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訝了一下,有些呆滯的看著上官逸,不知道說什麽好。


    上官逸看了看已經氣絕身亡的刺客,提起他的屍體後退幾步,到了供奉堂警戒範圍外,蹲在那裏檢查著這具屍體,一副事不關己,自己什麽也沒做的樣子。


    “有什麽發現嗎?”血鬥篷走到他旁邊,也蹲下來看,隻不過並沒有伸手去摸那個人,隻是靜靜地看著上官逸摸,因為她有點害怕這具屍體上的毒素會傳染給其他人,能對自己這般狠毒的人必定不會對別人心軟。


    “發現嘛…”上官逸欲言又止的抬起手,手心向上給血鬥篷看,整個手的表層都幾乎蒙了一層黑色,隻不過隨著上官逸從屍體上拿開他的手,黑色漸漸褪去,直到不可見。


    “這,是毒?”血鬥篷有些疑惑和不解,如果是毒又怎會是這樣的反應,若是真的進入上官逸體內,他應該有所反應的,但是他巋然不動就說明沒有威脅,可……


    “對,這個應該是混毒吧,毒性極為濃烈,見效也快,而且這種觸摸即中毒的特性也很致命,配毒的人也是個天才啊,就是不知道它的缺點是什麽,畢竟世上可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呢。”上官逸帶著品鑒的意思分析著這種毒素,十分考究和認真。


    “額,所以你沒事嗎?”血鬥篷盯著上官逸看,有些疑惑和猜忌。


    上官逸搖搖頭,問道:“你難道不知道吃下通用解毒丹後一段時間內對它可以克製的毒素是免疫的嗎?這混毒再狠,它的材料也是並不罕見的材料,所以我無礙。”說完還對血鬥篷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在暗示什麽。


    血鬥篷會意的接過話題繼續往下說:“這樣啊,那東海的皇上呢,也可以用這種方法解毒嗎?”


    “這恐怕不行,要不然他的毒早就解開了,畢竟東海家大業大的,一枚解毒丹還是有的。更何況毒的特性也不一樣,二者並不是同一種毒,皇上的情況我不知道,但是看他到現在還算……安好,就知道不是這種毒了。”上官逸搖搖頭,給了否定的答案。


    “啊,那你說的頭頭是道的,你有沒有什麽辦法?好歹咱們也是暫時在他手底下幹活的,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啊。”血鬥篷也很入戲的說著。


    上官逸再次感歎著能在江湖混的好的家夥,誰還不是個影帝呢?你這家夥明明就是根本不關心東海皇上的死活,卻硬是裝出憂國憂民,為主公辦事的賢臣模樣,當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上官逸心裏吐槽著,但是表麵上依舊不動聲色的說著:“哎,你這話說的,我隻是會點土方子,在毒藥上有些小小的心得罷了,上不了什麽台麵的,給皇上解毒的事情有太醫院的大人操心就好了,我們還是想辦法抓出幕後指使者,這才是我們的任務。”上官逸連連擺手,做出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說著自己不行。


    隻是,這副有意推辭的樣子,加上剛剛他說破海青宮裏有刺客的事情已經給他加了個不明覺厲的光環,莫名就給人一種“這家夥肯定有辦法但是他就是不想幫忙。”的感覺。


    所以,不管是直勾勾的盯著兩人一屍的老剛,還是暗中觀察他們的其他供奉堂成員都有些急了,想著應該怎麽說服他去幫皇上看一下,太醫院那幫人要是真派的上用場的話,還會放任皇上昏迷在床上直到現在?


