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上,上官逸罕有的沒有修煉他的《道法》,而是模擬運轉著他的另一門內功,雖然他不想練,但是真的要保命的話,也不失為一門底牌。


    良久,上官逸收功,睜開眼睛。這門內功的運轉其實他早就爛熟於心了,再模擬也沒有實踐過,其實意義不大,隻是為了不斷了每日早上修煉的習慣。在鬼都的每一天,他都不敢以最佳狀態修煉《道法》,被發現就會有隱患,就會出事。


    上官逸洗漱完了,拿上東西就推開門,對門口的兩位仁兄道了句謝,下樓吃飯,結賬走人。十兩銀子有點小貴呀,不過值得。


    看了看太陽,今天會有什麽樣子的事情呢?有點期待。


    雖然離鬼都開城門還沒多久,要進城的隊伍就已經很長了。上官逸耐心排了一會兒隊,就輪到了他進城,剛想繳納入城費,士兵就一巴掌拍過來。上官逸勉強閃過,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大喊:“這位大哥您幹什麽?我什麽都沒做,是良民!”


    士兵嗤笑,說:“敢來這裏的,有幾個是良民?你可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上官逸有點為難,他沒想到這鬼都因為那件事神經繃的那麽緊,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就草木皆兵,眼下可有點難辦了,得想辦法脫身,不然單憑包裹裏的東西,就不死也得脫層皮,更何況還有…


    “為難這個小孩子有什麽意思?他也不像是有什麽做壞事的想法的人,也沒有做壞事的能力。”一個溫潤的聲音替上官逸解圍,也說出了圍觀群眾的心聲。


    上官逸轉頭看去,一個嘴角含笑,神情溫柔,容貌不算太出眾,約莫十五歲的男子看著他,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不要怕。


    他這句話卻惹怒了那個士兵,當即就開罵道:“不為難他一個小孩子?你怕不是已經健忘到忘了半個月前的那個小孩的程度了吧?他難道就臉上寫了我想做壞事,我有這個能力這幾個字?那些死的人都是傻子,一點也看不出來危險?我可提醒你,他還在鬼都呢,隨時有可能出來殺人,說不定就是眼前這個。”


    他這話說的男子微微皺眉,以他的性子都有點忍不了了,反駁道:“就因為這個,你就要把所有的孩子抓起來拷問?萬一那個人是返老還童的或者易容縮骨的呢?這鬼都進進出出所有人,你都要抓一遍?”


    士兵還想說什麽,卻被同伴拽住,在他耳邊說:“你這棒槌給我清醒點,老大是說了年齡差不多的孩子要仔細確認再放行,但是不是你這樣子搞的。還有,別和那個人硬剛了,惹不起!你看他腰牌。”


    士兵愣了一下,看向男子腰間,一個小小的菱形令牌掛在那裏,邊緣是金色的花紋,也許是男子刻意為之,露出的字是一個蘇,而不是另一麵的令。士兵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離都蘇家的頂級客卿,這人是趙寒,溫潤如玉劍如霜,少年公子趙寒!完了完了,這下子事情有點麻煩了。


    周圍也漸漸有人認出這個腰牌,這個人,悄悄的議論著。


    上官逸聽不真切,也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根據群眾的反應,這個人應該很有名氣,可惡,還是信息跟不上啊。


    這邊士兵想著怎麽回複才能不墜名頭,又能給個台階把這件事揭過去,左右為難。他的同伴卻上前說:“小兄弟別見怪,最近城裏出了點事,問題有點嚴重,他這人就刀子嘴豆腐心,急著抓凶手,有點上火。不過他也是公事公辦的,就是有點過激,回頭我肯定好好批評他。”


    上官逸連忙擺手,順著台階下去,大義凜然的表示:“你們為百姓考慮,做事,俠肝義膽,古道熱腸,我很佩服的,他也是盡職盡責,我生氣豈不是無理取鬧嘛,怎麽會生氣呢?”


