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柔在她的好意被上官逸拒絕後,也不強求,這人大概也有自己的打算吧?相處了幾天後,她也發現這個孩子的心思確實縝密了些,也難怪會被他選中,隻希望這孩子不要像他一樣的遭遇吧,追求了半生的夢想,最後卻發現最重要的東西早已改變並且已經離他而去了。再之後,安意柔就和花想容說了幾句悄悄話,和他們兩個告別了,她要走自己的路子補給一下,再走一遍群山迷霧,她去混亂之地還有事情的,雖然不太重要。


    花想容看著安意柔愈走愈遠,然後轉頭對著上官逸說:“接下來去哪?什麽安排?”


    “走大光明寺把守的那條路線吧,我們去拜訪一下佛教聖地,沐浴一下佛祖的榮光吧。”上官逸仰起頭,眉眼中滿是幹勁。


    “你,腦子沒問題吧?”花想容擔憂的看著上官逸,他們兩個都不是什麽好人,更不會信佛,就算是要去大光明寺搞事情也不必說的這麽冠冕堂皇吧?活脫脫的小人模樣。再說了,去大光明寺搞事情…那是真的老壽星上吊啊,敢去那裏搞事的人除了神經病就是藝高高人膽大的家夥。之所以用兩個“高”來修飾,就是因為…最低要四重天的戰鬥力你才有可能活著從大光明寺出來。


    大光明寺的底蘊之強,可不是一般世家能比的,用外界的話來說,高手如雲是小事,問題是在於那些奇奇怪怪的扮豬吃虎的妖怪,你根本想象不到他們能有多變態,指不定哪座小院子裏就隱居著一個四重天的超級高手。五重天不出,四重天就是核武器級別的戰略資源,每一個都可以改變各種意義上的戰局。以他們兩個的實力來說,去大光明寺搞事情有點膨脹,但是也可以試試,隻要不深入其中就好了。


    “沒有呀,我清醒的很。我們久慕佛學,是不遠萬裏,不辭辛苦來到這裏的朝聖者。我們來這裏是為了給佛祖塑金身,上香火的事業添磚加瓦,順便聆聽主持教誨,感悟其中的真理的。也許我們以前不是佛教徒,但是我們有一顆真誠的心!佛祖是不會拒絕他親愛的信徒入門的。”上官逸大義凜然的說出了這段話,慷慨激昂,激情四溢的樣子,讓人都快相信了。


    花想容有點淩亂,敢不敢要一點臉啊你,久慕佛學?我們?朝聖者?你敢說都沒人敢信,就你這一路上做的事情,佛祖恐怕都覺得有你這樣的人信仰他是一種恥辱吧?


    “走啦走啦,我們去大光明寺玩一玩,應當是不會有危險的。”上官逸催促道,似乎是等不及了。


    “你有路子過那些關口嗎?”花想容還是很懷疑,上官逸到底要搞什麽啊,她可不敢相信“應當是不會有危險”這種鬼話,他這一路上走到哪都會有麻煩事讓他收拾,她都快默認如此了,輕鬆是不可能輕鬆的,希望那幫子大和尚能顧好自己的地盤吧,要是出了什麽事,她就看不起這個古老的佛教聖地了。


    “沒有路子有銀子啊,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能使磨推鬼,問題不大。”上官逸很淡定的說道,他打算用錢開路的,身上的銀子還有不少,該花的時候要花的。


    “怎麽聽著你的話,像是有錢就能為所欲為呢?”花想容無力吐槽,要是這麽簡單的話就好了。


    “看著吧,他們會被我的誠意打動的。”上官逸倒是很有自信。


    “那就走吧,反正過不了也能憑本事逃過去,不至於被逮著,等明天柔姐回來給安排一下。”花想容無奈的繼續跟著上官逸冒險,倒是不抱有什麽希望。畢竟真要是有錢就能過去,東海那幫人就太不把邊關安全當回事了一些吧?實在過不去就算了,等安意柔回來的時候,讓她幫幫忙就行了。作為實打實的陣法大師,醫毒聖手,她可是超級搶手的資源。大勢力可不管外麵安意柔的名聲如何,那都是以訛傳訛的,真正如何,值不值得拉攏,可不可信,他們的情報部門都分析過了,結果就是:隻要能拉攏安意柔,放幾個人過去算什麽事情?就算身份有問題又如何?出了事才是更好不過,運營一下就是一份人情啊,日後你有什麽需求,找她一說也就是板上釘釘的小事,根本不用求爺爺告奶奶的。