    不過,沒等他們開口,靜陽子從海青宮裏走出來,直借走到上官逸旁邊停住,用略帶恭謙其實沒客氣多少的態度說:“這位閣下,君大人想見見你,若是方便的話,請跟我來。”


    “這,”上官逸有些為難的看了看莫嵐離開的方向,認命的點點頭,跟著靜陽子進入了海青宮。


    這個過程很順利,隻不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家夥其實不太樂意,這隻是顧及他的主公才做出的妥協,並不代表個人意願,當然這也從側麵增加了莫嵐的分量,說話辦事的分量,畢竟有個好屬下也是一分資本。


    至於知情人,別人怎樣想的,血鬥篷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很想笑,但是又不能笑,有些痛苦。這些人應該慶幸這家夥不是他們的敵人吧,這麽容易相信他的鬼話可就太天真了。


    “閣下剛剛的援手實在是感激不盡,你若是有什麽需求,盡可跟我提,可以滿足的我會盡力滿足你。”君易凊跪坐在床邊守著昏迷的皇上,頭也不回的說著。


    “呃呃,君大人言重了。”上官逸回了這麽一句後就沒說話了,因為他不知道君易凊叫他幹嘛,至於要什麽賞賜,他還真沒想好。


    “是嗎?”背對著上官逸的君易凊唇角突然勾了勾,因為他聽出了上官逸的聲音,這人在海青宮裏並沒有隱藏,用的是錢泰多的音線,意思是什麽,自然不必再說。


    “我聽聞你似乎對毒藥有些心得,不知可否幫忙看一下皇上的情況?若是你救醒了他,定予你富貴榮華,好處無窮。”君易凊貌似有些病急亂投醫的詢問著上官逸,實則是順著上官逸的鋪墊繼續往下走罷了。


    “額,這樣也好,隻是並不保證能治好哦,畢竟是怎樣的毒我還不清楚,能說說他是怎麽中毒的嗎?”上官逸稍微猶豫了一下,就要上前把脈,隻是還沒等他摸到皇上的手腕,王公公就推門進來,阻止了他的行為,連莫嵐也是有些驚魂不定的樣子看著他。


    他們兩個的樣子,似乎是想阻止我把脈,是因為……這樣會透露什麽秘密嗎?會是什麽?值得他們這般的驚恐,難不成其實是皇上很久以前的老毛病複發了,並不是中毒,或者說……


    上官逸心裏飛速的思考著,身體卻是迅速的退下,回到了合適的距離等候他們的指示,畢竟他現在可是個身無官位的平民百姓,最多也就是莫嵐的門客,可莫嵐現在就是個七品小官,上不了台麵,連帶著他也沒麵子,隻能像個弟弟一樣辦事。


    “你有幾分才能自己心裏沒點數嗎?這樣就敢懸壺濟世,也不怕丟人現眼,草菅人命!跟我回去,別擱這讓君大人看笑話。”莫嵐訓斥了上官逸幾句,就要帶著上官逸離開,隻不過君易凊並不如他意。


    “太醫院的大人們都已經看過了,我覺得是束手無策,皇上不知道還能撐多久,這個時候讓一些奇人異士看看,說不定會有意外之喜,你覺得呢?”君易凊語氣淡漠的很,他並不認得這個內侍,但是看他似乎和王公公很熟,就不想過問他的來曆了,隻是,在他剛剛生出一絲希望的時候就站出來打破,是否就有點太過分了?能不能救也得讓人家先看看再說吧?看都不看就說他不行,難不成你是他肚子裏的蛔蟲?


    “這……”莫嵐有些為難的給上官逸使了個眼色,他現在的身份不敢和君易凊唱反調,說不得他脾氣上來就會叫人把自己打一頓板子,而且是真打,自己還無處說理去。


    “大人莫怪,他也是擔心皇上嘛,在下確實學疏才淺,也不知具體情況,嗯,再加上剛剛又摸了些不幹淨的東西,屬實不合適,若是再給皇上渡了些許病灶,那就是萬斯難辭其咎了,不若等我休整一下再做打算?我觀皇上氣色,若無新患,一時間應無大礙。”上官逸果斷開口,找了理由給莫嵐開罪。


    “這樣啊,也好,晚上如何?晚上過來海青宮,哪怕是沒什麽好的辦法也要幫忙守一下夜,經曆了今日這件事,我屬實不大放心。”君易凊見上官逸這麽說,也不勉強了,退了一步,讓他晚上來,屆時還可以和他聊一聊,看看如何破局。他覺得自己這方已經深陷重圍,卻看不清敵人,更不知下一刻危機會來自何方,這種被動的感覺讓他很難受。