    士兵的同伴連連點頭,說:“這就好,這就好。”然後笑眯眯的問了上官逸幾個問題就放行了,入城費都省了。


    這種情況,趙寒也就沒有多說什麽了,人家已經給了情麵,他也不喜歡在這種事上斤斤計較,沒什麽意思。本來不想摻和的,隻是這孩子著實可憐,不知怎地就想到當年的自己,心一軟就幫忙說話了。


    上官逸進了城,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等著趙寒進來,向他道謝。


    趙寒笑了笑,說:“這裏可不太平,不過我覺得你也沒這麽簡單出事,萍水相逢的緣分,不必掛懷,萬事小心。”然後就離開了,看樣子有什麽急事。


    上官逸目送他遠去,變強的心思更濃。因為是強者,所以不在乎我一個弱者的感謝嗎?這就是他的驕傲嗎?感覺這個人沒這麽簡單,藏了很多東西。


    搖搖頭,上官逸正式開始自己的鬼都之行,開頭有點曲折,不過問題不大,至少現在終於正常展開了進程不是?第一步,先找個客棧,有個落腳點。嗯,還是住財神客棧吧,雖然價格不便宜吧,但是至少不會被人一夜屠絕。講真,其實上官逸也挺害怕的。


    這一次找財神客棧,就不這麽好找了,固然它肯定在繁華的地方,但是鬼都太大了,區區一間客棧,目標太小了,尤其對他這種第一次來,根本不熟悉地方的人來說,更是尤為困難。好在上官逸不急,他是來見識見識的,一路閑遊倒也自在。


    馬上正午的時候,上官逸才到了財神客棧,慣例要了一間上房,然後清點一下自己的收獲。


    是的,收獲。


    這裏是鬼都,怎麽可能這麽輕鬆就讓你走這麽遠?一路上有不下十個人神色匆匆的撞到人,還有幾個從他旁邊擦肩而過。


    可惜了,他上官逸雖然說是個剛入江湖的菜鳥,但是知識就是力量啊,鑽研過《奇技淫巧》的人怎麽可能被這種不入流的小把戲偷了東西?不拿回來點什麽都沒臉見人。


    事實證明,上官逸還是有臉見人的,他甚至覺得以後過不下去了可以靠這個謀生。稍微清點一下,碎銀子,銀票若幹,約有個一百兩吧,還有別的,金銀首飾什麽的,應該是某個倒黴蛋從別人那裏偷到的。


    上官逸呼了一口氣,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自己也是劫富濟貧呀,順便教教他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的道理,反正自己是開心了。


    上官逸隨便找了塊布,把東西一包,處理贓物去咯,再小賺一筆就很舒服。早知道來錢這麽容易,就不從地下室拿那個金子做的首飾了,完全夠用嘛。


    可惜,有一句至理說的是,不要開心的太早。


    上官逸處理了贓物,從當鋪出來就打算去鬼都十三街逛逛,可惜,沒有成功。因為他被一個神棍纏上了,是的,神棍。


    之所以說他是神棍,是因為他是一個算命的邋遢老道,見到上官逸就像是餓狼見了肉一樣,老遠就飛奔過來。上官逸當時就覺得有點不妙,想跑,可惜老道能在鬼都混下去,怎麽可能沒兩把刷子,上官逸沒跑幾步就被老道抓住了。


    老道一邊念叨著妙不可言,另一邊提著上官逸回到自己的招牌下,要給他算命。


    上官逸撇嘴,沒有說話。人為刀俎,說什麽都沒有用了,不如就順了他的想法,看看他到底想搞什麽鬼,反正這個距離,他也不太怕老道下死手。


    可是老道不願意了,說道:“小友你幹嘛這麽不情願的樣子?讓我給你算命讓你有這麽難受嗎?”


    上官逸翻了個白眼,說:“任誰好好的走路上被你這樣搞也會這樣吧。”


    老道身體僵硬了一下,解釋道:“我隻是太激動了,我還沒見過你這種命呢,太興奮了。上次有這麽激動還是四年前遇見傅長安的時候,當時就知道她不簡單,和她談了談,就給她算了一卦。”


    上官逸再次翻了個白眼,好嘛,又是一個不認識的名字,聽老道的意思,也是個被他纏上的可憐人,誒,有機會一定要見見,同病相憐,同病相憐。


    老道再次嚐試溝通:“你別這樣子,多少人重金求我給他們算一卦,我都懶得去算,現在我求著給你算命,你還不樂意了。簡直是不識好歹!”


