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你倒是看的清楚明白,既然如此,不如就勞煩你護送我們一程吧。”次祭祀冷笑,雖然說是請人幫忙,但是卻一點“請”的態度都沒有,冷漠乖張,很是氣人。


    “這個,自然是理所應當的,理所應當的事情,哈哈哈,老剛你去碧海閣那邊查看一下什麽情況,我帶他們先回去,順便招待一下,有大事的話發信息哈,要不然後麵的援軍我就勸回去了。”中年文士趕在“老剛”發作之前回複道,並且催促他去碧海閣一探究竟,自己帶著使節團入京。


    畢竟都同是供奉堂的同事,誰是什麽脾氣也都大概有點逼數在心裏的,要是讓“老剛”去回複這些使節團的話,指不定心裏有多憋屈呢,說不得幾句話說不好就打起來了,兩個國家都麵上無光。自己去回複的話,固然也憋屈,但是忍了,畢竟使節團嘛,趾高氣昂也很正常,雖然有點咄咄逼人的意味,這點有些奇怪,但是也可以理解,若不是出了什麽事,無緣無故的,苗疆又怎麽會派來使節團?而且還是這等規格的使節團。


    “好,那我先走一步。”老剛也知道中年文士的意思,這位同僚的擔心確實是有道理的,自己的確是有點想打這些苗疆來使,但是不能動手,所以索性就眼不見心不煩的離開了。


    “哈哈哈,他這個人脾氣古怪了點,若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來來來,這邊請,咱們進京,對了,次祭祀大人傷勢應當無礙吧?我一會兒安排您一行人入駐使館,然後為您安排禦醫看一看傷勢,您意下如何?”中年文士既然都選擇忍受這份憋屈了,索性就憋屈到底,各方各麵都爭取做到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才好。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中年文士把臉遞過來讓次祭祀抽,殷勤的問這問那,倒是讓次祭祀有點難以刁難,雖然他的確是想找茬的,但是不能雞蛋裏挑骨頭,硬是無中生有,無理取鬧吧?所以次祭祀也是有氣撒不出來,隻能點點頭,謝過,然後跟著他進了京。


    這次有著中年文士帶路,一路上自是暢通無阻,加入護送隊伍的人越來越多,到了城門前的時候,之前的老剛也回來了,他的回歸也表示:碧海閣沒什麽異變,問題不大。


    事實上是什麽情況呢?


    老剛到了碧海閣門口,還沒敲門就注意到地上的一片用石頭畫出的字跡:東海到碧海閣必經之路上,苗疆使節團正在被圍殺,形勢不容樂觀,若是不想與苗疆開戰就想辦法請救兵。


    然後老剛敲敲門,問了一下守衛碧海閣的侍衛才拚湊出來真相:他們在裏麵呆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塊石頭重重的砸在門上,他們自然會出來查看一下,這一看就看到了那行字,是真是假,他們無從分辨,但是有一點卻是可以確定的:他們碧海閣是不可能派出援兵去救援的,所以裏麵的大人得到這條消息後就隻是發了求援信號,然後便穩坐釣魚台了。若是如信息所說,那麽使節團必被發現,能不能救下來隻能看天意,若信息有假,那來的供奉就得去搜尋周圍的所有情況,找找那個散播虛假信息的家夥的線索,把他揪出來。


    現在看來,那人並沒有騙他們,苗疆使節團確實被截殺了,若不是這枚信號彈,後果會怎樣還尚未可知。


    “也不知道那人什麽來曆,這次可算是多虧了他啊。”中年文士把接待任務交給了供奉堂裏另一個擅長此道的家夥,自己和老剛竊竊私語起來,隻不過這裏的竊竊私語指的可就不是小聲說話了,這是一種特殊的傳音技巧,隻有老剛和中年文士能聽見,其他人想竊聽卻是有些困難的。


    “不如你去問問苗疆來使?”老剛試探著問,興許苗疆的人會知道一些什麽也說不定。


    “這,不大好,回頭再說。”中年文士搖頭,雖然那人的身份很值得猜疑,但是總歸不是敵人,就算是,那也是敵人的敵人,算是半個朋友吧,沒必要太深究,真正寢食難安,要探究對方身份的該是夜魘才對啊,他們反倒是應該把水攪渾,不讓夜魘的人這麽容易就知道對方的身份。


    “那你說,苗疆這些人是來幹什麽的啊,突然就冒出來一個使節團,連通關文書什麽的都沒有,也沒有報備,而且看那個來意,明顯是不善,真的要讓他們見皇上嗎?”老剛有點憂心忡忡,不是他想的多,而是實在人的名樹的影,苗疆蠱毒天下無雙,真單打獨鬥,老剛不怕,怕就怕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給皇上下了什麽東西,那東海還能好?