    上官逸聳聳肩,對她的質疑沒有任何表示,由奢入儉難,有安意柔帶她一段路後,自然對他這種小辣雞沒信心,很正常,更何況是去大光明寺這種地方,就更正常了。不過,就算是再難,路終究是要一個人走的,等她調整一下就好了,做為一個刺客,下意識的依賴別人可不是正確的做法。


    兩人就這樣摸著路子找到大光明寺的和尚把守的關口,這些人倒是心大,或者說是對自家的事情有逼數?知道不會有人走這過,所以根本就沒有把守的樣子,都在打坐,念經,做著日常的功課。


    和尚做事認真,有一說一,雖然在這裏設關卡的原因並不是不讓人進入東海,而是為了牟利,但是這些大和尚依舊做的一絲不苟,沒有合適的理由,甭想進去。


    走私交易是暴利,需要穿過國界辦的事情也沒有一個是簡單的,這種情況是很難徹底消除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利益達到一定數值情況下,規則和懲罰都沒有用,鋌而走險是常態。


    堵不如疏,所以東海的策略是扒皮,收取高價的過路費。


    不過它並不自己做,而是把群山出口到官路的各種途徑入口都分給了各大勢力,它再從各大勢力的手裏拿一部分錢,自己隻把守通向官路的一些入口,不僅節省人力物力,還能用利益把各大勢力綁在自己的戰車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因這個措施引起的各種仇恨也會被分攤,而且還不會出大紕漏,相當完美的措施。


    表麵上隻是為了撈錢,但是卻在根源上卡住了一個底線,利潤達不到這個底線的人就別來東海了,虧本。如此篩選了一遍後,剩下的那部分管理起來就容易很多。


    對於需要進出邊界辦事的個人或者勢力,走這條路也要方便快捷的多。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當是平常走路一樣,直接一路綠燈;臉麵不夠就銀子來湊,兩個都不夠就別丟臉了。畢竟相當一部分程度上,臉麵=實力=銀子,有實力的人大都有不小的名氣,也不會缺銀子花,這是一般規律。


    這樣搞,雖然太過真實了一點,但是對於真正的高手來說,卻比偷偷摸摸的鑽空子偷渡什麽的舒服了不知道多少,刷足了他們的好感。


    賺錢,拉攏勢力,控製邊關,結交朋友,一個措施完成了這四件事情,真的很了不起。


    這個措施,上官逸聽說的時候,都有點驚訝,好奇是誰提出來的,卻被告知是東海的宰相君易凊,一手把現在的東海皇帝扶持起來的君易凊。


    上官逸對此歎為觀止,有這樣的大才者,何愁東海不興?反觀中甄,誒。


    輕歎一聲,上官逸撇除這些雜亂的思緒,開始思考怎麽忽悠這些和尚,讓他們先放自己過去。


    是的,雖然說可以銀子開路,但是那也要有一定實力,或者說有一定江湖地位的。上官逸和花想容固然戰鬥力尚可,但是都是初出茅廬的小家夥,就算是在中甄那邊搞了一通事情,那也暫時傳不到東海這邊,而且真正能當主角傳出來的,恐怕隻有墨家那件事。他們的角色並不光彩,而且處於絕對弱勢,對提升江湖地位沒什麽幫助。


    所以他們兩個就屬於特殊情況,有一丟丟實力,莫得名聲,但是很有錢。這也是為什麽上官逸選擇走這裏的一個原因,大和尚們不會因為你錢多就想搶劫你,當然,也不會因為你錢多就讓你過去。所以就需要忽悠他們,呸,和他們好好的溝通交流一下,讓他們放上官逸和花想容進去。至於怎麽溝通交流…


    “站住,什麽人?”一個和尚猛地睜開眼睛,做別的事是被允許的,但是本職工作也不能落下,他們是把守這個關口的。


    “我們是來自遙遠地方的神的子民,佛的信徒,我們想要從這裏借道去大光明寺,去那裏見識一下佛教聖地,增長一下見聞。”上官逸自我介紹了下,一通開場白直接把大和尚說懵了。


    神的子民,佛的信徒?


