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皇上他們出了迷魂空穀的時候,皇上就派了暗衛回去給君易凊報喜,免得他在京都裏太擔憂。畢竟他們這一走也是走了幾十天,偶爾傳信回去也沒太大意義,不分出結果來,君易凊不可能真的放下心等皇上回來。他可不希望自己費盡心機,兢兢業業耕耘的天下最後成了別人的嫁衣。


    京都裏,君易凊收到暗衛帶來的消息時,神情相當的振奮,還好,還好他沒輸,自己還可以為他效力,就像以前一樣輔佐她掌控這山河。然後他就立刻下令,讓人注意監視京都中寧王的殘黨,別讓這些人跑了,敢做這種事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哪有這麽好的事情,吃裏扒外還能善終。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整日操勞積累下來的疲倦也仿佛在一瞬間被掃除掉,整個人都精神煥發起來,好像能不眠不休的奮戰十天一樣,高興的像個孩子。


    不過緊接著,暗衛告訴他:皇上還需要在皇陵裏處理一些事情,具體什麽時候回來還尚未可知,請您做好迎接的準備。


    這個消息就好像是當場給君易凊澆了一盆冷水,讓他冷靜下來了,自己要見到皇上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嗎?這可真是……遺憾啊。


    遺憾?


    君易凊有些疑惑,他不太理解自己為什麽會產生這種感情,為不能盡快見到皇上而遺憾?自己想他了?也對,畢竟很久沒見了。雖然並不是第一次分開這麽久,但是之前都是自己請命離開的,雖有危險,但是冒險的人是自己,所以並不會有這種坐立不安的焦急感,嚴重到什麽事情都不想幹,滿腦子想的都是皇上,想他會不會在路途上吃太多苦,想他會不會受傷,被寧王的人傷到……滿心裝的都是擔憂和害怕,他害怕哪天自己撐不住,小憩一下,被人叫醒的時候就發現是噩報,發現皇上輸了,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了。就算是一直流傳著陰曹地府的怪談,就算是自己肯陪他一起死,死後真的能再見嗎?若是輪回之後呢?


    他這些天腦子裏一直裝著這種想法,惶惶不安卻還要處理國務,保證自己的工作效率,哪怕有別的大臣輔助自己,也終究是太辛苦了。


    以前,自己離京後,他過的也是這種生活嗎?不,一定不會,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主,心裏裝的是天下事,又豈會為自己這樣的人留下一片空餘?隻是偶爾想念自己就已經夠了。


    在想到這裏的時候,君易凊心裏又多了一絲酸楚,哪怕他一人之下,可這之間隔著的是無法跨越的鴻溝,可能有無數的人會爬到自己這個位置上,但是這些人裏不會有一個再上一步,和皇上平等。君臣之別終究是存在的,自己以前能奉守君臣之禮,把握好距離,以後還可以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君易凊自己都不知道,他沒喜歡過任何一個人甚至連多餘的情感也沒有太多,他是個理性至極的人。所以他並不知道自己這些情愫到底代表了什麽,隻是隱隱覺得很不妙,想分析出結果,潛意識卻拒絕了大腦的請求,禁止了他的探尋,這一次是感性戰勝了他的理性。


    君易凊就這樣又度日如年般熬過了七八日後,再次收到了暗衛的消息:今日皇上就會抵達京都。


    這一刻,他慌了,那種喜從天降卻不知所措的慌,不過馬上就鎮定下來了,假裝出來的鎮定,匆匆安排了一下宮內的事情就帶著滿朝文武在城門外等候,等候著他們的君主大勝歸來。


    ……


    前麵有說過,在京都外碧海閣上可以看到皇陵中碧海青天明月燈的光芒,所以其實皇陵和京都的直線距離並不遠,實際路途也不長,不用趕個一整天,皇上他們一早上出發,大概下午的時候就到了。


