十三爺主祭有點奇怪,可也沒有多話。


    畢竟太子爺不是生病了嗎,四爺和十三爺反正都是皇上的兒子。不然代天子祭泰山神,應該太子爺去才名正言順。


    同時康熙還往京裏發去旨意,讓索額圖來德州行宮照顧患病的太子爺。


    四爺得知這個消息時,心都要跳出來了。


    索額圖?太子爺患病,什麽時候需要一個朝中重臣來照顧了。


    大家對此事都是三緘其口,但是皇上和太子肯定都知道為什麽。


    京中的直郡王一黨,尤其是明珠帶頭,搜羅了不少索額圖意圖謀反的‘證據’秘折呈給康熙。


    明珠和索額圖兩人早就搜集了對家一手黑料了,等著最合適的時機才爆。


    其實兩人半斤八兩,都是大清朝最大的兩個貪官,索賄貪汙、賣官鬻爵等等行為康熙都清楚,兩人誰都不是清白的。


    不過在康熙看來,這些問題在當官的身上不是什麽要命的缺點罷了。


    但是自從兩人分別和直郡王以及太子攪合在一起,形成實打實的黨派之爭後,康熙就很頭疼了。


    這兩派人數眾多,已經把朝堂多數官員都卷了進來這個漩渦。


    這次更是明明白白把謀反的證據都給找出來了,康熙漸漸覺得有點要失控的了。


    必須刹住這股風氣!


    自從康熙二十六年,索額圖一派的小於成龍密折告發明珠一黨,“官已被明珠和餘國柱賣完”,康熙不得已把明珠下獄。


    但是索額圖擔心明珠還有機會死灰複燃,後又一下子想把明珠錘死繼續告發他謀反。


    可惜證據顯然不足。


    況且康熙考慮到朝局平衡,明珠和索額圖都是勢力龐大的寵臣,如果幹掉明珠,朝中就變成了索額圖一黨獨大,這也是他不想看到的結果。


    最終康熙隻是以貪汙之名罷了明珠的官,後幾年又官複原職。


    但是兩家的死仇越結越深,互相揭發的事件時有發生。


    這次反過來,明珠告發索額圖等十多位朝中重臣以及兵營將領和太子結黨營私,核心成員密謀大事。


    康熙看著案頭上太子意圖謀反的‘證據’,不由膽寒。


    這次的證據比上回索額圖揭發明珠要詳盡靠譜的多,有私下參與謀事的大臣和兵營將領,甚至何時何地密謀,大事的計劃步驟等、每個人身份官職和背後家族都明明白白列清楚了。


    雖然太子在深宮之中沒有事事參與,但是這些人都在索額圖的掌控下,朋黨發展的越來越龐大。


    對應上自己掌握的證據和線索,康熙閉著眼睛,回想著這麽多年父子倆的親密無間。


    從什麽時候開始,父子倆開始有了隔閡跟裂痕呢?


    從自己讓保清進軍營帶兵打仗染指軍權的時候?還是自己在滿朝文武中直呼保清為大千歲的時候?


    太子爺就在這樣的詭異氣氛中養病,可外寒加內燥一直斷斷續續未能痊愈。


    因為一行人都滯留在德州不再前進,四爺的工作也變得簡單很多,每天首要向皇上請安並匯報安保工作,噓寒問暖關心皇上的生活起居是否安康。


    再就是關注太子爺的病情是否好轉。


    同時組織好侍衛隊,嚴密防護皇上和太子爺的安全。


    四爺的院子,武氏和張氏各自準備著在四爺麵前爭取更多的關注。


    兩位格格從京城出發後,就不再維持什麽姐妹情誼了。


    半路上兩位就已經為了誰先提膳、誰先用熱水,到了行宮後誰先選更好的屋子住等小事,已經掐過好多回了。


    這些事情沒有女主子定規矩,兩人都不受寵,就看誰的手快了。


    兩人還沒真正跟四爺爭寵,就開始鬥的不相上下了。


    到了德州的別院後,今天是武氏的丫頭打翻了張氏的食盒,明天就是張氏的丫頭不小心弄壞了武氏送去洗衣房的衣裳,總是雞毛蒜皮的事情多了去了。


    不過兩位怎麽鬧騰,都沒把事情捅到四爺跟前去。


    她們也知道不能因為這些小事敗了四爺的好感,隻要有朝一日得了四爺寵愛,再來和對方算總賬即可。


    現在吃點小虧不要緊,隻能先忍氣吞聲圖謀將來了。


    武氏改不了模仿李恬妝容打扮的習慣,還喜歡在四爺回別院的必經之路上,玩半路偶遇的戲碼。???.23sk.


    這天四爺忙完公事回來後,一臉疲憊的往寢室去,被出現在自己身前的身影給晃了神,定睛一看才發現是跟隨自己出巡的格格。


    粗粗一掃還還以為是李恬,還沒等他出聲,突然另一個聲音也出現了。“主子爺辛苦了,奴才張氏給主子爺請安”!


    先出現的是模仿李恬很像的武格格,另一邊是清冷出塵的張格格,兩人都是一臉嬌羞的看著四爺。


    四爺點了點頭,“都起吧,天氣冷不要在外逗留”。


    說完就大踏步走了。


    走了……


    外麵的緊張時局一觸即發,他根本沒什麽風花雪月的心思。


    可兩位格格心理眼裏隻有爭寵呀,哪裏看得出四爺的焦慮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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