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逸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得到了花想容的應允,可以先看這本貌似記載著有關於她秘密的書籍,但是他其實壓力也很大的,萬一發現了什麽他也hold不住的情況…能請求別人支援嗎?比如傅長安,墨千琉或者別的誰,蘇洧也行啊。


    慫了,上官逸嘴上說的漂亮,但是還是慫了。沒辦法,不能不慫啊,這又不是一個不管解決成什麽樣子都能揭過去,假裝什麽都沒發生的問題。做為好基友,他當然要把這個問題盡量完美的解決,這說不定還關乎著她的人生大事呢,萬一解決不好,後果真的沒法想象。


    躲著花想容,上官逸揭開了那本書認真的看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就痛痛快快的讓他砍,不該死的時候怎麽作死都死不掉的,該死的時候,什麽都不做都會死。


    一條條的看下去,上官逸原來是認真嚴肅的臉,看著看著放鬆了下來,一口氣讀到最後,神情無比輕鬆,不就是個略狗血的故事嗎?他以前看過的,聽過的可比這多太多了。小意思!


    上官逸伸了個懶腰,想過去跟花想容說一下,但是剛站起來,還沒動腳,大腦又把一種可能分析出來告訴了他,他臉上輕鬆的神色卡住了,漸漸的變成了不可置信的樣子。上官逸連忙坐下,一頁一頁的翻動著那本不算厚的書,速度飛快,但是越翻越無力。他就算記不清楚書裏全部的內容,但是一些重要的細節還是有印象的,把它們串聯起來,再把花想容的身份代入進去,一切似乎都明了了。


    花想容看樣子是不知道這些情況的,她的組織裏並沒有告訴她真相,還有那個樓主,似乎也是。他要不要當這個帶惡人呢?有些事情她有權利知道,但是可能有些太殘忍了。


    狗血的事情如果發生在電視裏或者書中,那也就一笑而過甚至還有心情吐槽,但是如果真的發生在自己身邊,而且是好基友身上,那又會怎麽樣呢?再進一步來說,換位思考,站在花想容的角度上看,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呢?


    生活有時候真的就像是個笑話,偏偏笑話裏的人卻是那麽可悲無助的。


    “怎麽了?”花想容聽到他這邊的動靜,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看上官逸後麵的表現,她已經隱約能猜出來一點了,恐怕情況不太好吧?


    上官逸搖搖頭,扯出一個笑容來,說:“我沒太看懂,你給我點時間,明天,明天告訴你好不好?”


    “為什麽要明天呢?給你時間讓你編織一個謊言,然後騙我堅強嗎?”花想容顯然不是這麽好糊弄的人,尤其是這個時候,她敏感脆弱的時候,更是難以欺騙。


    “不是,其實世間的事情,呈現在你麵前的未必就是真實的,也許另有隱情呢,也許是…”上官逸努力的說服著她,也在說服自己。


    “不必了,告訴我真相吧。”花想容打斷了妄想自欺欺人的上官逸,也許她不該來大光明寺,更不該來藏書閣,但是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裏,那就該知道真相。


    上官逸沒有辦法,隻能把那部分情報總結了一下,一點點道來:“從前,有一對師兄弟,那種從小長大的師兄弟,他們關係很好,情同手足,就這樣一起長到了十一二歲,對於他們這種早熟的孩子來說,其實已經不再懵懂了,該懂的事情都懂了。


    因為師父的教育方式,師父的冷酷規則,師父挑選弟子的眼光,他們兩個各方麵其實都差不多,互有強弱,但是最多也隻差一線罷了。但是師父這時候說…隻能有一個人繼承他的位置,也隻有一個人能夠活下去。


    這樣的意思,對於他們兩個來說,已經是可以理解其中的深意了。親手殺死自己一起長大的兄弟來做到徹底的絕情,唯有這樣的人才是師父要的合格的弟子,也唯有這樣的人才能撐起他留下的基業。師父的師父,也是這麽做的,師父活下來了,所以他是他們兩個的師父,而他們兩個隻有一個人能夠活下去,這樣的人才有資格收徒弟來繼續這個傳承。


    所幸,師父要求的時間還早,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才需要分出生死。但是隔閡已經埋下了,他們還會一起出任務,卻再也不會把自己的性命交托給對方了。曾經彼此信任,互相提攜,相依為命的兩個人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他們在一次出任務的時候,同時對一個女孩子產生了好感,她就像是一朵有毒的花一樣吸引著他們。不知道是不是緣分的原因,他們三個機緣巧合下打過幾次交道後,也漸漸的熟稔起來,好感也在慢慢的生根發芽,漸漸的無法收拾。


