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上官逸依舊早早的起床修煉完內功,沉思起來。


    《道法》的前三層是求一個順天時,修煉起來還算是輕鬆,但是修行進境慢,他必須得分秒必爭,趕緊突破前三層才行。


    能讓上官逸這種佛係少年都著急突破,自然是出問題了,而且是致命的。上官逸在入門《道法》之前,就懷疑自己修煉的時候內力會引起空氣流動,但是很微弱,微弱到幾不可查,上官逸還以為是錯覺。但是入門之後,今天修煉的時候,上官逸就不懷疑了,因為成了事實。


    這種情況落在識貨的人眼裏可就有點刺眼了,甚至會給自己帶來災難。


    畢竟,雖說內功修煉的要求千奇百怪,但是像這種隻有早上修煉效果最好,好到可以引起空氣流動的功法,不管是江湖秘聞還是武功雜談裏對各家各派內功的描述,上官逸都沒有找到幾門類似的。而且但凡要求修煉者每日清晨起床,坐在向陽處練功的功法,就沒有很差的。


    現在第一層,這種現象還不太明顯,不仔細靠近感受甚至感受不到,但是,第二層,第三層呢?上官逸能承受被人發現這種異象的後果嗎?答案很顯然是否定的,江湖人對高等級武功的追求無疑還要比金銀財寶什麽的更瘋狂一點,隻要泄露出去,第二天就會有人來摸自己的底,最多三天就有所謂的武林前輩上門友好交流了。


    第一決不能被發現,第二要盡快突破前三層。上官逸揉揉太陽穴,給自己定下了目標,然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吃了十幾個紅果墊墊肚子,拿上他的小包裹,出發!目標五十裏外的小城鎮。


    一路摸魚,瞎浪的上官逸,隻是朝著東方翻了幾個山頭,就天黑了…不過他本人摸了摸滾圓的肚子,躺在一棵古樹的枝幹上表示不虧。


    也不是所有的兔子都這麽邪門嘛,真肥啊,好吃!可惜沒什麽調料,隨手摘的植物搗碎了湊合還是差了點。上官逸回味著剛剛烤的那隻兔子,又是可惜又是滿足的。


    “站住,打劫!”突然一聲大吼響起,嚇得上官逸差點從樹上掉下來,連忙穩住身體,這樣的死法絕不能接受!然後上官逸穩了穩心神,看過去,依稀隻見一個五大三粗的蒙麵漢子一手拿著刀,另一手舉著火把,和一個同樣拿著火把的文弱書生兩個人說著什麽。離得有點遠,上官逸聽不清,除了一開始那聲大吼把他嚇了一跳,剩下的他愣是一個字也聽不真切。


    上官逸直接忽略了那書生的戰鬥力,對比了一下自己和蒙麵漢子的武力值,悄悄的下樹摸了過去。沒辦法,這事情都貼臉了,得看看什麽情況,這深山老林的,出現強盜的話,要麽就是一個組織躲躲風聲,要麽就是這個強盜有問題。


    隻可惜,上官逸的算盤剛打好,也到了一個偷聽的好位置,就瞅見漢子提刀要砍那書生。這…,上官逸也不猶豫了,果斷運起輕功就飛奔過去,上去就是一記手刀砍在漢子脖頸上。隻可惜蒙麵漢子吃痛,並沒有倒下去,連忙轉過身,刀指上官逸,大聲吼道:“好啊你個王書生,竟然勾結賊人想要殺我,你們都看見了吧?都給我出來,給我殺了他們!”


    上官逸嘴角抽了抽,他是不是太小看這漢子了,這就反咬一口還想反殺我了?臉皮真厚啊,上官逸一邊讚歎著,一邊用眼睛掃了掃從對麵衝出來的四個狗腿子。看來是自己想多了,這應該,是個村霸吧?五個人,有點小麻煩。


    這時候,剛剛躲過了一刀的文弱書生擋在上官逸麵前,說:“謝謝你了,小兄弟,隻不過五個人你打不過的,你先走吧。”語氣中帶著死的覺悟,有遺憾,但是並沒有慫,也沒有想投降什麽的,氣概卓然。


    上官逸愣了愣,把他拉到身後,說:“你自己小心,我可以的。”然後衝向那蒙麵漢子,上去就是一拳,隻不過是虛晃一拳,騙了漢子一刀,然後輕巧躲過,一腳踹在漢子下體上,直接解除漢子的戰鬥力,左手撒了一點粉末在漢子臉上,漢子倒下,哀嚎的聲音也停止了。上官逸撿起漢子鬆開後掉在地上的刀,架在漢子脖子上,狗腿子們投鼠忌器,連忙停下來。上官逸就知道遊戲結束了,進入辣雞時間。


    隻可惜,能讓你猜透的,那還叫命運?


