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塵拍拍屁股走的瀟灑,留下沒了食欲的上官逸在禪房裏思索著君易凊的意思。


    君易凊那樣的大人物可不是會閑著沒事去隨便找一個人攀交情的,他日理萬機,哪有這麽多閑工夫啊,就算是看起來現在很閑的住在大光明寺裏,但是就算是這樣,每天還是有一些消息傳過來給他,讓他處理的。


    兩權相利取其重,兩權相害取其輕。


    這才是他會呆在這裏的原因,暫時舍卻其他的不重要的事情,來做一件相對而言更加重要的事情,雖然上官逸猜不到具體的事情到底是什麽,但是絕對和他無關,換言之,他隻是在君易凊辦事的時候遇見的一個意外收獲罷了,所以他才想過來和他談一談,抱著探究的態度。當然,君易凊未必就沒有想要拉攏他的意思,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上官逸在這次行動中表現得那可是相當的可圈可點,有勇有謀,這樣的人不管是送去軍中還是放在朝中,哪怕是養在麾下,那都是相當妥帖,相當舒服的事情。尤其是君易凊的身份和地位,他想捧一個人起來真的不要太容易,畢竟他的意思幾乎就是東海皇帝的意思,一國之主想捧一個人,那還不是跟吃飯喝水一樣的簡單?所以世人皆畏君易凊,世人皆慕君易凊。不過有一說一,沒有真才實幹,還真入不了君易凊的眼睛。


    假如上官逸隻是一個背景普通的人,那麽他青雲直上的機會來了,把握好這次君易凊來訪的機會,那麽榮華富貴什麽的都不在話下,若幹年後必定也是東海的一位大人物。可惜他不是,他的背景相當複雜,複雜到君易凊若知都不敢用,更何況上官逸並不想加入東海,他和君易凊注定是敵對的,哪怕可能惺惺相惜,敵對終究是敵對。


    因此,這次的會晤可能就有一些火藥味了,當然,哪怕針鋒相對,君易凊也不會在大光明寺的地盤上輕易動手,容忍一時的氣度他自然有,不能在大光明寺裏因為這些原因殺大光明寺的香客這個道理他也懂。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上官逸思索了半晌也沒想出什麽好主意來應對,畢竟像君易凊這種人,他想知道什麽,會做出什麽事來,那都是未知的,除非在智商,情商上能夠淩駕他一個層次,否則的話不可能,輕易被別人看穿的,那還能叫做君易凊?至於在雙商上淩駕君易凊一個層次…這種事幾乎是不可能的,普天之下,誰敢大膽的說出這種話呢?


    自暴自棄的上官逸拾起食欲,繼續恰飯,另一邊的花想容也在各種問路之下,找到了嶽正道。


    “嗯?你怎麽來了?那小子好些了嗎?”嶽正道提著一壺酒坐在觀星台上,神色裏帶著些許的哀愁,在思考著怎麽辦才能求生…


    “來找你,他好多了,已經醒了的,在吃飯。”花想容和外人說話的時候,除非是原來在青樓假裝花魁的時候,要不然都是冷冷冰冰的,生人勿近的樣子。


    “哦,那就好。”嶽正道此時也沒了客套的心思,甚至連偽裝的心思都沒了,裝給誰看呢?


    他不想當嶽家少主,裝成紈絝子弟,整日遊手好閑,可最終還是成為了嶽家的少主,因為幫君易凊和新帝完成他們的大業,他表現的真的太亮眼了,而且君易凊和新帝也有意讓他來掌控嶽家,這樣子嶽家至少在嶽正道在的時候會一直支持新帝,不會倒戈。有這樣的兩條原因在裏麵,嶽正道的少主位置自是板上釘釘,誰也改變不了。


    他不想隨隨便便成婚,和一個自己並不熟悉的女子,哪怕她貌美如花,身姿姣好。可嶽家少主又哪有這麽多自由?他莫得選擇,所以他逃出嶽家,離家出走,哪怕是如此抗議也是沒有用的,嶽家的那些老頑固不會低頭,他也不會,所以他一直呆在大光明寺混日子。這顯然是不妥的,所以君易凊來了,來勸他回去。是的,這就是君易凊來這裏的原因,勸嶽正道回去成婚,這件事在東海京都鬧的沸沸揚揚的,有點難以收場。可君易凊卻從未替他考慮過,君易凊知道他想要什麽,卻為了他自己,為了新帝來逼他妥協,而且是以一副恩典的態度來進行的,他們毀了他的夢想還要讓他感恩戴德,肝腦塗地,憑什麽?他為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空,滿腔心血最後成了一記背刺,憑什麽!