    他們兩個或明或暗的較勁,爭相在女孩子麵前表現自己是肯定的,這成了他們新的矛盾點。後來有一天,那個寡言少語的,一直以來扮演哥哥角色的師兄發現女子和他的師弟走的很近,很近,近到很晚的時候還在一個房間裏談笑,燭火搖曳下是說不出的曖昧。心如刀割般疼痛,他去青樓買醉,苦酒一點點入喉,愁緒卻愈發濃稠,大醉一場後,毫無意外的和一個青樓女子發生了關係,他狼狽的結清賬離開了青樓。


    從那天起,他就開始有意無意的躲避著師弟和那個女子。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他已經輸了,輸在了情場上。


    他黯然銷魂,失神落魄的時候,那個女子也沒好到哪裏去,她其實喜歡的是師兄,就是那種不管師弟怎麽努力都沒用,她隻喜歡師兄的那種喜歡。至於師兄看到的那一幕,其實隻是她和師弟認親的時候的場麵。是的,她和師弟是真正的親姐弟關係,那種失散已久,突然就發現原來你在這裏啊的關係,哪怕師弟再不敢置信,也無濟於事,女子說的有理有據,讓人不得不相信。


    在歡聲笑語中打出gg,師弟就這樣直接被ko了,親姐弟的關係加上女子喜歡的人也不是他,他們兩個注定是沒有可能的了。這就是天意,無法改變的天意,他心裏很難受但是還是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和他姐姐交流,回答她一些關於他師兄的喜好問題或者糗事之類的。


    這就是師兄見到的那一幕的真相,簡單嗎,是的,但是他怎麽可能想到會有這樣的轉折?他也不敢奢望有這樣的轉折,他這樣的人隻能活在冷酷的現實裏,童話裏麵的東西,不適合他。


    師兄的有意避之讓女子很是傷心,她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會把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是她顯然是不會放棄的。她想找師兄問個明白,卻差點被一件事衝垮了意誌:有一個青樓女子找上師兄,哭著要他對她的孩子負責,並沒有要求他娶她或者給她贖身什麽的,隻是希望他可以養他們的孩子,僅此而已。


    師兄對此並沒有什麽意見,在女子麵前出糗固然讓他惱怒,但是他還是決定養著那個青樓女子,讓她把孩子生下來。錯的從來就隻是他,他在不該動心的時候動了心,輸的一塌糊塗,還要去青樓買醉消愁。青樓女子是無辜的,孩子也是無辜的。所以他很好說話的答應了青樓女子的要求,要帶著她去贖身,去找個地方讓她住下來。


    女子攔住了他們,她知道也許他不喜歡那個女子,但是既然他決定養那個孩子,決定照顧那個青樓女子,他就不會再和其他人在一起了,哪怕他真的很喜歡。這是最後的機會,這一次機會再錯過的話,她和他就真的沒有可能了。她不願意,所以她願意舍卻女兒家的矜持和自己的驕傲,去挽留師兄。


    她告訴他,她喜歡他,很久很久了,如果師兄也喜歡她的話就帶她一起離開。她不介意青樓女子的存在,她可以接受納妾,平妻,甚至當小,隻求和他在一起。


    師兄問了一個問題:“一顆千瘡百孔,落入塵埃的心是否還可以再次煥發生機和活力,變得幹淨好看?”


    女子沒法回答,她甚至不懂他的意思,她可以騙他說“可以”,但是她的眼神騙不了他,他們互相之間真的太熟悉了,她不是出神入化的偽裝大師,所以她騙不了他。


    師兄離開了,隻帶著那個青樓女子,帶著她贖身,又找了一個很偏僻,安寧的小鎮住著,讓她在這裏把孩子生下來,他養她們。


    師兄起初不常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晃過了八年,師弟也有了自己的家庭,當然,妻子並不是他姐姐,雖然他姐姐一直是他心中的白月光,但是沒有用,他得不到,隻能退而求其次。


    師兄在這時候第一次找到了當年的女子,他們聊了什麽,誰也不知道。但是從第二次去找女子的時候,女子開始歡喜起來,不再死氣沉沉的,甚至還準備起來婚事,寫信給自己的弟弟,告訴他,師兄回來找她,要娶她為妻,要把她放在手心裏疼愛著。隨著見麵次數的多起來,女子似乎擔憂和不安起來,直到某一次的月圓之夜…