    就在上官逸覺得塵埃落定,王書生也鬆了口氣的時候,一道黑影從四個狗腿子後麵衝出來,上官逸心提了起來,這速度,糟了,是會武功的,有點棘手了。


    然後,上官逸就眼角抖了抖,看見那人一連打暈四個狗腿子,都是一記手刀劈下,人直接倒下那種,上官逸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難不成是手法問題?


    就在這時,那個人似乎走向上官逸,想把上官逸一起打暈。


    上官逸連忙扔下刀,一邊後退一邊喊道:“大哥,自己人,別動手!”同時手藏在袖子裏,握住了什麽東西。


    “阿大,這個就算了,和地上那群不是一夥的。”一個冷冽的聲音響起,製止了那個黑影。


    上官逸鬆了口氣,看向聲音來源,一個一身白衣,約莫十歲左右的男孩走了出來,饒是上官逸這種不甚在意容貌的人,也不得不讚歎一下他長的好看。可能是還小吧,沒有長開,一張小臉精致的不像話。上官逸看了兩眼就上前,拱了拱手,說:“多謝這位公子援手,感激不盡,不知你深夜趕路,可是有急事?需要幫忙的話還請不要客氣。”


    上官逸話說的委婉,看上去是感謝他們,甚至熱情的想幫忙,交個朋友什麽的。其實,他是有點懷疑這兩個人的動機,他們來的太巧了。


    錦離眼眸微動,知道他起了疑心,但是也假裝不知道的回複道:“不必了,我們能解決。剛剛隻是趕路的時候,阿大聽到這邊有爭鬥,過來查探了一下,說是有一個強盜打劫一個文弱書生,我看他勢單力薄就讓他幫一下。阿大單純了一點,嚇到你了的話,我代他向你道歉。”


    阿大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說話,他受到的教育第三條:主人同別人說話時沒有讓他開口就不準說半個字。


    上官逸擺擺手,連聲道:“無妨無妨,他也是忠心,又沒有什麽過錯。”然後走到文弱書生麵前,問:“你怎麽樣?沒被這幾個人嚇到吧?”


    王書生搖搖頭,歎了口氣,說:“嚇到是沒有嚇到的,隻是…”說到這裏又停下來了,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上官逸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錦離,對方也在看著他,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錦離挑挑下巴,示意上官逸去問問。


    上官逸心裏苦笑了一下,這人倒是狡猾,明明自己也好奇的不行,偏要他去問。這個書生大晚上的跑到山裏,提著火把找什麽東西,還有人要殺他,想想都不簡單。到時候萬一是個大麻煩,他拍拍屁股就走了,可有的自己頭疼。不過上官逸也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要不然剛剛也不會果斷去救王書生了。


    上官逸組織了一下語言,問道:“這位大哥不知道這麽晚來這裏,有什麽要緊事嗎?在下不才,白天在這附近轉悠了一圈,記憶力尚可,或許對你有什麽幫助呢?”


    王書生苦笑了一下,說:“你們於我有救命之恩,我尚且不知道怎麽報答,又怎可再麻煩你們呢?”


    上官逸正了正神色,說:“此言差矣,你是讀書人,你懂天意嗎?你知道什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嗎?你我相遇即是緣,你有困難我剛好能幫上亦是緣,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天意啊!你切不可逆天而行啊兄台。”


    王書生聽了,眉宇間的為難之色更加明顯,顯然是被上官逸說動了。


    上官逸趁熱打鐵,完全不給王書生考慮的機會,“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我考慮一下不是?我這次出門前,就被老頭子瘋狂教育要日行一善,幫助需要幫助的人。老頭子年輕的時候,古道熱腸,見不得人吃苦,要是我就這麽走了,回頭祖父詳細問起來,我肯定是得跪祠堂的,一跪一天啊,我試過一次就…,誒,兄台,你忍心嗎?”


    上官逸這段話說的抑揚頓挫,感情真摯,最後一問更是將一個孩子對祖父的害怕淋漓盡致的表達出來,因為上官逸擠出來兩滴眼淚掛在眼角。


    王書生和阿大被唬的一愣一愣的,錦離抿抿唇,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他智多近妖,而且又見過這麽多人情世故,自是一眼看穿上官逸的謊言,知道他在編故事。想笑不能笑,他不能讓書生發現異樣,書生固然需要幫助,但是他有自己的驕傲和氣節,是不可多得的君子。


    君子當欺之以方!