    “八成是什麽誤解吧,這個得說清楚,要不然最後發展成什麽樣子都不知道。畢竟皇上的方針你是知道的,能不惹苗疆就不惹苗疆,當對方不存在就是了,這個方針咱們也是舉雙手讚同的,和苗疆開戰的壓力確實大,而且憋屈。但是你的擔憂也不無道理,畢竟苗疆的手段有多恐怖,婦孺皆知,嗯,這樣,讓皇上到時派個足夠威信的大臣來接待吧,比如君大人什麽的,以防萬一。”中年文士想了想,如是說道。


    這種事其實他們這些知道一點點內幕的人稍微一想就知道,自家皇上對外什麽態度,他們這些供奉還是要摸一摸的,要不然今天和這個打,明天和那個打的,供奉也頂不住啊,他們又不是什麽大羅金仙,什麽都不怕的。


    這一試探,大家心裏都有底了:皇上不想主動挑起多餘的戰爭,打就在那些固有的戰場上打,至於大舉入侵的計劃,沒有,隻想著穩固內部,發展經濟,對中甄愛答不理,對苗疆敬畏有加,友好交流。


    這不就妥了嗎?果斷呆在供奉堂裏混日子啊,基本不用打架,做點輕鬆的散事就能拿到不菲的俸祿,試問誰不願意幹呢?


    基於這樣的事實,中年文士當然很確信是出了什麽誤會,隻要解除就好了,關鍵就是能不能解除。


    不一會兒,他們就帶著苗疆使節團進城了,有著這麽多供奉堂的大人們護衛著,城門守衛也隻是略微盤查一下就放行了,不敢多做糾纏。


    “這裏就是苗疆使館了,我已經差人去請了太醫來為各位療傷,還請各位稍加等候,飯食衣裳什麽的,使館的人也去準備了,還有什麽需求盡管跟我們說,或者跟使館的大人說。”那個後來接替中年文士來接待他們的人叫做封諱林,此時他也是滴水不漏的安排著各種事情。


    “確有一事請大人幫忙。”次祭祀在封諱林嘴剛剛停下的時候就說道。


    “哦?什麽事,次祭祀不用客氣,直說就行了。”封諱林連忙說道,隻不過他並沒有保證能做到。


    “我想在明日早朝的時候覲見你們的皇上,這個要求,你覺得怎麽樣?”次祭祀神情冷淡。


    “這,不大好吧,不如等您和您的隊員們歇息一下,調整一下狀態,等到合適的時間再見?不瞞您說,最近朝事頗多,頗繁雜,皇上也是煩躁的緊,我怕影響咱們之間的關係啊。”封諱林說著說著,靠近了次祭祀,所以越來越小,似乎頗有顧忌。


    “嗬,封大人,我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又為誰考慮,但是我很認真的提醒你,第一,我帶來的這些人,隻是為了保證我能夠安全抵達京都,所謂的使節團,隻有我一人;第二,我希望明天覲見是因為這是最快的時間,過了明天,我希望的是後天……時間是有限的,拖延我,浪費的不僅僅是我的時間,還有你們的,至於你們的時間是什麽時間,會帶來什麽樣子的後果,這個後果你背不背的起,那就不是我說的上的了。我希望,無論如何,把我的意思原原本本的傳達給你們的皇上,可好?”次祭祀咄咄逼人,說出的話讓封諱林神色微變。