    大火吞噬了女子的居所,她為自己準備的嫁衣和她滿心的歡喜,都在這場火焰中付之一炬。那一天,細雨帶著哀傷,淅淅瀝瀝,似乎早已暗示著結局。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師弟死了親姐,而且還是少年的初戀,心裏的白月光,怎麽肯善罷甘休呢?他勘察現場,找尋線索,甚至是質問師兄,因為他的嫌疑最大,但是進展甚微。


    和他的頹廢不一樣的是,師兄開始致力於勢力裏麵的事情,此時兩人的實力基本上已經成型了,但是差距卻是拉開了的,生活在溫柔鄉和幸福生活裏的師弟固然實力一直在增長,卻沒有暗自發展勢力,在刀尖遊走的師兄實力強大,也不如師兄老練。更可怕的是,如果一個看起來不善言談,交際的人突然放下了所有的擔子,開始不擇手段,不論代價的拉攏能拉攏的人,那樣有多可怕?恐怕沒人知道。


    在這樣的情況下,距離兩人要分出生死的那一天似乎越來越近了,而勝負似乎也很明顯,瞎子都能看出來的大優勢,怎麽可能被逆風翻盤呢?一切似乎都被師兄悄悄的把握在手裏了,隻要他願意,他就能殺死師弟。


    這時候,師弟無意之中得到了一些線索,而結果,也即是殺人凶手指向了師兄,這是他想不到的事情,做夢也想不到。也許從現場遺留的痕跡推斷,他就應該開始懷疑師兄,從他生硬的“不是我做的。”,他就該明白的,但是他怎麽敢相信呢?原來一起長大的兄弟變成了另一個模樣,另一個陌生,看不懂,讓人惡心的模樣。


    哪怕知道了真相,師弟卻無法為女子報仇,因為他太弱了,哪怕是單打獨鬥,他也沒有贏過師兄的把握。也正因此,他才能活下去吧?因為沒有威脅。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師弟的苦苦等待,像一隻毒蛇一樣蟄伏著等候捕獵的時機的時候,在他等了三年多之後,他終於找到了一個絕佳的時機,好到不能再好的時機。


    師兄拚盡了一切手段和後招,趁著師父的大意之時,殺死了師父!同時他自己也受了重傷,雖然還有一些手下在保護著他,但是又怎麽敵得過師弟帶的人手呢?師兄被恨意衝昏頭腦的師弟斬下頭顱,要拿去祭拜女子。可惜路上卻遭遇了襲擊,一樣身死。


    組織裏群龍無首,還麵臨著其他勢力的吞並危機,無奈之下,那些老古董也不知道是怎麽找到了師兄的兒子來繼承那個位置,讓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背負起巨大的責任。他的實力自然不如敵人,差的遠。他選擇了讓勢力搬遷,放棄祖祖輩輩的積累,丟盔棄甲的以一個小勢力的身份自醒,在新的地方重新開始。也許那些老古董的眼力是不錯亦或者就是運氣不錯吧,那個孩子背下了重擔,帶著勢力站穩了腳跟,也一點點的崛起。三年後,他抱了一個三歲的孩子回了勢力,推測應該是當年的師弟的女兒,隻是不知道他意欲何為。


    師弟死前掛心複仇,不知自家已有喜事,隻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孩子出生時,難產,母親去世了,由旁人帶了幾天後被師兄之子抱走了。”


    故事到這裏差不多結束了,花想容聽著前麵的事情還不自知,很認真的聽著,到了最後幾句的時候,突然哭了。沒法不哭,上官逸說的委婉,但是那幾個數字很明顯的提示了花想容故事裏的角色是什麽身份:女子是她的姑母,師弟是她的父親,師兄是他的父親。她的父親殺了他的父親,而他的父親殺了她姑母。這樣一點點的算下來,他和她有世仇,但是是他把年幼的她抱回來養大,還有一些看似無有,實則很關鍵的幫助,他做的事情固然隱秘,可是卻經不起推敲,尤其是漸漸長大,情商智商都高了起來的花想容,更是明白了一些。


    難怪樓裏從沒有人跟她提起過她的家世,也沒有人敢議論過樓主的身世,難怪她去問,去查血殺樓的資料都找不到關於這兩個的記載,也找不到上一代血殺樓的核心的資料,更是找不到與夜魘結仇的具體細節,原來隻是因為這樣。


    少女的心有點揪痛,呼吸困難起來,原來,他和她之間是有血仇的。和她這樣一出生就沒了父母的人不一樣,他的父親可是賠了他十年,哪怕不經常見麵,可是他能有那樣子的實力,知識,眼界,都彰顯了他父親的教導有方,怎麽可能沒有感情呢?如果真的沒有感情,又怎麽會是對她想靠近卻又疏遠的態度?


