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逸跟傅長安他們聊了一會兒就告辭了,他辦完這件事還要去一下衙門拿他的準考證,其實就是一塊小木牌,上麵刻著上官逸的名字,考試編號以及考試地點。


    這東西是之前報名後,官府的人根據上麵安排下來的規則銘刻出來的,基本上是公平的,但是貓膩呢也不會少,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比如上官逸的那塊木牌就是有貓膩的一種,他是走的官府渠道,不僅報名是墨千塵幫忙報的,就連取走都可以比人家快一天,免得跟人家擠著排隊,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塊木牌會在文試中給上官逸加些分。


    上官逸的這個其實還不算過分,據墨千塵說,最誇張的一種會在批改時進行認定,如果很不錯的話就是前五,不好的話就由閱卷的大人仿著筆跡重新偽造一份,還是前五。這基本就是拿到木牌的人已經是內定前五了,即便這種木牌不輕易拿出來賣,但是這消息傳出去都讓人氣憤,你累死累活,寒窗十年還不一定進五甲,人家花些銀子打點一下就能輕鬆做到,但這就是現在的中甄,腐敗充斥著每一個角落。


    墨千塵說這話的時候其實也比較生氣,沒辦法不生氣,這離都大比的目的就是選拔人才,給窮人家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這麽一搞哪裏還有什麽公平可言呢?但是墨千塵無可奈何,他和上官逸一樣,現在什麽都做不到,隻能忍住,忍到有能力改變這一切的時候。


    “你來了?你這一翹班倒是翹的舒服,事情可全都丟給我了。”墨千塵剛好在安排人手負責明天開始頒發準考證的相關事宜,比如紀律維持,緊急事態處理等等,看見上官逸進來,順口倒了盆苦水。


    “能者多勞嘛,你這般有才自然要多幹點活,要不然你走之後就幹不了咯。”上官逸調侃著,這就是毛茂的方針。本來這活應該是毛茂主持的,但是墨千塵有本事還願意吃苦,這不,上官逸告病假後,不僅大捕快的位置交給了墨千塵,很多別的瑣事也漸漸的讓墨千塵去辦,要是墨千塵留下來轉正,估計墨千塵用不了多久就能變成毛茂的左膀右臂,想的話就把毛茂賣了自己當縣令。


    “嗨,你又調侃我,喏,這是你的木牌,收好了啊,這兩天丟了的話趕緊過來補辦,文試開始之後丟了的話可是要取消比賽資格的。”墨千塵讓人把上官逸的準考證拿過來,然後遞給他,嚴肅的提醒道。他們在離都大比之後還有約定呢,要是計劃敗在了某人丟了準考證這種烏龍上,太丟人。


    “好,我會注意的,還有什麽要注意的地方?”上官逸點頭,考試嘛,準考證不能丟是常識,他懂的。


    “還有就是……雖然我覺得你應該懂,但還是提醒你一下,有的事情呢,你懂我懂就好,寫在卷上,告訴批卷的人,都不好。”墨千塵想了想,頗有些無奈的說。他並不是對上官逸無奈,而是對這種現狀很無奈,文試裏必定有時事政治題目,但是中甄這種情況,你能說事實嗎?說這都是誰誰誰做的不對,應該怎麽做,當然不能,這種事小了是胡言亂語,不予通過,大了那就是謀逆,是叛黨,是要殺頭的大罪!


    有些事,是事實,但就是不允許別人提起來,因為是痛處,一挨著碰著就疼的鑽心,但不提不治又怎麽好起來呢?


    上官逸臉上的輕鬆慢慢的收起來,笑容卻愈加燦爛隻是卻不溫暖,他微微點頭,說:“寫一些他們愛看的東西嘛,我懂的。”


    政治就是這麽爾虞我詐的,莫說是才要進入官場的一篇文章,就算是以後進了官場,當了大官也要勤勉小心,伴君如伴虎,隨時可能因為一句話而喪命,上官家不就是這樣的例子嗎?


    “你最好是懂。”墨千塵拍拍上官逸的肩膀,隻要計劃順利的話,總歸是會有結束的那天的,到時你想說怎樣的實話都可以。


    ……


    上官逸走出衙門,回到門口的馬車上時,無生明顯的感受到了上官逸的不開心,於是小心翼翼的問:“和墨千塵鬧得不愉快?還是誰給你氣受了?東西拿回來了嗎?”