    這是什麽東西?他們怎麽沒聽說過,就算是每天吃齋念佛,心誠向佛的他們都不敢這麽說,你又是哪個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居然如此囂張。


    上官逸的開場白直接讓所有人,或者說是所有和尚睜開了眼睛,認真的看著上官逸,看看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麽。


    他們的意思大概就是:編,繼續編別停,編不出來打死你。


    “佛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一切你看到的都是主觀意識的產物,興許我看上去隻是一個不通世事的孩子,興許我看上去並沒有佛教徒的樣子,但是這隻是表麵罷了,是大師們根據既有的經驗對我的判斷,這是偏見!隻有看破這一層,大師們才能看到我那一顆真誠向佛的心。我們不遠萬裏,曆盡各種危險來到這裏,就是為了瞻仰我佛的英姿,再為心中的謎題求一個答案。佛曰:“眾生平等。”還請大師們網開一麵,不要對我們有什麽偏見和誤解了。”上官逸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說完這麽一段話,現場還是死寂的,從頭到尾都沒有第二個人說一句話。


    上官逸眨眨眼,湊近了一個一看就是領頭羊的和尚。這個和尚年紀不大,和上官逸相若,偏偏眾人隱隱以他為中心,地位肯定是超然的,而且青澀稚嫩,絕對是上好的突破口。上官逸掏出一把銀票來,一邊遞過去一邊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無論做什麽都需要付出代價,我聽說供奉佛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點錢算是我們為修葺佛祖金身貢獻的幾分薄力,而這點,是香油錢,也是給佛祖他老人家的。大師別拒絕,都是對佛祖的一片心意,我相信佛祖他是不會拒絕我的赤誠之心的。”


    上官逸在這裏說的薄力是四百兩銀子,香油錢是三百兩,這個手筆還是不小的了,甚至可以說是很大方了。關鍵是他還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我這錢不是給你們的,是給佛祖的心意,你們隻是代為收取罷了,沒有立場也沒有理由拒絕我。但是最後,這些錢還是到了大光明寺手裏,怎麽花也是大光明寺的事情。


    這一點,上官逸知道,花想容知道,那些和尚其實大部分也都知道。偏偏和尚們就是無法拒絕這樣的理由。


    以往也有商人用類似的方法想從這裏過去,畢竟把守的人是大光明寺的,不看僧麵看佛麵,他們後麵的路徑要相對安全一些,沒這麽多盜匪想截胡。但是毫無意外的是他們大都失敗了,能從這裏過的人寥寥無幾。


    原因就是神態,語氣,動作三者搭配起來要沒破綻,大和尚不擅長察言觀色是真,但是真想騙他們,而且還是用這種涉及他們擅長且尊重的佛學思想來忽悠他們,難。他們倒不管你說的是不是歪理,和他們的正統思想有沒有差距,他們隻關心你是不是假的佛教徒,或者說是不是佛祖的假粉絲。


    對於那種滿腦子都是拿錢買路了事的人,他們都是抓起來送官府的,哪管你開出什麽條件,給了多少銀子。偌大的大光明寺基業不至於需要這個關口撐著,頂多也就是個額外的營收,雞肋一樣的存在,說不上在意,但是也不能不在意,所以幹脆就拿來曆練弟子了,出什麽事都有他們在後麵兜著呢,翻不起波浪來。


    這就是大光明寺的底蘊,所以它的弟子隻要按照寺規來就好了,其他隨意。這也是這些人為什麽在這裏肆無忌憚,玩忽職守的做自己的事情的原因。但是這一次他們碰上了上官逸,這人是他們應付不了的奸詐惡徒,看上去很像是正經的佛教徒,說的理由也很貼切,姿態也夠,心意也不錯,似乎沒有攔著他的原因,但是心底這股子不願是怎麽回事?