    上官逸擔憂的看著她,以他的聰慧又怎麽猜不到那個小女孩就是如今的花想容,而那個背起血殺樓的小孩子就是如今的血殺樓樓主呢?加上之前花想容的憂心忡忡的樣子,還有那些關於感情的宣言,他自然猜到了花想容是喜歡血殺樓樓主的,哪怕他們之間的距離很遠很遠,遠到無法想象。


    花想容抓過上官逸手裏的書,不死心的想再看一遍,想知道裏麵的真實內容,她真的很期盼是上官逸看錯了,事實並不是這樣的…


    但是,事實比上官逸說的還要殘忍許多,上官逸在講述的時候已經盡量描述的不這麽淒慘了,但是書上才不會顧及看的人的身份,更不會照顧看的人的心情。一字一句寫的都很真實,一些上官逸略過的細節也被展現在花想容眼前:師兄弟生死相依的歲月,師兄弟爭寵的細節……還有,血殺樓樓主八歲的時候,小鎮被屠殺,外出打獵的他躲得一命,可他母親並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他失去了母親,之後的歲月由誰照顧…不言而喻。還有一些關於師兄弟這段事情的猜測,諸如師弟是怎麽確定殺女子的人是師兄的,還有師兄為什麽要殺師父,如果他不做的話,血殺樓不會傾頹的這麽快…


    事關一大勢力的興衰變化,而且血殺樓還是被逼的遷移到其他國家去的,這種情況可是十分罕見的,所以大光明寺的和尚們也都下了一番苦功夫來搜查情報,知道的才會這麽詳細。


    花想容看完一遍,不死心的想要看第二遍,她想找出這段曆史中的蛛絲馬跡,想要給自己編織另一個不同的故事,想要逃避這件事情,哪怕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別看了,這本書上找不到什麽的,這裏還有許多許多的典籍,一定有其他線索的。”上官逸再次抽走她手裏的書,這件事情還是太狗血,太殘忍了。


    “我知道這是真實的事情,出家人不打誑語,他們記載的都是真的,但是我真的很希望這是假的,很希望很希望。”花想容緊緊地捏著拳頭,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裏,卻不覺得疼痛,因為相比之下,心更痛。


    佛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離別,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花想容喜歡血殺樓樓主,還沒開始就已經胎死腹中,哪怕這是上一代的恩怨,怪不到她身上,這個道理誰都懂,也都不否認,但是誰又能真正做到不介懷呢?血殺樓樓主肯把她抱回樓裏就已經是他最大的善良了吧?從前花想容以為的巧合是血殺樓樓主的暗中關懷,可是換位思考一下,誰會這麽做呢?哪怕對方隻是個無辜的孩子,誰又能不心存隔閡呢?真正不介意的話又怎麽會這麽疏遠?


    她再也不能奢求有一天,他會喜歡她,雖然本來就希望渺茫。可她不甘心啊,怎麽可能甘心呢?她在乎的人,事不多,血殺樓樓主是最重要的一個,現在就這樣成為了路人,甚至是敵人,怎麽可能甘心?


    她恨,恨這蒼天,造化弄人!


    上官逸把她抱入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說:“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你也沒有必要這麽悲觀,你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的吧?但是他從來也沒跟你提起過,也不讓人提起,他未必會不在意,但是也未必會在意。就好像現在這本書告訴了你一個版本的真相,但是你突然找到另一本記載著另一種真相的書,你應該相信哪個?”


    “你是說,這本書上的內容有問題?”花想容眼裏的暴戾,狂亂和絕望褪去了一點點,似乎重燃了一點點微弱的希望,但是下一刻卻又自己掐滅:“不,就算是有一點問題,又能怎樣呢,有些事實終究是改變不了的。”


    “卻也未必,一切巧合的背後,都藏著一個必然。從那對師兄弟的悲劇中,我嗅到了一點點不尋常的意味,也許確實有一個黑手在操縱著這些吧?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接踵而至,如果拋去細節不談,你覺得受益者是誰?”上官逸突然另辟蹊徑的,把自己抽出來,站在完完全全的旁觀者的角度分析著這個問題。