    當然,在出發的時候,月就和皇上,上官逸告別了,她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也該回組織去,順便接受處罰,嗯,其實就是同伴的一些責備罷了,當然來自小姐的處罰確實可能是有的,不過月並不在乎處罰。小姐為人淡漠,對很多事都愛搭不理的,哪怕是陌生人死在她麵前,隻要不礙她的事,她都懶得管,她願意管一個人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並且施下懲罰來讓那個人長記性隻能說明她還是在乎這個人的,真正不在乎的就不會搭理,甚至直接處理掉了。所以月對處罰還是接的有點甘之如飴的感覺,因為這是小姐的關懷。(雖然這麽說顯得月有點像抖m,但是並不是,傅長安也不是抖s,她隻是希望自己的屬下不要亂來,畢竟天才都有怪癖也很有可能死於怪癖,她辛苦救下來的人要是隨隨便便死掉,她也會很不開心的。)


    對此,皇上很是不舍,想問月要聯係方式,以後方便寫信或者寄東西給她,但是月無情的拒絕了,隻說有空會去看她。


    她不會因為皇上而讓組織給她固定準備一個聯絡人什麽的,這是一種風險,哪怕是萬分之一的風險,她都不想冒。這次的事情幾乎是組織和魔道正麵掰了一次腕子,對方肯定能從蛛絲馬跡中猜到的確有那麽一個組織在和魔道作對,所以他們肯定會想辦法針對,哪怕是抽出一部分的力量,也足以讓組織頭疼,沒有四重天戰力始終是個痛處,一旦被圍剿的話,自己這個家就不複存在了,到時不管自己做什麽都無法挽回。


    “你有方法聯係到她的吧?”皇上在哭唧唧的送走月後,上了馬車,麵色不善的瞪著上官逸,如此逼問著。


    上官逸瑟瑟發抖的縮在角落裏弱聲說:“雖然我知道你不信,但其實……我真的沒有,再說了,你不是有辦法傳遞東西給她的嗎?”


    “我,我有什麽……辦法?”皇上撇撇嘴,正在反駁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一個方法,然後若有所思的說道:“這倒也是個方法,隻不過麻煩了一點,而且還要經他人之手,耗費的時間也長。”


    “不過好歹有個方法不是嗎?總比單線聯係,她消失在人世間你再也找不到的好。”上官逸小聲的說道。皇上在月的問題上似乎特別糾結,可能這是她第一個閨蜜也是最好的閨蜜,所以她希望月也這麽待她,隻不過月似乎優先保護自己?每次皇上針對自己的時候,總會被月維護,所以皇上愈加看自己不順眼。


    “你還說呢,月這麽看中你,你卻連她的聯係方式都沒有。”皇上冷哼,很不滿意的樣子。


    “哈哈,這……其實也不怪我哦,可能她過於謹慎了吧?不過也不怪她,畢竟是她珍視,想要守護的地方,再怎麽小心也不為過。”上官逸不以為意,幹笑兩聲糊弄過去。這又不是現代,自己能要月的xx號,然後方便快捷的聯係她,沒有聯係方式也正常好吧,這就是個見麵憑緣分的時代。


    “這樣啊。”皇上若有所思的點頭,換成是自己的話恐怕也是一樣的做法,尤其是在經曆了這麽些年的流浪和那種事後。誒,月的經曆真的讓人好心疼,為什麽不是自己把她拐回家的呢?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傅長安。


    是的,在七天同床共枕中,月還是把自己的經曆告訴了薑漓,雖然一些關鍵處說的很模糊,但是薑漓也能猜到一點,所以愈加疼惜月。不過有多疼惜月就有多嫉妒傅長安,沒辦法不嫉妒,在月心裏,那個人就好像是被神化了一般的光偉正,雖然皇上很能理解這種感受:在最需要光的時候被一束光照耀了,那麽那束光就是此生的信仰,但她就是酸了啊啊啊。


    不過她很快就把這份情緒暫時壓下去,封在心底,準備日後再想法子處理。因為她馬上就要看見她心心念念的君易凊了,心底壓抑的思念和歡喜都快溢出來了,一別許久再加上自己終於解決了兩人在一起最大的難題,接下來隻要讓君易凊喜歡上自己就可以準備成親啦~


    ……


    “恭迎皇上回京!”