    那個和尚捏著手裏的銀子,心裏在做著鬥爭,最後剛做好決定:不放他過去的時候,就見上官逸雙手合十,微微躬身,神情肅穆莊嚴的說了一句:“。“


    他連忙還禮,卻再也沒有了拒絕他的理由,實在是太難選擇了,一方麵是虔誠的信徒,另一方麵是冥冥之中的感應,隻因為第二點就否認第一點的話,太草率了,到時候也會被師父責罰的。左右不過是放進去兩個人罷了,問題不大,應該是掀不起波浪的吧?


    就這樣,在一堆初出茅廬,被師長派來曆練的不經事故的小和尚的羞澀下,上官逸他們兩個不僅成功的過了這道關口,還拿到了大光明寺的通關木牌。這塊木牌相當於是說這兩個人經過大光明寺的檢查,是沒有問題的。一般能拿到這樣的木牌的,都是和大光明寺有一定關係在的,後麵的關口都不會為難,直接綠燈就完事了。


    花想容看的目瞪口呆,雖說上官逸的演技確實不錯,但是你們也沒必要就這麽草率的給了他木牌吧?你這是引狼入室你知道不知道?


    “走吧,大師們再見,改日必當登門拜訪,聆聽教誨。“上官逸對著花想容說了一句後,和那些和尚告別,不愧是佛教的花朵,宅心仁厚,好糊弄啊。


    花想容不敢相信歸不敢相信,但是說到混過去這種事,她是一點也不含糊,不緊不慢的步調同樣看不出什麽破綻,神情也是從容不迫的,就好像她的同伴說的都是真的一樣。騙人這種事也是她的專長,若非不是執行任務的話,花想容沒有這麽厚的臉皮,她做的肯定比上官逸好。


    兩人就這樣混過了第一道關口,後麵的就沒有這麽麻煩了,更何況他們還有了大光明寺的木牌做保,根本就不用擔心過不去。


    “怎麽樣,我的方法還可以吧?“上官逸在走了很遠的距離後,忍不住得瑟道。


    “欺負老實人,鄙視你。“花想容淡淡的說,她看不慣上官逸得意的樣子。


    “我哪有,欺負他們的話,應該讓他們給我錢的,現在我可是虧了七百兩呢。“上官逸掰著手指在花想容麵前晃了晃。


    “但是你收獲的可不止這麽多哦,不僅這些關卡無憂了,甚至還為去大光明寺打下了基礎,日後再去拜訪大光明寺也不會顯得突兀。還告訴他們你是一個土財主,等你去的時候,就不會是普通人一樣的待遇了,而是直接上升到貴客的程度。這些還不值七百兩銀子?”花想容毫不客氣的拆穿他,得了便宜還賣乖是真的有點欠打了。


    “哈哈哈,去人家家裏拜訪總歸是要提前說一聲的,我這也是禮數啊。而且過了關口就好,順利比不順利要好的多,你就不要在乎這些有的沒的了。吃一塹長一智,誰還沒吃過虧?”上官逸扯開話題,誰虧誰賺這種問題說不清的,就像花想容說的一樣,他用不在乎的錢財得到了他需要的一些東西,這是血賺的。大光明寺也沒虧,他們兩個不是什麽奸細敵對,去大光明寺除了玩耍就不會做危害大光明寺的事情,也不敢做,他們白拿了七百兩銀子,同樣是血賺。


    “你啊,這一路上我就沒見你吃過虧,隻看見你算計別人,讓別人吃虧。”花想容無力吐槽,這個“別人”自然也是包括了她在內的。


    “吃虧是福,我都把福氣讓給他們了,還有什麽不知足的?更何況我其實也有吃虧的,隻是你不知道罷了。常在河邊走,不可能不濕鞋,我也隻是個普通人罷了。”上官逸悵然的說,就比如說接下了天城之主的因果這件事,其實就是血虧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也還得守著這個秘密不讓人知道,不然隻會更加麻煩,而不會對情況有所幫助。