    “當然是…夜魘?”花想容思索了一下,說道。


    “對,是他們。我看了他們的資料,不算多,也沒有太大用,尤其是魘魔的資料,少到讓人難以置信。他就好像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一樣,帶著幾個同樣神秘的人突然就開始在東海搞事情,血殺樓擋了他們的路,所以血殺樓必須被推倒。那時候的夜魘並沒有這麽強,也沒有聲名遠揚的四將魑魅魍魎,當時他們師父的實力一點也不輸給魘魔,所以對方隻能智取。”上官逸一條條的說出來,就好像非要把鍋扣在夜魘身上一樣。


    “我知道你的好心,但是你也沒必要這麽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甩鍋給夜魘吧?”花想容搖搖頭,並不領情。當時夜魘的實力如何還是能推測的,其差距可能比現在的血殺樓和夜魘之間的距離還要大,夜魘想搞什麽事情,怎麽可能逃得過他們血殺樓的耳目?


    “我說了,夜魘的核心人物都好像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一樣,但是,石頭縫裏是不會蹦出人的,更不會蹦出這種縱橫東海的大魔頭。他們的神秘自然也有他們神秘的資本,哪怕偽裝的再巧妙,總歸還是有破綻的。他們有很大的可能來自一個隱藏的大勢力,手段,底蘊遠在血殺樓之上的地方,他們想進一步的發展,得到更多的資源,就必須侵占勢力範圍,而在東海的話,突破口放在你們血殺樓身上就再好不過。打敗你們血殺樓成為東海第一大殺手組織,能得到的好處,可是相當大的。花些時間布局又算得了什麽?更何況,對於蟄伏的人來說,最不缺的也是時間,隻要能做到萬無一失,這些事情都是可以接受的。”上官逸冷笑著,夜魘的存在對他來說是相當陌生的,這樣的組織一般都有很長的曆史,但是夜魘不一樣,十幾年的時間走到現在的地位,固然已經很漫長了,但是對於發展一個大勢力,尤其是在一國之內稱雄稱霸,在殺手組織界裏無人能製衡的大勢力來說,還不夠,差得遠。


    “所以,還是要從夜魘身上下手嗎?”花想容勉強說服自己接受上官逸的這個理由,如果說父輩欠了他的,那就讓她來還上,你若是想把血殺樓帶起來,恢複往日的榮光,我必定是會幫你的,就從最大的敵人,夜魘開始吧。


    “不,打蛇打七寸,夜魘隻是他們放出來的一個木偶人,就算我們真的聯合各方來推倒夜魘,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意義,透過這個傀儡抓住他們的本質才是真正需要做的事情,怎麽可以讓他們這麽逍遙自在的躲在幕後為非作歹呢?”上官逸說著說著,語氣變得森寒無比,其中的殺意亦是不加掩飾,就好像是和他們早有仇怨一樣。


    “你…”花想容有點驚訝,他背負著的東西很多,但是他從未表露過什麽,像現在這樣已經是很罕見了。


    “你或許不知道,也不理解,不過沒關係,你就當是陪我瘋一場,你的事情我會幫你查,但是你也要幫幫我,不要做傻事知道嗎?”上官逸說罷,收斂起臉上的認真,開玩笑的說:“就算是最後情況不理想我也有辦法的,你知道日久生情嗎?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打得過他了,我就把他捉起來然後五花大綁送到你身邊…”


    看著擠眉弄眼的上官逸,花想容五味雜陳,不知道是應該笑還是哭,亦或者去砸他。也許生活已經很不幸運了,但是還好還有這麽一個願意和你同甘共苦的基友不離不棄,甚至還嬉皮笑臉,根本感覺不到壓力似的。


    “我跟你說,他可是很厲害的,實力強隻是一方麵,天賦也很棒,你可要加倍努力了哦。到時候被越拉越遠,我看你怎麽幫我。”花想容也破罐子破摔的跟著他開玩笑。


    “哈,天賦很棒?開玩笑,我都沒敢說自己天賦很棒誒,他這麽牛逼,有傅長安天賦好嗎?”上官逸故作不屑的嚷嚷道。


    “是真的很棒啦,雖然沒有傅長安這麽厲害,但是也是極為少見的天才了,要不然樓裏的那些老古董們也不會讓他一直坐在那個位置上吧?不過也不一定,他們也都死的七七八八了。”花想容說著說著,話題又快回到了她的傷心之處。