    這樣一死了之其實也挺好的,至少不必為了這些事情再煩憂。這天下之大,竟是連一個願意和他站在同一邊的人都沒有…


    嶽正道心裏填充著灰暗和絕望,此時真的很想就這樣一了百了,哪怕他看起來風光無比,令人生羨,對他來說,他真的走到了絕境。


    “你…怎麽樣了?”花想容敏銳的感覺到了嶽正道的態度不太對,不過卻不知道是為什麽,她真的和嶽正道是不熟的。


    “就那樣咯,還能怎麽樣?等死唄。”嶽正道灌下一口酒,自嘲的說。


    “我是說,你有沒有感覺到一陣虛弱的感覺?就好像是被蠱蟲吸**血。”花想容幹脆攤開了說,反正也沒有外人知道。


    “你是說七日棺的原母蠱蟲吧,沒有的,對付我還不至於,更何況那東西的稀有程度,恐怕也就是李清塵身上可能有。”嶽正道搖搖頭,七日棺這種東西,他清楚,那個醫僧更清楚,有沒有蠱蟲藏在身體裏還是能診斷出來的。


    “那這個給你,不要絕望了,萬事皆有轉機的,天無絕人之路。”花想容把清心丸遞給他,順口安慰了他兩句,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但是說這種萬用的,看起來很有道理其實一點用也沒有的鬼話就對了。


    嶽正道沒有接,隻是隨口一問:“是什麽?”


    “清心丸,他給你的,應當是可以解你中的毒。”花想容解釋,這個人怎麽回事,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怎麽還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不應該驚喜的跳起來,搶過清心丸吃下去,然後生龍活虎的到處逛嗎?


    “不用了,我不需要。”嶽正道自是知道清心丸的,通用解毒丹的一種,也是相當的珍貴,沒想到錢泰多那家夥居然有,不愧是名為錢太多的男人,果然有錢。隻不過這又和他有什麽關係呢?他隻是一個喪失求生欲的廢柴罷了。


    “話可不要說的這麽滿哦,要是被打臉的話就很尷尬了,先收著吧,有什麽難關是越不過去的呢?你說出來,我可以幫你參考一下,說不定會解決呢?就算是我解決不了,還有他呢,他很聰明的,一定可以幫到你。”花想容勸解他,畢竟他救了自家好基友一命,不能看著他找死不是?


    殊不知她的好心卻是在嶽正道心口上又捅了一刀,雖然是在勸解他,但是嶽正道聽著花想容說起上官逸時略帶驕傲的樣子…


    如果這是在網遊中的話,花想容一定能聽見這樣的提示:係統提示:您的好友嶽正道受到999999點暴擊傷害,已死亡,等待複活…可惜這不是網遊,所以,花想容並不知道她這番話給嶽正道帶來了怎樣的二次傷害。


    “呼,放在地上吧,你可以走了。”嶽正道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壓抑住心中的陰暗情緒,他知道不收下這東西的話,花想容是不會離開的,所以他讓花想容把東西放在地上,然後離開,他實在是不想再看見花想容了。別問,問就是檸檬精上線。


    花想容一頭霧水,但是又不好多說,隻能回去找上官逸,誰知道嶽正道是怎麽回事呢?難不成是她哪句話說的不對,戳的他心煩?不至於這麽小氣吧?


    等花想容回到禪房的時候,上官逸正拿著一塊劣質的玉佩把玩著,就是那種但凡花點錢都能買上一大堆的,掉到地上除了乞丐都幾乎沒人願意去撿的東西,而且他這塊的成色就更加慘不忍睹了,渾濁不堪,甚至中間還有液體流動,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廢品。


    “你從哪裏找到的這麽極品的玉佩啊?”花想容看了看桌子上被吃光的飯碗,藥和補藥也都一滴不剩的情況,滿意的暗自點頭,嘴上卻依舊在擠兌著上官逸。


    “確實極品,很難得。”上官逸就好像是沒聽出來花想容的意思一樣,附和著說道。也許它的外表看起來很垃圾,但是拚內在,它就和月神之淚一樣珍貴,甚至略勝一籌。因為那滴液體就是月神之淚,再加上這個精心製作出來的容器,當然比月神之淚的價值高。