    上官逸皺眉,說:“第一,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愛算不算。第二,我這個人不信命,我命由我。”頓了頓,繼續說:“就這樣子,你算不算?不算我就走了。”


    老道撓撓頭,被他這個態度鎮住了,他以前沒遇見過這種人,誰不想知道自己以後會是什麽樣子?哪怕隻是一點端倪,也足夠改變很多了。更何況,他神算子的名號可是響當當的,可不是什麽江湖騙子,多少人慕名來尋他算命,他都懶得理,一群癡心妄想的凡夫俗子。


    可眼前這個不一樣,老道走南闖北的,見過的命比上官逸吃的飯粒都多,這個命和傅長安的類似,卻不一樣,自己需要好好摸索一下。可他不配合的話,說什麽但是白搭,沒有用的。


    老道有點頭疼的說:“算,當然算。隻是你能不能配合一下,別抗拒也別厭煩我給你算命的事情。”


    上官逸搖頭:“做不到。”


    老道無語了一會兒,解釋道:“我的算命方法講究一個誠,心誠則靈,我心誠則能視我想見,你心誠則能視你想見。你若抗拒,那就什麽都看不到。”


    上官逸有點詫異,還有這種操作?這倒是長見識了。算命之法,《奇技淫巧》裏倒也有一部分,隻是,上官逸覺得都是唬人的,沒什麽用處,也就看了看,沒嚐試修煉一下。卻沒想到算命之法裏還有這種要求雙方誠心的方法,嘖嘖。


    上官逸果斷的說:“即是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反正你什麽也看不到,我也不想知道。”然後起身就要走。


    老道見他要走,靈機一動,說:“未來的事情你不關心,那過去的事情呢?比如說一些隱私情報,還有關於你未完成蛻變的身體,你都不想知道?沒有一點好奇心?”


    這句話成功的攔住了上官逸,他坐回去,認真的對老道說:“那就各取所需,你算命,然後告訴我我想知道的。”


    老道大喜,這小子終於肯配合了,早知道一開始就這麽說,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嗎?開始開始,等不及了!


    然後,老頭就神神叨叨的開始算起來,偶爾說一句:“你小時候富貴無比,不是尋常的人家。”“後來遭逢大劫,化險為夷,有了新的造化,隻是還差了點火。”“將來嘛,有點曲折,但是,emmm,總的來說,應該是能達成夙願吧。”“奇怪,按說轉折應該就發生在前段時間的大劫上啊,怎麽推不出來太多東西呢?”


    上官逸冷靜的觀察著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的老頭,他之前說的可能不虛,確實是個有點本事的神棍。基本上說的都八九不離十了,上官逸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在暗中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因為算命這種事太玄乎了,他根本就不信。


    老頭自然不可能算出上官逸的心理活動,他一連換了七種方法,才想通了什麽,神清氣爽的停下來,將自己看到的一股腦的都告訴上官逸。


    上官逸聽了微微皺眉,他不知道這神棍說的對不對,按照他的說法,自己的身體其實是有缺的,還需要用靈蛇赤焰的血來熬煉一下才可以真正完成。但是這靈蛇赤焰,固然自己知道哪裏有,但是不太招惹的起啊。這就有點棘手了,難不成要把消息放出去,混水摸魚?不行,沒這個實力,容易被反殺,唉,頭疼。


    思索了半天,上官逸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丟到一邊,以後再想吧,這神棍真會給自己出難題。然後上官逸就開始問老頭一些情報,他也不吝嗇,悉數告知,甚至還說了怎麽從別的地方獲取想要的情報,以及最近鬼都情勢。隻是有的東西,他卻死活也不願意說,比如關於他給傅長安算命的結果。其實這樣上官逸反而放心了一點,至少這神棍不會把自己給賣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上官逸終於了解的差不多了,就和神棍告別,頭也不回的走了。雖然收獲不小,但是他還是不太想和這個人打交道,感覺沒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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