    “嗬,比不上傅長安的都是辣雞,他也就比我早修煉了十幾年,不過問題不大,我可是要超越傅長安的人啊,怎麽可能連他都追不上?”上官逸叉著腰,一副自大的樣子。


    “你?!撲哧…哈哈哈。”花想容突然笑了起來,如寒梅吐蕊般好看。


    “你笑什麽?”上官逸故作不爽,他當然知道她在笑什麽,不過這也的確是她想做的事情之一。


    “我笑你太自大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傅長安這三個字代表了什麽啊?你難道忘記上次聽見路人議論她突破到三重天的事情了?人家才多大,你就算是比她小,恐怕也就一兩歲吧?恕我直言,你還差得遠呢,哈哈哈哈。”花想容笑的肚子都有點痛了,實在是…沒聽說過年輕一代有自大到要放言超越傅長安的。雖然她比傅長安大了一些,但是她的實力弱了傅長安何止一籌,不過她也的確服氣傅長安,強就是強,她倒也不是什麽檸檬精。


    “世事無常,這種事情誰又說得清楚呢?說不定我就突飛猛進,一發不可收拾的追上她了呢?”上官逸並沒有因為她的嘲諷而氣餒,反而微微一笑,似乎很有把握似的。事實上,他有個鬼的把握,他從來沒見過傅長安這麽奇怪的人,雖然他見過的人不少,但是真正讓他感覺無力追趕的卻是好像離他不遠的傅長安。這種感覺,就好像是…長跑的時候,別人領先你一點點,你還有奮起直追的能力,但是對方開局就到了終點,這怎麽追?雖然傅長安比著出名的強者修為並不是很高,戰鬥力也不算太強,但是,她就是給了上官逸這樣的感覺。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哦。”花想容一副期待的樣子,事實上並不是期待上官逸超過傅長安,而是期待他失敗了出糗的樣子,這才是她的樂子。


    而且,讓他長長記性也好,以前的事情暫且不提,她也不知道,就單指他們遇見後的事情,上官逸根本就沒吃過虧,就算是之前拚著受傷從墨家的絕殺裏突圍,也得到了修為進步的結果,對方卻是團滅了的。


    這樣好,也不好,如果他能一直贏下去,就能培養出一股無敵的信念,所向無敵的信念,有這樣的氣勢在,未戰已是先勝三分,尤其是經曆的風波越多,戰勝過的敵人越多,氣勢就越盛,就會越無敵下去,這是一個正反饋。但是這有一個缺點,致命的缺點,如果遇見不可力敵的敵人,敗了一場,以前的努力就幾乎付諸東流,消失不見了,而且還很容易就一蹶不振了。所以這並不是一條適合大部分人的路,敢走這條路的人不是瘋子就是真正的天驕,畢竟收益高風險也高,一般人可沒有這樣的膽色和實力。


    大部分人走的是另一條路,求穩,穩紮穩打的提升自己的實力,然後輔以各種武功和道具來發揮自己的戰鬥力,最好能走出自己的道路。固然沒有前者那樣的收益,但是勝在穩定,而且不會因為偶爾的失敗就出現什麽難以解決的大問題,稍微調整一下,你還是那個你,戰鬥力不會變弱,心態也不會崩盤。


    這也是大部分的師父教導自己徒弟的策略,因為這真的是最好的方法了。所以作為上官逸的好基友,花想容也想讓上官逸走這條路,怕他以後遇見什麽挫折會一蹶不振,那就很難受了,他的天賦心性注定他能走的很遠,倒在半路上可不是她願意看見的。


    “哈哈,走吧,該出去了。”上官逸摸了摸肚子,錯過了午飯,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點東西吃了,不過馬上都快吃晚飯了,午飯晚飯一起吃也不是不行。


    “嗯,明天還來嗎?”花想容把那本書放回去,隨口問道,她看上官逸似乎要找的東西還沒完全找到的樣子,而且已經找到的書也沒看。


    “我是肯定要來的,不過你可以去做做別的事情,比如刺探一下情報啊之類的,或者做點什麽別的事情。”上官逸當然也知道花想容擔憂的事情可沒有他這麽多,而且看到了這樣的情報,她肯定也不想再呆在這裏了。雖然被自己這麽一插科打諢,她現在是不擔憂了,但是等她一個人的時候,肯定還是會不開心的,不如就讓她去散散心,或者找慧塵疏導她一下?


    上官逸想到這裏,手上的動作慢了一點,這的確是一個好方法,老神棍還是老神棍,他的方法說不定是可以開解開解她的呢?


