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十天,弘昐的痘疹已經全部發了出來。


    清醒的時間也比昏迷時間多了,李恬每天用靈泉給兒子熬煮清粥,維持著兒子的生機。


    “來,弘昐,這幾天還隻能吃點清淡的東西,等你病好了,額娘給你做好吃的”。


    弘昐看著額娘一臉的痘疹,擔心的問道,“額娘,你的臉,你怎麽了”?


    李恬笑著哄兒子說,“沒事兒,可能是上火有點起疹子了。過幾天就好了”。


    弘昐臉上有點癢癢,想伸手撓。被李恬一把抓住,“別撓,忍一忍就過去了。要是不小心撓破了,以後就滿臉都是麻子了。我們弘昐可是美男子,怎麽能長一臉麻子呢”。


    “額娘,你是不是也被兒子染上了”?弘昐難過極了,自己得了天花還把額娘都染上了。大清皇族,就沒有人不知道天花是什麽可怕病症的。


    李恬笑著安慰兒子,“沒事兒,天花不過是小病痛罷了。額娘的好兒子,是勇敢的巴圖魯,一定會打敗病魔的”。


    弘昐忍著渾身的痛癢難受,想摸摸額娘的臉,她那麽愛美的人,長一臉難看的痘疹還哄自己是上火長痘了。


    “額娘,不管您變成什麽樣子,在兒子心裏都是最美的額娘”。


    李恬都被大兒子逗笑了,“放心,額娘保證,我們都會沒事的。等好了之後臉上的印子會消掉的,我的好兒子依舊是個英俊的巴圖魯”。


    屋子外麵四爺拍著門,可是李恬不讓他進來。


    “四爺,您回去好好休息,等過幾天我們好了就可以出去了。”


    李恬貼身照顧兒子,不可避免也染上了天花。


    她起疹子倒是很迅速,臉上滿臉紅疙瘩,身上更惡心都有些自然破裂的流膿了。


    等到臉上也開始流膿,正常人看了都會想吐。


    她是死活都不願意,讓四爺看到她如今的醜陋可怖模樣的,給四爺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豈不是得不償失。


    男人又不能幫她減輕病症,看到她除了難過傷心還能做什麽。


    她可是靠這張臉吃飯的,才不幹自掘墳墓這麽蠢的事。


    四爺在門外叫了半天,李恬就是不準他進去,“爺,您不要進來,我不要您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你好歹讓爺看你一眼,看不到你爺也擔心的啊”。四爺眼睛裏紅血絲密布,嘶啞著嗓子在門外哄著李恬開門。


    從知道李恬也染上天花後他就後悔的無以複加。


    他怎麽就信了她的謊話呢,小官百姓家哪裏有條件種痘的,京城也隻有最上層的宗親貴族們,等上好多年才能分到一點痘種罷了。


    李恬也很想念四爺了,於是用紗巾遮住臉,隻露出眼睛來。


    打開門縫讓四爺看了一眼,又立馬關上門。“你不準進來,不然,不然我立馬碰死”。


    四爺也知道她愛美成性,要是讓他看見她滿臉紅腫流膿的樣子,還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來。


    “好好好,我不進去,我答應你不進去,你開著門讓爺看看你總可以吧。”


    李恬想了想,走去打開窗戶,您總不能翻窗戶進來。


    兩人就這麽一個在窗戶裏,一個在窗戶外麵,相互凝視。


    李恬看著一臉滄桑憔悴的四爺,好像老了十歲一般。忍不住眼眶紅紅的泫然欲泣,“爺,您照顧好自己,您千萬不能病倒了,也照顧好幾個孩子”。


    “我跟弘昐都會沒事兒的,等我們都好了再跟爺好好說話,您,您出去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過去天花,這玩意又無藥可治。就連靈泉即使有點用處,可對付天花也很有限。


    四爺看著包裹嚴實的李恬,不敢想象她在經受怎麽樣的病痛折磨。


    那層窗戶就像一道天塹一樣,隔著他的愛人和孩子,他伸出手摸摸李恬,好想把她們抱在懷裏安慰。


    “你們好好吃藥,一定要好起來”。


    李恬狠心的關上窗戶,靠著牆壁滑坐在地上。生重病的人,即使再堅強這會兒也脆弱得不堪一擊。


    她雙手抱著膝蓋,眼淚滾滾而下,這該死的天花,怎麽就讓她和兒子染上了?