    “好,既然君大人如此賞識,我也不好推辭了,現在就先告辭,晚上再見。”上官逸假惺惺的說著場麵話,和莫嵐,王公公一起退出了海青宮。


    “王公公放心,您說的事情我一定會辦好的,您保重身體,照顧好皇上哈。”莫嵐在上官逸關上門後,小聲的說著,隻說給王公公聽,雖然上官逸也聽到了就是。


    “唔?”上官逸有些疑惑的被莫嵐帶著走出了這裏,去了另一座宮殿,看來暫時是住在這裏了。


    “就這樣放著那邊,似乎有些不妥吧?據我所知,寧王還未真正宣戰,若是有什麽心懷叵測之人加害皇帝的話,君易凊那邊未必頂得住。”血鬥篷似有深意的說道,她有點懷疑供奉堂裏有內鬼,再高明的刺客也無法在無死角的情況下潛入海青宮,除非有人刻意創造了機會。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不如你去那邊悄悄的守一下,晚上我換班?”上官逸讚同的說道,不是他覺得那些人酒囊飯袋,而是……事實如此,他們確實莫名其妙的讓一個刺客潛入了海青宮,這是件很不科學的事情,至於其中的科學解釋,第一就是血鬥篷提的假設,第二嘛,就是毒,麻痹感知的毒,雖然操作困難了些,但是未必沒有這個可能。


    “行吧,不過我是要報酬的,誰給?”血鬥篷很直接,讓她去做看門的這種事情,她不樂意,就需要有報酬,要不然很丟臉。


    “當然是東海皇室報銷了,放心,事情結束後肯定少不了我們的獎勵。”上官逸擺擺手,就把這口鍋先扔到了東海身上,聽的莫嵐一陣無語。


    “大家都辛苦了,暫做休憩吧,你跟我來。”莫嵐指了指上官逸,然後帶著他走進裏屋,關好門後才正式開口:“你真的有把握救皇上嗎?”


    “唔,算是吧,畢竟是寧王那邊搞出來的事情,雖然沒有萬全的把握。如果把苗疆使節團的人,最好是次祭祀叫過來,把握應該會大很多。”上官逸估算著,給出了這樣的一份答案。


    “你可別提苗疆使節團了,他們現在都是被半軟禁的狀態,就算真不是他們做的,卻也未必肯幫我們了。


    誒,我聽王公公說,咱們離開那日,也即是使節團到來的第一天晚上的時候,皇上大擺宮宴招待他們,但是第二天就病倒了,隻來得及交代一些事情,就不省人事。


    太醫院的人都對此束手無策,因為症狀有些像蠱毒,哪怕不是蠱毒,他們也覺得八成和苗疆使節團那幫人脫不了幹係。他們這樣的論調再加上一些風言風語,君易凊又不明真相,隻能先半軟禁住他們,不讓他們離開,但這無疑是個兩難之下取的最輕之害的選擇,對於兩國邦交有損。”莫嵐說著說著,也有些發愁。


    “不,你可能錯了,會不會幫我們,看的不是這些人的意見,而是苗疆那位的,一會兒我去拜訪一下使節團,看看這一劫是否也是被他算在心裏的,就算失敗了,也沒什麽損失。”上官逸緩緩搖頭,並不認可莫嵐的說法。


    換做別的使節團,領頭者的權力是很大的,兩國是否建交,關係如何,都和他的態度有關,畢竟隻要他回去顛倒一下黑白,很容易改變局麵。但是苗疆的不一樣,他們來隻是因為要踐行那個人的意願,為了充當他的眼睛,他的棋子,幫忙試探未來走向,次祭祀怎麽看,其實並不重要。。


    “這……也對,倒是我想岔了。”莫嵐摸了摸頭,然後有些糾結的說:“我知道你很好奇為什麽我剛剛要阻止你,誒,這件事,我不知道怎麽說,隻能以朋友的身份請求你,不管你猜到了什麽,如果避免不了,必須要把脈的話,不管你知道了什麽,除了病情相關的事情,請務必保密,對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保密,包括君易凊,可以嗎?”


    上官逸看著他糾結,慎重的表情,緩慢而堅定的點點頭,換成他估計也是一樣的舉動吧?都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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