    上官逸越想越有理,連忙找了個靜室把找到的書籍放裏麵,然後掛了個牌子表示已經有人占領了這個靜室,然後和花想容一起回去恰了個飯,告訴她自己要去挑燈夜戰,早日把需要的書看完。


    花想容對此也沒什麽異議,反正兩人也在不同的禪房睡著,上官逸做什麽都和他沒關係,去讀書也好,睡覺也罷,隻要他喜歡,都可以的。


    上官逸告別了花想容,就看似朝著藏書閣去,其實拐了個彎就去了慧塵的禪房。


    他知道這裏,因為他向白天的那個工具人打聽過,但是第一次來還是有一點小驚訝的,他想過慧塵的禪房會是普普通通的一間小屋子,也想過隻是其貌不揚,但是內裏還是很奢侈的,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卻沒想到都猜中了,卻也都沒猜中。


    屋子是樸素的,但是相比做了極度節省空間設計,連個小院子都沒有的待客用的禪房,它最起碼是有一個小院子,圈出來一塊地供住持用的。院子的設計也很是匠心獨到,最大程度的利用了它的空間卻又不顯得擁擠,簡而言之就是大氣但是不奢侈,不浪費。


    “施主的傷勢可好些了?”聽見上官逸過來拜訪的慧塵走出房間,一邊寒暄著,一邊伸手示意他坐在院中的棋桌旁邊。


    上官逸卻搖搖頭,並沒有坐下,他不是來和慧塵論法的,所以他不會坐在那個位置,隻是站在那裏說道:“傷勢已無大礙,多謝慧塵大師關心。”


    “哦?”慧塵看著不肯坐下的上官逸,把棋桌上的棋盒蓋上蓋子擺好,再次伸手示意。


    上官逸坐下,看著慧塵給他倒了一杯茶,小小的一杯,興許是涼了的原因吧?沒有什麽香味,隻是不知道喝起來味道怎麽樣。


    “大師竟是連一壺熱茶都不舍得嗎?”上官逸調侃著他,語氣中卻是沒有不悅的。


    廢話,四重天的大佬給你斟茶,別說這是涼茶,就算是一杯白開水,那價值也是至少要翻十倍,就算是再不喜歡,也要裝作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來。


    “熱茶有熱茶的好,涼茶也有涼茶的優,就像剛剛我請你坐下,你第二次才肯坐下是一樣的。更何況,這壺茶本來是熱的,可惜現在涼了。”慧塵說著莫名其妙的話,似乎在暗示上官逸,你來晚了,我上午沏的茶等你過來,結果你不來,到現在茶涼了又來質問我。我等你過來論法,現在來了又不是為了和我論法,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這個,大師說的沒錯,世間萬物都有恰好發揮自己作用的時候,隻不過是時機差了一些的原因罷了,有些事情錯過了還能重來,有些事情不可以,所以我們要把握住能把握的機遇。比如說我現在來找大師你,就是為了讓你能夠開導一下我的同伴。對她來說,您的開導也是莫大的機遇。”上官逸微笑著,借著這個話題把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很是臭不要臉。


    “哦?可是對我來說,這也是一個讓你欠我一個人情的好機會,你覺得呢?”慧塵出乎意料的並沒有直接答應,而是索要起報酬來,一點也不想白打工的樣子。


    其實這倒是很出乎上官逸的預料,他可沒聽說過慧塵會主動問別人要報酬的事情,更別說是人情這種東西了。人情寶貴也不寶貴,如果那個人的人品好,言出必踐的話還算是不錯,如果再加上有某一方麵的特長,那就很寶貴了。但是這兩方麵隻要有一個地方欠缺,那人情就像是一張寫滿謊言的白紙,沒有半分作用。慧塵屬於前者,他的實力超然,說一不二;但是上官逸屬於前者還是後者卻是未知的,他怎麽敢賭一個人情在上官逸身上呢?


