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台上笑了很久之後,上官逸收起笑容,直起腰,淡淡的說:“我輸了。”


    少年的聲音從擂台向外擴散,讓觀眾和裁判都很迷茫,是,按照他們的賭約,的確是上官逸輸了,但是胡毅豐的故事不管怎麽分析都毫無笑點啊,難不成笑那個獵戶嗜酒如命,喝不到酒就了結性命嗎?還是說你李清天的笑點就是這麽奇怪這麽低嗎?


    “好,願賭服輸真君子,咱們的恩怨到此為止。”胡毅豐走近上官逸,用力的拍著他的肩膀,似乎相當的賞識上官逸,但實際上他悄悄的在兩人身子遮掩下遞給了上官逸一張紙條。


    “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上官逸若無其事的接下來,隨意的跟胡毅豐聊著。


    “對,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事,哈哈哈。”胡毅豐又拍了拍上官逸的肩膀。說話的時候把那個‘大事’咬的很緊。


    “行了,先行一步,改日一起喝酒,我請客。”上官逸拿開他的鹹豬手,沒好氣的語氣說的話卻讓胡毅豐眼睛微微一亮,他今晚上幹這些事不就是為了上官逸的這句話嗎?這句表示他承了自己情的話。


    “一定,一定。”胡毅豐也像是客套一樣回了句,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擂台。


    “怎麽輸了,還好沒來得及壓,要不然血本無歸啊。”赤衍似乎有些後怕,他覺得上官逸不可能輸,準備梭哈一把賺點銀子呢,可惜他們開始的太快,也還好是這樣,要不然自己就得當東西做盤纏了。


    “你呀,就記住吧,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到哪都是這個道理。”上官逸翻了個白眼,難道自己就一定能贏嗎?


    “你剛剛走的時候那話說的可是相當自信,必勝的局為什麽不壓?沒想到還真翻盤了,那小子還真有點本事。”赤衍不為所動,他現在倒是對那個胡毅豐感興趣了,看起來是個鐵憨憨,沒想到還真有幾分本事,奸猾如李清天都輸給了他。


    “世事無常嘛,再說冤家宜解不宜結,能一筆勾銷的話,何苦多個敵人呢,胡毅豐也不是什麽惡人。”上官逸微微搖頭,要是打起來的話,自己絕對不會輸,可惜人家隻是來送人情的,自己既然承了人情,讓他贏一次又何妨?


    “你要真是這麽想的就好了。”無生也跟著上官逸打啞謎,她隱隱約約明白那個故事的意思:事出反常必有妖,隻是他們說的這件反常的事情又是什麽呢?


    “你這丫頭……”上官逸拍拍她的頭,然後再次提出到處逛逛的建議,這次總不會再有人來找自己決鬥了吧?趙天元沒這個魄力,他未必會輸給不用劍的自己,但是也未必能贏,不打就不會輸,對他來說不輸就是贏。


    “看那邊那個人,是血衣劍客左鐸,沒想到他也會來看賭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明天有他的比賽,雖然對手弱了些,但保不準又是一個玄心吾啊。”鬱景輝看著那個頗有些紮眼的身影說道。


    左鐸站在周圍的房子的屋簷上,輕飄飄的似乎沒有本分重量,一身血紅色的衣袍隨風飄蕩,由於背對著月光,並不能看清他的容顏,但上官逸還是感覺這人八成是個美男子。


    許是察覺到了上官逸的視線,左鐸看向了上官逸,與上官逸對視了一會兒,無聲無息的離開,就好像不曾來過。


    “他的目標不會也是你吧?據說他還兼職某家殺手組織的金牌殺手呢,若是來殺你的話可不好辦。”鬱景輝看人的眼光準,隻看左鐸離去的身法就知道這人的輕功可怕的很,搞起小動作的話,根本無法防守,時間一旦拉扯久了,己方露出破綻之時就是人死之時。


    “不會,他的眼神中沒有惡意。”上官逸搖頭,血衣劍客也不是嗜殺之人,隻是他動起手來就會瘋狂的斬草除根罷了,自己與他無冤無仇,隻是看了他兩眼就要殺人的話,幹脆殺遍天下人算了。更何況他看自己的眼神裏有審視,懷疑以及一絲絲的期待,哪像是要殺自己?找自己幫忙還差不多。