    “那,接下來去哪?直接奔著大光明寺去?”花想容轉移了話題,玩笑歸玩笑,事實如何她還是清楚的,這世上的天才哪個不是經曆了種種事情才曆練出來的?生而知之的,終究是傳說,也隻存於傳說。


    “不,大光明寺離這裏還有一段不近的路,我們直奔大光明寺固然快,但是不妥當。謀事者,三思而後行,繞遠路去江南城,在那裏歇幾天找找情報,然後再出發去大光明寺。”上官逸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花想容並沒有什麽意外的神色,她早就知道上官逸不可能直奔大光明寺去的,除非他在裏麵有靠山,背景,身份很硬,隨隨便便就能幫他處理了他要辦的事情的那種幫手。有的話,根本沒必要做功課,過去就是了,輕輕鬆鬆就能解決。但這顯然是沒有的,所以就需要找個落腳點,然後多做功課了,越多越好。


    其實,還是有一點是花想容沒想到的,那就是去江南城落腳。江南城是東海一座很有名氣的大城,依山傍水,風景甚好,文人墨客最喜歡的地方,江湖兒女也不差。山是指大光明寺所在的山,雖然離江南城有點遠,但是以大光明寺所在的地方來說,最近的大城確實就是江南城了。水是指九江,顧名思義,是上遊的九條江水交匯形成的河脈,具體是哪九江交匯形成的就不再提了,沒有必要。隻需要知道這條江水滔滔直下,湍急無比就夠了。其實,這條江水離江南城也很遠,一眼過去給人的根據是遠到讓人絕望的那種。九江之南的城鎮其實不少,但是隻有江南城叫江南,其他的城鎮都不行。原因自然是景色和氛圍,去過的人都忘不掉,就算不喜歡江南城的陰鬱婉愁,細致精巧,也得承認這裏確實是美,不同於其他城市風格的美。


    江南城以美出名,美的卻不隻是景色,還有人,江南女子溫婉精致,聲清體柔,加諸史上的種種韻事,更是讓男人為之瘋狂,對江南城就愈加好奇和向往了。


    這,也是花想容沒想到的原因。落腳點還有一個城鎮可以選擇,雖然沒有江南城這麽出名,但是卻近,而且更符合這家夥的風格,但是他卻選擇了江南城,不得不讓人多想啊。還是說,他要送玉佩的那個女人就在江南城呢?或者說不愧是男人…


    經過安意柔的洗腦,就連花想容都開始有點對渣男事件過敏了,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能往上邊聯想。


    上官逸無辜的看著神色慢慢的就不好起來的花想容,聽說女人每個月都有幾天怪怪的,會多疑,脾氣也會很暴躁,難不成她的就是這幾天?他明明什麽奇怪的話也沒說。雖然選擇在江南城落腳確實有幾分私心,但是那也隻是想借清歌傳點東西回去給傅長安,沒什麽別的想法,這家夥是不是想歪了?


    不過,到最後上官逸也沒有澄清什麽,清者自清,刻意否認什麽反而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就讓時間來說話吧。


    接下來的幾天裏,他們暢通無阻的通過了所有的關口,正式進入了東海,開始了這次東海之旅。


    另一邊,大光明寺的關口也到了上麵過來檢查的時間,那個帶頭的和尚老老實實的把上官逸的事情告訴了他的師父,也即是這次曆練的負責人,一點也沒有隱瞞。


    “哈哈,倒是個有趣的小鬼,奸猾的不行。”他師父聽了後哈哈一笑,也沒怪罪他放人過去,甚至連他的徒弟把木牌給人家都不管。


    “師父,我是不是做錯了啊,我總覺得他會給我們惹麻煩。”小和尚很是忐忑,他的直覺向來靈驗。


    “做錯?人誰不會犯錯呢?那小家夥有一句話其實說的不錯,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你看到他,也聽到他的花言巧語,卻不知道如何應對,那一刻你就已經錯了。你猶豫了,你再考慮是挽留一個有錢的施主重要,還是排除可能的威脅重要,他看出了你的猶豫,所以他打斷了你,打亂了你的節奏,然後你輸了。”老和尚認真的給他的徒弟分析著這些東西,他的徒弟哪都好,就是死板猶豫了一些,這是很不好的習慣,所以還需要曆練,更多,更殘酷的曆練。