    “我知道了,我會這麽做的,次祭祀還有別的什麽需求嗎?”封諱林眯著眼睛,一句話帶過了這一點。


    “你隻要不忘記說我的身份就好了。”次祭祀似乎很囂張的炫耀著他的身份,但是封諱林卻微微一顫,他終於發現了一些違和感的緣由了:次祭祀是大祭司手底下的人,他的到來隻可能是大祭司派來的,他的意思,態度都是大祭司的意思,態度,所以他無所畏懼,敢說出使節團唯有他一人是最重要的這種話。所以,皇上接見的不隻是一個次祭祀,而是苗疆大祭司,奉神者大祭司,苗疆的信仰所在!萬不可怠慢。


    “不會忘記的。”封諱林咬著牙,堅定的說,然後離開了使館,直奔皇宮就去了,但是在這裏,他又吃了一個閉門羹:皇上在接見莫嵐,誰都不讓進。


    封諱林黑人問號臉,這特喵的,大晚上的,莫嵐你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啊,非得這時候來見皇上?


    殊不知,他自己不也是這樣嗎?他們兩個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禦書房裏的,的確是莫嵐,而且他和皇上聊的東西,聽的王公公渾身冷汗……


    今天莫嵐在夢裏被那枚信號彈驚醒了,故而一直派著人看守著城門的動靜呢,苗疆的人一進城,他就知道了,所以馬上就動身進宮,片刻都不停留的。


    “你怎麽來了?”這是皇上看見莫嵐的第一句話,充滿了不悅,不是因為莫嵐這麽晚打擾他,而是別的原因……


    “有事來稟報皇上,自然來了。”莫嵐知道他有點不待見自己,但是並不放在心上。


    “哦?那我也有點事情要告訴你呢,你應該也知道了上次早朝的事情了吧?你猜猜我打算怎麽處理你?”皇上帶著玩味的笑容。


    “您會貶官,但是不會一直不用我,您需要一把刀,一把忠於國,什麽都願意幹,什麽都能幹的刀!”莫嵐平靜的說,似乎一點也不害怕皇上。


    “你怎麽知道我會貶謫你?”皇上興味更濃。


    “我不說,因為我不敢說,也不會說,但是我確實知道,您也知道,不是嗎?”莫嵐依舊平靜。


    “這麽說,你是故意這麽做的?”皇上此時才明白莫嵐的舉動的含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就是要如他們所願,跌落政壇,去當一下七品官,讓他們難受一下。”莫嵐說到這裏,嘴角才帶了一絲冷笑。


    “原來你打算的是這個,真不要命了?剛剛還說我需要一把刀,現在就想被折斷?”皇上用很不讚同的語氣說道。


    “可是您,我,我們,快要無路可走了,所以,我選擇置之死地而後生,我賭我贏,賭我們贏,賭這東海還未到再衰之時。”莫嵐說到這裏,眼睛中似乎藏了一座山一樣堅定。


    “你在說什麽?”皇上眉頭皺了起來。


    “苗疆來使,您可知?他們的目的是什麽我不知道,但是今天傍晚我得知了一個消息:苗疆一個不小的勢力被屠村,全村上下,婦女老幼無一幸免,他們的傳承也消失不見,這樣的事件,在最近半年裏,這是第三次,這一次,似乎被抓住了蛛絲馬跡,各項證據直指東海,所以,來者不善。


    這件事處理不好,很有可能和苗疆開戰,這是百損無益的事情,而且還會給人可乘之機。現在的東海不能開戰事,您的注意力也不能被戰事牽扯,這是您最好注意的事情。”說到這裏,莫嵐微微苦笑。


    “說亮話吧。”皇上手攥緊了,略有怒氣,這是明顯的栽贓嫁禍手段啊,但是解釋不清楚的話,知道是栽贓嫁禍都沒用。


    “您的皇叔,有不臣之心,他布置了太多太多的東西,想要做什麽,您應該清楚,隻不過,我懷疑他也隻是個傀儡,背後人真正的目的,恐怕是碧海青天明月燈。”莫嵐帶著一絲推測之意,說道。。


    “你覺得,我相信你嗎?”皇上有點冷笑,莫嵐這種話說出去,幾乎九成的人不信,覺得莫嵐和皇叔有仇,拚死潑髒水。


    “您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信不信,天下人信不信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實如何,我會用事實說服天下人的。”莫嵐微微一笑,說著很繞的話,最後卻沒說“然後用天下人的信任讓您信任。”因為皇上不在乎他的皇叔生或者死,他隻是沒有理由殺他,所以他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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