    “清天啊,剛剛我看見張三了,他說有事要跟你談,一筆大生意,隻不過走不開,讓你去找他呢,就在那邊那個客棧裏麵碰麵。”蘇洧端著個大托盤,裏麵是各種各樣的燒烤,除了菜式不太熟悉,真的有些現代燒烤的感覺了。


    “哦哦,我馬上去,你們先玩著,看好無生別讓她亂跑。”上官逸連忙答應下來,隨手從托盤裏拿了兩串烤肉就往那邊走去,這對他來說其實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過上官逸並未直接去找張三,他先找了個隱秘的地方看了看胡毅豐給他的紙條:墨家邀請我爺爺參加墨千琉即少主位之禮,此前從未有此先河。


    這就是你想說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嗎?是你太敏感了還是……墨家真的要出事呢?墨家的老爺子也不是糊塗的人,還是說這件意外的事就是他在策劃呢?隻是這樣的事情告訴我又有什麽用,如果墨家老爺子真的下定決心做什麽,我去也隻是螳臂當車罷了。


    上官逸鬆開手,那張紙條已經變成了齏粉,隻是他微微眯起的眼睛裏藏著銳利的光:不早一天,不晚一天,偏偏是墨千琉即少主位的時候搞事情,想來這件事的實施跟墨千琉脫不了關係,極有可能是對墨千琉做些動作。


    之前他就懷疑:既然有人對墨千琉下手的話,墨家老爺子為什麽沒察覺到,現在看來是默許的原因啊,雖然不知道他這麽做的考慮是什麽,但這件事……絕不能忍。


    “咚咚咚”上官逸敲響了張三說的那個房間的房門。


    “請進。”張三的聲音傳了出來,帶著些焦急,似乎在忙碌什麽事情。


    上官逸推開門,發現裏麵到處放的都是紙張,張三正忙著整理,累的滿頭大汗還樂在其中。


    “這些是什麽?”上官逸小心的進了房間,把門反鎖上。他是看見窗戶什麽的也是反鎖著的,隻要把門也鎖上,任張三插翅也難逃自己的手掌心。


    “李兄你這是做什麽?”張三的笑容有點僵硬,不僵硬不行啊,今天的上官逸和以往的完全不一樣,那股子認真的勁就告訴自己事情不同尋常,自己不應該找他過來,應該藏起來的。


    “不是你找我有事情談嗎?想來是比較要緊,隱秘的事情,把門鎖上,免得旁人進來。”上官逸振振有詞的話讓張三無力反駁。


    “是,是呀,是這樣的,你之前給我的符籙我賣的差不多了,這次呢,幾個朋友一起合夥要趁著離都大比和武林小會撈一把銀子,但是本金呢,還是缺了點,所以就問你參與不參與,放心,你就當個甩手老板就行,其他的有我們解決。”張三結巴了下,很自然的說出了一件事。


    “我那點錢夠幹什麽的,怕是連摻和你們的這件事的本金都不夠吧?”上官逸冷眼看著張三,說的話也是一陣見血。


    “什麽叫‘那點錢’?這可是三十多萬兩銀子呢,數目很大了好吧?”張三翻了個白眼,這小子膨脹的也太快了,三十多萬都不當錢了?


    “那麽些符籙你賣了三十多萬?”上官逸眉毛都皺起來了,這可不是一句簡單的奸商可以形容的事情,說他是商業鬼才都不為過。


    “怎麽可能?主要是公孫小姐的銀錢,她不是高價從你那裏買了一批完美級別的符籙嗎?一張二萬兩銀子,我聽她說啊,你這個人厚道,多給了兩張以防萬一,她也不能讓你吃虧,所以給了二十四萬兩銀子。本應該親自給你的,但是她親自上門必定惹人猜疑,加上我還有一部分銀子沒給你,所以就讓我順手帶給你了,加起來一共是三十多萬。”張三大呼小叫的解釋著,除非那些人都是傻子,要不然就賣那些符籙絕不可能賣三十萬。


    “這樣啊,好吧,你若是想做就做吧,我也不要求賺多少錢,最後剩下十五萬兩銀子給我就行,要是血本無歸的話,我就把你賣了。”上官逸這才釋然,大手一揮就示意張三想用就用,隻要不是太虧本就行。