    王書生雖然隱隱感覺上官逸的說法有點荒謬,但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萬一他的祖父真真是這樣的性情,有恩未報,再害人家跪一天祠堂,此心難安。


    長歎一聲,王書生靠在一棵樹上,說道:“即是如此,我也就厚顏一次吧。家中母親生了怪病,郎中說無藥可醫,讓我深夜來尋白鹿。白鹿是附近山中的一頭靈種,據傳跟著它能找到神藥,可治百病,然則它隻在夜晚出動,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哪知那王二竟然跟著我進山,還想殺我,強占幼妹,還要多謝幾位幫忙,才死裏逃生。”


    百無一用是書生,縱他自認才華卓然,可這些天的糟心事讓他也有點絕望,他不知道怎麽辦。母親病了,他請了郎中看,隻說救不了,讓他去找找白鹿靈藥。妹妹又被王二那等小人看中,這次要是自己出了事,怕不是…就算是被救了,這王二也殺不得,他家和府衙勾結,出了事不管怎麽樣,自己都脫不了幹係,不殺更是沒完,王二小肚雞腸,肯定懷恨在心,以後怕是更難過。這天下,還有他的容身之處嗎?


    上官逸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靈藥之事隻怕有點難辦,”頓了頓,他看向錦離,見後者微微點頭,接著說:“隻不過岐黃之術我還是略懂一點的,不知可否讓我試一下,看看能不能救你母親?”他倒是研究過奇技淫巧裏麵的藥毒篇,隻是不深,這種東西不浸淫數十載,誰也不敢說自己是大師,能妙手回春。


    錦離接過話茬,說:“阿大也會一點,也許能幫上你。”


    王書生勉強的笑了笑,說:“那,事不宜遲,我們就起身回去吧。”然後直起身子,要帶路領他們回去,沒辦法,死馬當活馬醫吧。


    上官逸卻搖頭,並沒有走的意思,反而認真的盯著王書生說:“這幾個人的處理總歸是個大麻煩,如果我沒猜錯,殺不殺你都會有麻煩吧?”


    王書生默然,顯然是默認了。


    錦離搶先上官逸一步,說:“你們村子你應該待不下去了吧?不如搬走,沒有地方去的話,可以去我那裏幫幫我。”


    上官逸眯眯眼睛,沒有說什麽。他現在孤家寡人,沒什麽勢力,不可能讓王書生和他住的,原想把他推薦到大光明寺去,那裏至少不會出現這種事,書生有本事的話,討個活計還是可以的。


    王書生眼睛亮了亮,又暗下去,拱拱手說道:“謝公子好意,隻是家中不便,還是罷了吧。”


    錦離咬咬唇,沒說什麽,但是用眼神暗示上官逸去勸一下。


    上官逸翻了個白眼,沒說話,而是走到幾個狗腿子旁邊把藥粉灑在他們臉上,拍拍手,說:“這下他們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了,等我拿一下我的包裹,咱們就出發去你家看看。反正這位公子看著就是有錢人,大不了讓他去請個名醫,以後你有錢了還他就是。”


    錦離瞪了上官逸一眼,說:“這樣也可以,反正我帶的盤纏還夠。阿大去拿一下行李,準備走了。”他把''夠''咬的略重,自是在諷刺上官逸沒錢。


    上官逸聳聳肩,沒什麽表示,知道他在埋怨自己不幫他勸王書生跟他走,自顧自的去拿了自己的小包裹。


    然後三人就跟著王書生向外麵走去,王書生舉著火把在前領路,阿大在後,上官逸和錦離並肩走在中間。


    幾個人在路上隨意聊了聊,氣氛有點過於凝重,因為除了阿大都各懷心事。王書生自是在擔心將來,錦離在考慮怎麽把王書生拉到他這邊,而上官逸卻是在揣摩錦離拉攏王書生的用意。


    從一開始上官逸就懷疑這個人的動機,他不否認這個人對王書生,對他都沒有惡意,甚至和他還有一種默契在。但是上官逸沒有放鬆警惕,直到這個人邀請王書生搬家到他的地盤,上官逸才知道他的目的。可是想不通為什麽。


    三個人冥思苦想了一路,也沒有結果,最後不約而同的放棄,選擇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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