    “是,我認罰。”小和尚聽著師父的話,跪下就要接受師父的責罰,師父很嚴厲,不允許他犯錯,但是他還是經常犯錯,責罰很重,但是他從不辯解什麽,錯就是錯,對就是對,他的世界就是這麽簡單。


    “你又錯了。”師父搖搖頭,繼續說:“你雖然輸了節奏,但是主動權依舊是在你手上,你說一句“不行”,他就不敢越這道線一步,這一點你知道,他也知道。所以是你放他走的,因為你覺得也許他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這樣是佛教徒,甚至還很卑鄙,但是口口聲聲,信誓旦旦說要拜訪大光明寺,為佛祖捐獻錢財的他,比你以前遇見的那些虛偽小人要好。你覺得放他過去也許會有麻煩,但是未必不是好事。”


    “是,弟子認罰。”他低下頭說,知子莫若父,師父了解他。


    “但是你沒錯,就目前來說,你隻是放過去了兩個為佛祖慷慨解囊的陌生人,他們並沒有出任何岔子,也沒有給我們惹麻煩,就是這樣。”師父大轉彎的一句你沒錯,說的小和尚一臉懵逼,他到底錯沒錯?


    “錯沒錯這件事,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罰你抄《金剛經》十遍,誡律法規五遍,《道德經》十遍,抄的時候好好思考一下,抄完後跟我論法。”師父搖搖頭,給他的弟子布置了讓人聞之頭皮發麻的功課。


    凡所有相,皆為虛妄。


    錯與對,本就沒有這麽重要,透過這層皮囊去看本質得失的話,就是另一種概念了。同樣的一件事,過了一年去看,過了十年去看,可能自己都覺得結果是截然不同的。徒弟錯,錯的原因不是他做了什麽,而是他沒有自己的節奏,被人家帶偏了,錯在他不夠果決,經驗不夠老道,涉世未深,這一點怪他這個師父。


    所以這一次曆練的時候,他把小和尚拿出來烤,讓他多獨自經曆一些事情,增長閱曆。明明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人家都能一個人行走江湖了,自己的這個卻還稚嫩的緊,這怎麽行?其實這次讓徒弟遇見那個孩子也是一件好事,畢竟在寺裏能打擊到他的人幾乎沒有,江湖上的雖然平時有講給他聽,但是讓他去和他們爭鋒還早了點,再怎麽說也要等到離都盛會的時候吧。


    你也不要怪師父,你是注定要繼承我的衣缽的,我不對你殘忍,以後就是那些凶人對你殘忍了。


    徒弟不懂師父用心,卻也照辦,從他記事起,他就跟著師父,師父說什麽他做什麽。最近師父因為他煩惱,他看的出來,卻不知道怎麽疏解師父。隻能盡力的把師父吩咐的事情做好,不給他添更多的麻煩。他知道師父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和他說,又或者是有很多很多的道理想講給他聽,但是師父說不出來,有些道理必須得自己去悟才能懂得其中真意,就算是徒弟有慧根,也隻能是似懂非懂的樣子,這樣反而更加的危險。


    出於種種原因,這世上,總有一些話不能說。也許是溝通交流就能解決的問題,卻總喜歡把事情藏在心裏,讓人抓耳撓腮的猜來猜去。這樣很累,卻又無可奈何,我怕我說出來卻得不到想要的結果,我怕我說出來誤導你,讓你走上歧途。


    我害怕。


    這就是師父不說的原因,簡單而又複雜,是師之愛也是父之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執手江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嶽不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嶽不悔並收藏執手江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