    “啊?我以為你一直視金錢如糞土呢,沒想到你也是個守財奴。”張三麵露苦色,雖然他有信心大賺,但是他不想這麽快結束這個話題,因為結束之後上官逸肯定會問一些讓自己為難的事情。


    “沒辦法,要吃飯的嘛,別看我現在這樣,我也是拖家帶口的人,出門在外,武藝和銀子就是最好的兩樣東西,可以不看重,但是得有。”上官逸攤攤手,說的話很實在,雖然有武藝沒錢也行,但是能不偷不搶還是不偷不搶的好。


    “也是,說的有道理。”張三深有體會似的連連點頭。


    “還有別的事情嗎?”上官逸很迅速的轉移了話題,張三看出自己有事情找他,自己也看出他不想回答自己,隻是……為什麽呢?


    “我給你傳的那個紙條你看見了嗎?”張三繼續找話題。


    “看見了,很及時的消息,謝了。”上官逸也繼續回答。


    之後張三婆婆媽媽的說了一堆,甚至連朋友的二姨太的姑媽的鄰居的娘莫名其妙的丟了隻雞這種事都拿出來說,上官逸一直認真的聽著,並沒有不耐煩。


    最後張三實在說不下去了,有些崩潰的說:“李兄,李哥,有些事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實在是說了會死人的,牆頭草不可能一直站在牆頭上,我也做出了選擇,我不想死,我真的沒辦法。”


    “我知道,我不逼你,你能說便說,不能說便不說。”上官逸安撫著他,看起來這件事他受到的壓力很大,隻是那個逼迫張三站隊的人究竟是誰呢?


    “那你問吧。”張三鬆了口氣,還好李兄善解人意,要是他也來一出不聽話就死的戲碼,自己幹脆就上吊自殺算了,沒法活了。


    “胡毅豐剛剛告訴我,墨家邀請他們老爺子去做客,在墨千琉當墨家少主的那一天,去見禮,而這種事似乎從未有過先河,我想問問你的看法。”上官逸開門見山的問,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呃,我怎麽沒聽說過……其實我沒什麽看法……好吧,這其實沒什麽好意外的,墨家做主的就是墨老爺子,墨家家規也沒說舉辦儀式的時候不能請人過去觀禮。”張三本想裝作不知道糊弄過去,但是看看上官逸真摯澄澈的眼神,他突然說不出口,但是緊接著想想自己的處境,又開始糊弄,但是上官逸的眼神真的太……了,他不忍心這樣騙一個相信自己,理解自己苦衷的朋友,尤其這件事若是他不去的話,一點轉機都沒有,但是去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畢竟他手腕上的是天守閣的信物,若是鬧大的話天守閣或許會出麵的吧?最後張三就說出了那段話,雖然還是在糊弄,但是至少告訴上官逸這是墨家老爺子的主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上官逸輕輕的念出那句胡毅豐想告訴自己的話。


    “這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與我無關。”張三連忙撇清,這是第二個暗示:確實有問題。


    “請的人應該不少吧?”上官逸繼續問。


    “我也不知道,這個消息很隱秘的,要不然早就滿天飛了。”張三搖頭,他不能說,說了的話,上官逸就可以根據這條線索猜出一些端倪。


    “假設這些人都要去的話,那他們要見證的必定不止是墨千琉當少主這件事。做客,宴會講究一個身份,地位,從胡家老爺子這條線索來判斷,墨家老爺子邀請的人就算不是和他相當的大人物,也是離都響當當的家夥吧?這樣的人匯聚一堂,不可能隻是為了墨千琉當少主,就算是墨千琉當了墨家的家主也不值得這樣的大排場,所以我猜……這次的事情,事關墨家的存亡,必須要有人見證。”上官逸不管張三,自顧自的推測著。


    “我什麽也沒說哦,都是你說的,與我無關。”張三連忙撇清關係,這猜測也不能說錯,已經很接近了,所以自己萬萬不能沾了。


    張三的這個反應卻進一步證明了上官逸的猜測大差不差,可是,墨千琉在其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那個讓自己不要受重創的家夥希望自己扮演什麽樣的角色呢?


    難道是救世主嗎?可惜自己隻能象征性的掙紮一下啊,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執手江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嶽不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嶽不悔並收藏執手江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