    是的,這個看起來就讓人嫌棄的東西,其實是慧塵指揮著做出來的給月神之淚的偽裝,誰能想到自以為的玉佩中的髒水會是讓人瘋狂的月神之淚呢?有了類似於這種東西的偽裝,再加上一些別的手段,就算是有一些低層次的內鬼來走漏風聲也無傷大雅,至於高層,魔道滲透不到那裏去。


    大光明寺的智者慧塵,果然有自己的獨到之處。


    “呃…”上官逸這麽一回答,花想容反而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難道這東西還真的是什麽極品寶物?不對呀,就她出去送個東西的時間,他又收獲了一件寶貝?坐在屋裏吃飯,位置動都不動就有寶貝自己送上門來?


    “嶽正道那邊怎麽樣?”上官逸收起那塊玉佩,找個機會送到傅長安那裏就行了,然後轉而去關心起嶽正道的事情,花想容回來時的樣子可不像是一切順利的樣子。至於是哪裏出了問題,上官逸也想不通,以花想容的能力不至於找不到嶽正道,嶽正道那家夥見了救命之藥應該是興奮的不行的,然後迫不及待的解完毒到處浪,難不成還能不要?又或者是遇見了什麽別的麻煩?


    “他不太樂意要,而且我看他的樣子,求生欲不強,怕是有心病,要不你去開導一下他?”花想容總結了一下剛剛的情況,對上官逸說道。


    “呃…其實,我和他也不太熟,相交也隻是比你早了幾個時辰而已。性格什麽的我倒是還能琢磨一下,再往深了說就不行了,我又不是江湖百曉生,怎麽可能什麽都知道?他也不是傻子,我就算是挖也不可能挖出來什麽有用的消息,而且你也知道我的,我一般不太會扒人家的過往,誰還沒點傷心過往呢?”上官逸攤攤手,很無奈的說。


    “那,怎麽辦?”花想容也有點犯難,把剛剛的過程一點點的告訴了上官逸,完了還說了一下接待君易凊的過程,她知道這些其實沒太大用處,畢竟就好像一件離奇大案一樣,隻知道細枝末節的話,根本看不清楚全貌,隻有知道關鍵主幹的人才能串聯起這些細枝,還原出真相。上官逸或許不是那個知道關鍵主幹的人,但是他絕對比花想容知道的多。


    “你是說,君易凊和嶽正道的關係很好?”上官逸聽完後一針見血的提出這個問題,他總算知道君易凊為什麽要來大光明寺了,為的就是嶽正道。


    之前他就懷疑,為什麽身為嶽家少主的嶽正道會待在大光明寺,哪怕因著大光明寺的特殊性,來燒香拜佛也不算突兀,但是隻有他一個人在這裏,就不太對勁了,而且他那個樣子,明顯是在這裏住了很久很久了。


    一家少主,而且是大世家的少主,單人久居他家,這明顯背後就是有大瓜在。比如他自己就是這樣,上官家出現了那種情況,所以他必須顛沛流離,背井離鄉,在暗中籌謀著複仇。但是嶽家不然,如日中天一樣的情況,需要躲誰?仇家躲你還來不及,怎麽可能需要嶽正道躲?皇帝撐腰,君易凊幫腔,除非嶽家自己作死,作大死的那種,不然絕不可能被人針對到這種程度。


    那就隻可能是嶽正道和嶽家之間的矛盾,而君易凊的到來就更加說明了這一個問題,君易凊就是那個掌控了這件事情從始至終的主幹的那個人!


    “對呀,他們的關係也算莫逆,嶽正道出事的時候,君易凊也是相當的擔心,甚至威脅慧塵和大光明寺,隻要嶽正道回不來,早晚會掀了大光明寺。”花想容不知道為什麽上官逸會問起這個問題,但是還是用合適的語句表示嶽正道在君易凊心中的地位。


    “那就不用我們管了,或者說暫時不用我們管了,解鈴還須係鈴人,心病還須心藥醫,讓君易凊來看著想辦法吧。”上官逸淡淡一笑,示意花想容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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