    看著上官逸略詫異的樣子,慧塵笑而不語,他要上官逸的人情自然是看重了他的方方麵麵,就像是護閣人希望的那樣,如有可能,他也想把上官逸收到自己門下,但是他深深的知道這不可能,所以他退而求其次,和上官逸結個善緣也是相當不錯的結果了。


    “我覺得大師說得對。”上官逸不出所料的答應了慧塵的請求,想做什麽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就算是慧塵不提,上官逸也會記住心裏麵,以後若是有用的到他的地方,自然會主動幫忙。但是現在慧塵選擇了要人情,那就問題不大了。


    “既然如此,那貧僧也就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了,明天會和花施主談一談的。”慧塵微微一笑,也是開門見山的說道。


    “明天?是不是有點太著急了。”上官逸有點不讚同,今天花想容剛出事,明天就是慧塵和花想容交流一下,若非是監視,那就是上官逸多嘴了,不管哪一種可能,對於花想容來說,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事出有因,今天智明應該是跟你稍微透露了一下底吧?他有事情要忙,忙的是準備接待一個貴客,雖然他來過大光明寺不止一次,但是最近他遭到了刺殺,情況不太妙,如果在大光明寺出事的話,那就更不好了,大光明寺也會很麻煩,故而要全麵加強防守。他大概後天就要到了,想來你應該也知道他是誰了吧?”慧塵稍微說了幾句,信息不多,但是那幾條信息:貴客,不止一次來大光明寺,最近遭到了刺殺,出事的話,連大光明寺也會很麻煩,上官逸自然就明白了,是君易凊。


    君易凊要來大光明寺。


    這件事倒是有點讓上官逸驚訝,君易凊這麽快就處理好了江南城的爛攤子,準備回京都了?


    點點頭後,上官逸旁敲側擊的問了慧塵關於君易凊這次要來大光明寺的原因,他其實不太想和君易凊打照麵,甚至都想避避風頭,暫時離開大光明寺了。


    不是上官逸慫他,而是就像是慧塵說的一樣,如果君易凊來了,會很麻煩。一個人會產生什麽樣子的影響,很多時候看的不是他主觀意願能造成怎樣的影響,而是側麵的,一層層輻射過去能產生怎樣的影響。就拿那把赤影金帖舉例來說,一旦君易凊出事,大光明寺戒嚴搜查,然後被搜尋出來在上官逸手上,那就會產生很大的麻煩,尤其是對於夜魘和夜魘背後站著的那些人來說,就更是如此。


    上官逸那一箭,扼殺的可不隻是魎,可不隻是夜魘四將之一這麽簡單,魎的死對於夜魘的凶名是一種打擊,也撼動了夜魘的根基。畢竟四重天的高手很少,真正的戰鬥力還是三重天的那些人,而今天上官逸配合別人一箭射殺魎,明天再布個局擊殺魍,循環幾次就隻剩下魘魔一個光杆司令了,這顯然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隻要有一點赤影金帖的苗頭出現,哪怕是在大光明寺裏,他們也未必就不敢對上官逸出手。而君易凊也不會放過上官逸,能拉開赤影金帖的人威脅力是十足的,東海現在迫切需要這樣的人加入,一旦拉攏不成,是東海本地的人還好說,就當什麽都沒發生就過去了。如果說是中甄什麽的人,對不起,你得死在這裏。


    赤影金帖是一個燙手山芋,這一點在拿走它的時候,上官逸就知道,但是他必須依靠這個東西才能有足夠高的攻擊力,足夠威脅到那些他根本打不過的人的攻擊力。


    “那把弓在你手裏吧?”慧塵語氣略帶一點欣慰的說道,老友固然去了,他命運多舛的兒子卻也有了他幾分風采,是個有出息的,他也替好友開心。


    “嗯。”上官逸沒有否認,很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慧塵老和尚什麽事情猜不透?活了這麽久,說他是七竅玲瓏心都不為過,他這樣的人根本不用知道細節,隻要知道了從鬼都到大光明寺的大概事情,他就能推測個差不多,談不上百分百真實,但是最起碼有七成是正確的,所以他問赤影金帖的事情,上官逸並沒有掩飾。


    “把它藏起來吧,後山有一片碑林,裏麵有一些機關,興許你可以去試試。”慧塵麵色不變,指點著上官逸。


    “興許你可以試試?”上官逸敏銳的抓住了他最後一句話的蹊蹺,重複了一下,帶著莫名的笑意。


    “對,興許你可以試試。”慧塵語氣中也帶著一絲笑意,那碑林哪有這麽好試試的?裏麵的東西可是很磨練人的,尤其是對上官逸這種實力的家夥來說。


    “那我等會兒就去試試吧。”上官逸搖頭,很無奈。


    “你還是明天去吧,天色晚了,越晚那裏越有意思,但是你的實力可不允許你做太危險的事情哦。”慧塵闡述著事實,卻宛如在上官逸心口插了一刀。


    上官逸悲憤的看著慧塵,感覺自己好慘啊,到哪裏都是被鄙視,而且還是無力反駁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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