    “沒有的事情,隻是想到了一些沉重的往事,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東西自然順利到手了,等著考試就行了。”上官逸趕著馬車,隨口應付了幾句。


    “那就好,你在哪考試?我聽說因為參與的人比較多,分了好些個地方比賽呢,都有重兵把守,試卷也是隨機的,哪個考場用什麽卷子,不到考試的那天誰也不知道。”無生識趣的換了個話題,既然上官逸不想提,那肯定就是傷心事了,等他走出來,到了合適的時候自然會告訴她。


    “好像是東城區的一個地方吧?還挺遠的,要考兩天一夜,中途不準出考試的小房間,準許提前交卷,你就跟赤衍他們呆在家裏吧,乖乖的等我回去。”上官逸想了想,木牌上的東西他就是隨便看了一眼,隻知道是東城區的一個比較偏僻的院子,本來是沒人住的,被臨時打掃出來當考場。


    “到時我跟你一塊去吧,無生乖乖的跟赤衍,秦禹岩在家裏別亂跑。”無生還沒來得及說話,鬱景輝就先開口敲定了人員的分配。讓上官逸一個人去考試,他其實是放心的,但不放心就不放心在這考場分配上,他並不相信這裏麵沒有貓膩,萬一是什麽居心叵測之輩故意這麽安排的,到時準又是一場大截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行,那就這麽定了。”上官逸不給無生發表意見的機會,直接跟鬱景輝把這件事定下來,鬼知道這丫頭一開口會說些什麽,萬一說動了鬱景輝讓她去,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不過呢,不給無生說話的機會固然能無視她的意見,但是她不依不撓起來真的讓人頭疼,誰讓上官逸一開始就說無生隻是表麵為奴,實際上和他的地位是平等的,再實際上是團寵,而且還一直倡導言論自由和人身自由呢?這不就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嗎……(別問,問就是上官逸被剝奪自由權時的事情了,他據理力爭開了先河,雖然有無·魔女·生在,革命並未成功,但也是留下了一個例子)


    於是,上官逸和鬱景輝回到家的這一路上都是在無生的數落下度過的,不管她怎麽變著法的改說辭,兩人都守好底線不動搖,堅決不改變意見,就算回到家後無生妖言惑眾,把赤衍和秦禹岩暫時拉入了自己的陣營,但是隨著上官逸三言兩語的描述了事情的經過後,兩人毫不遲疑的叛變了,加入了上官逸的陣營一起被數落,四人的態度都是一致的:認錯,認罰但就是不改,想一起去?沒門。


    “你們……都欺負我,這日子沒法過了。”無生掩麵作哭泣狀。


    “明明是你在欺負我們,我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這還沒法過?”上官逸無奈的反駁了一句。


    無生等的就是這一句反擊,然後靈活冷靜的拿出數條話語反駁,愣是說的人啞口無聲。


    不過呢,上官逸也不是走尋常路的男人,幹脆的轉移了話題:“我餓了,無生,做飯吧。”


    “被你們氣的頭疼,做不了了,今天不答應我就不做。”無生繼續撒嬌。


    “那我做,幾位還沒試過我的手藝吧?今天不妨試一下,雖然比不得無生,但自認為擔得起一個好吃的評價。”上官逸用眼睛掃了其餘三位難兄難弟一眼,很豪氣,很自信的說道。


    “俺也一樣!不是我跟你吹,就咱這燒烤手藝,整個離都裏能比得上的也沒幾個!”赤衍大聲附和,秦禹岩和鬱景輝緩緩點頭表達認可,看來是領教過。


    “可惜我這食材不行,改天吧,準備一下東西再做燒烤,今天我先露一手。”上官逸有些惋惜,燒烤他其實好久沒吃過了,現在有點饞,但他這裏的食材確實不夠新鮮,也沒有適合的爐子,隻能改天再說。


    “我們給你打下手,順便也小小的露一手,讓你知道什麽才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走得了江湖的好男人。”赤衍義正詞嚴的遞上挑戰書。