    當皇上的馬車緩緩的駛入滿朝文武視野的時候,他們一同跪下,大聲的喊著這句話,想借此表示著自己的忠誠,希望自己能在緊接著而來的大清掃中活下來。隨之下跪的還有無數自發而來的百姓,聽聞皇上得勝歸來,自然大喜過望。


    薑漓的統治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很好很好的了,畢竟薑漓是一位仁君,上位之後著重解決的就是百姓安居樂業的問題,而她的政策也的確生效了,這是百姓們都看在眼裏的事情。相比之下,他們並不信任寧王,這位王爺的名聲並不算好,再加上一直以來的各種傳聞和之前皇上發出的告示,他們根本就不希望寧王上位,畢竟若是再來一位暴君,他們就再次墜入地獄了,而且是萬劫不複的結果。


    “平身吧。”皇上從馬車上下來,扶起了君易凊,在眾目睽睽之下補充了一句:“愛卿辛苦了。”


    這並不是客套話,君易凊瘦了很多,他原本就不胖,屬於瘦弱的文人那種感覺,這次的種種事情讓他相當的憔悴,更瘦了。皇上看著這一幕相當的心疼,自己的心上人為了自己操勞至此,當然心疼,但是除了一句辛苦了,她還能在這大庭廣眾中,不知對方是否喜歡自己的情況下說些什麽呢?


    “為國為民,理所應當的。”君易凊看了看微清減了些,但是看上去還好的皇上,鬆了一口氣,看起來這一路上他並沒有吃太多苦。


    “嗯,諸位也辛苦了,回去吧,君愛卿上馬車,朕載你一同回去。”皇上點點頭,對其他人也很敷衍的慰問了一下就讓君易凊上馬車,要帶著他回去。


    這無疑是盛寵,皇帝對臣子的盛寵,其他人羨慕也羨慕不來,這是君易凊應得的。他的才能和他在這次動亂中做出的貢獻都是有目共睹的,在危機之中穩住朝局,派人向苗疆使節團那裏討得解藥救回皇上,然後繼續監國,讓皇上可以無後顧之憂的打贏這場奪位之戰。


    “謝皇上。”君易凊自然答應了,於公於私都不好拒絕,隻不過事實又和他想的有些出入。他本以為馬車上隻有皇上一人,或者最多再加個王公公,但是他沒想到還有一個……上官逸。


    “嗨。”上官逸向他打招呼。


    “嗯,你的氣色不太好,受傷了?”君易凊很敏銳的察覺了這一點,直接問道。


    “你似乎沒有資格說我,我好歹是快康複了,你這,嗯,快入土了,我記得京都有一家棺材……”上官逸吐槽著君易凊的臉色之難看,隻不過沒說完就被皇上狠狠的瞪了一眼,識相的閉嘴。


    “有這麽糟糕嗎?”君易凊皺起眉,他倒是不怎麽介意上官逸的玩笑話啦,兩人也是朋友,開個玩笑什麽的實屬正常。他隻是不太想把上官逸口中“快入土”的樣子給皇上看,明明之前還特意進行過梳洗過的說。


    “沒,沒這麽糟糕。”上官逸連連說道,作為一個成熟的男人,他讀空氣的能力還是很好的,哪敢說有啊。


    “真的嗎?”君易凊半信半疑的,相當的不信。


    “真的,不說了,我內傷沒好,還得繼續調息,你們要聊什麽還請隨意。”上官逸找了個合適的理由直接閉目養神,誰也不搭理了。


    他們四個是兩兩並肩坐的,皇上自然和君易凊一排,對麵是上官逸和王公公,繼上官逸繳械投降,表示當自己不存在之後,王公公也表示自己昨晚上準備事物太操勞,年紀大了熬不了夜,之前還負責陪皇上聊天解悶,現在有君大人在,自己要小睡一會兒。。


    這就是傳說中的強行兩人獨處了,君易凊一頭霧水,滿臉問號,皇上就相當的滿意,表示這兩個人一會兒晚飯時可以加個雞腿。


    隨後,在皇上的引導下,君易凊忽略了這個小插曲,簡單的說了一下在這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處置方式,當然也包括給皇上他們在路上做的一些事情的善後,其中之一就是清州的賑災事項,不過後來根據探子傳回來的消息來看,清州那裏似乎恢複了生機,一切都慢慢的好起來了,這也是好事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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