    四爺站在院子裏,靜靜聽著屋子裏隱忍的哭泣。心如刀割一般,麵對天花病魔他也束手無策。


    待回到寢室,四爺焚香沐浴後默默跪在佛龕前,念著藥王咒。


    “……信徒愛新覺羅·胤禛祈求藥王菩薩保佑:吾深愛之側福晉李氏、吾子愛新覺羅·弘暉,愛新覺羅·弘昐盡快病愈,信徒愛新覺羅·胤禛願意以吾身之壽數換三人之安康……”


    凡人肉身在麵對無藥可治的病魔,走投無路時,不管是天潢貴胄還是達官顯貴,可能最後都隻能寄希望於虛無縹緲的上天神佛來保佑。


    正院裏烏拉那拉氏聽說李氏被染上了天花,即使兒子還在被病痛折磨,也不由得高興起來。


    弘暉的病情反複,一開始她還寄希望於太醫能診治,可畢竟這天花等同於絕症,半個月下來沒有好消息,她都已經快要放棄了。


    弘暉情況比弘昐和李恬都嚴重的多,可福晉隻是派了下人去照顧他。就算是親兒子,在福晉心裏也不可能比她自身更重要。


    甚至於福晉還希望,天花病症能把李氏和她那個大兒子也一起帶走。那她可能真的要感謝這次的病魔來襲了。


    即使是,可能會失去她自己的嫡長子!


    夫妻兩都在誦經祈福,可是兩人的目的卻截然相反。


    後宅女子也都還害怕被染上,這個時候也沒人去前院給四爺獻愛心了,畢竟重災區就在前院裏。


    滿府的人空前一致的燒香念佛起來,不過目的和福晉都是一樣的。也幸虧大家平日不燒香,臨時想要抱佛腳。


    佛祖即使有靈,也不會關照心不誠的惡人。


    在大半個月之後,李恬和弘昐率先病愈了,除了臉上還殘留著一些紅紅的印記。


    “好兒子,我們都戰勝天花了,回去好好慶祝一番”。


    李恬可算是打開了房門,坐牢一樣被關了一個月禁閉,呼吸著外麵帶著竹葉清香的空氣,整個人都感覺輕鬆了。


    四爺站在門外,迎接著戰勝天花的李恬和兒子。


    經曆過生離死別後的兩人,不顧滿院子下人就緊緊抱在了一起。四爺忍不住重重的親吻著李恬的額頭,想掀起她的麵紗時,被李恬製止了。“我臉上有印子,等好了再給您看”。


    弘昐對於阿瑪和額娘間的膩歪是早見怪不怪了,可前院的奴才幾乎沒見過主子爺這麽情感外露的時候。紛紛低著頭裝做看不見。


    “甜甜,你們總算好了”。


    這一個月對於四爺來說,簡直度日如年,如坐針氈,再見不到人他都要崩潰了。


    “爺,弘暉好了沒”?李恬也關心著大阿哥,四爺對這個兒子也很疼愛的,要是父子間生死相隔,那對四爺也太殘忍了。


    “弘暉,天花倒是好了,但是……你們先回東小院休息,我晚一點來看你們”。


    雖然李恬和孩子們都好了,可後續的功夫也不少都需要四爺安排清理掃尾。


    “知道了,您保重身體,我們在東小院等您”。李恬踮起腳尖親了親消瘦的四爺,手指忍不住撓了撓四爺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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