    “那就比劃一下,跟我來!”上官逸當然接下,帶著三人去了廚房,逃過了被繼續訓斥的下場。


    “咳咳,不是說女孩家的要寵著些嗎?這似乎……”赤衍進了廚房後,連忙質問上官逸。


    “寵也是要有限度的,她不懂事你們也不懂事?有些事可以讓她,但是有些事不能,嬌氣些不要緊,但是不能嬌縱,要不然以後加上咱們家無生的姿色,智慧,那可是禍害一方的妖精啊,指不定掀起什麽亂子呢,反正這事聽我的,就算是變得心狠了,腹黑了,三觀也不能歪,涉及大是大非的問題絕不能退步。”上官逸的態度很堅決,說的話也蠻有道理的。


    “好是好,隻是……我覺得她變成禍國殃民的小妖精是遲的事情啊,她不精明點,腹黑點,你敢放她跟別人接觸嗎?不過她總不能這樣遮著臉過一輩子吧?就沒有什麽別的轍?”赤衍指出了一個事實和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怪我,是我沒能力,護不住她,這事其實也有別的法子,隻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去,也怕給人家帶來麻煩。”上官逸做飯的手頓了頓,聲音有些低沉。


    “也不是你的錯,慢慢來吧,一切還是以她的意見為主,呃,在沒有其他客觀因素的前提下。你說的對,人的自由還是不能剝奪的,我們的意誌是我們的,她的人生還是得她自己來走,我們要做的,能做的就是力所能及的不讓她被欺負。”秦禹岩拍拍上官逸的背,示意他不要給自己這麽大的壓力。


    四人配合著,一邊聊天一邊做飯,很快就完成了晚飯的製作,端出去的時候,無生似乎已經不生氣了,反而是拿著一本書坐在飯桌旁看,似乎是在等他們做好飯。


    “餓了吧?嚐嚐我調的這幾道涼菜,雖然你是西漠的人,但你絕對沒吃過,這可是我的獨門手藝,可惜少了幾味調料,味道遜色了些,還有這個,是叫水果沙拉?李兄教的,我感覺應該還不錯。”赤衍把自己的作品擺在了離無生最近的地方,然後是秦禹岩和鬱景輝的,最後,上官逸炒的幾道菜放在了離無生比較遠的地方,無生手短,不站起來根本夠不著,但是站起來顯得刻意,換位置就更刻意了。


    無生:“……”


    “不是餓了嗎?快吃呀。”上官逸遞給無生一小碗米飯,催促道。


    無生拿起筷子,然後說了一句:“目的性呢,不要這麽明顯,天長日久,總歸是會有辦法讓你們償還的。”


    炎天暑月的,上官逸四人突然感覺到了一股股涼氣從後背直冒出來,還不待上官逸有所反應,他的三個好隊友已經添油加醋的把他給賣了,還相當狗腿的把菜品的順序打亂,將兩盤上官逸炒的菜放在了無生麵前,就差沒拿著公筷夾菜放進無生碗裏了。


    “這是你想的主意?”無生端著碗,看向對麵的上官逸。


    上官逸無辜的眨眨眼,卻收到了無良隊友讓其背鍋的信號,一波接一波,隻能點頭,說:“沒錯,我想的主意,小小的開個飯前玩笑,你不會生氣的吧?”


    “沒想到啊,還是被你看穿了,什麽飯前玩笑,這就是你對我小小的報複吧?。”無生輕歎了口氣,似乎是覺得自己今天的表現不夠完美。


    “你看穿了什麽?”赤衍的眼神犀利了起來,本以為大家都是一條戰線的兄弟,沒想到這其中出了一個叛徒。“無生開玩笑呢,這你也信?吃飯吃飯。”上官逸連忙岔開話題,看穿什麽他不知道,反正他知道再讓無生說幾句,他們這塑料兄弟情估計就得決裂,以後對抗無生的戰役就得他自己孤家寡人的打了。


    “你難道不是看穿了我想吃你做的飯,然後故意借題發揮不做飯這一點,然後才有了接下來的事情嗎?”無·小惡魔·生並沒有打算這麽容易放過他,用最天真的語氣說著最惡毒的話,徹底瓦解了上官逸的同盟。


    “我就說你小子怎麽這麽豪氣,這麽迅速的就說做飯,原來早有預謀!”


    “還說食材不合適……”


    “禽獸,居然還提出這樣齷齪的主意吊無生的胃口,還騙我們助紂為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上官逸還沒來得及辯解,一桶桶髒水已經潑下來了,隻能一邊接受口誅筆伐,舌戰三英,一邊瞪著隔岸觀火,吃飯吃的不亦樂乎的無生,在心裏悲歎:這丫頭不得了,真的不得了,以後有的苦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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