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失東西的正主們心裏發怵,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的時候,左鐸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隻想抓住前麵的那隻小老鼠,拿走那件被偷走的東西。


    當然,他的目的其實沒有這麽單純,因為依他個人的行事風格來說,他一般都不會摻和這種事情,嫌麻煩以及付出和回報不成正比,但是這次不一樣,據說這關乎著他來離都目的能否達成,所以他勢必要拿到手。


    不過呢,雖然他下定了決心,但……事情卻沒這麽簡單,人家也不是帶善人,你想要就給你,況且人家能從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的地方把東西偷出來,自然有自己的兩把刷子。所以哪怕左鐸輕功好,攻速高,但是想追上去,還是得費點力氣,人家就跟背後長眼睛了一樣,左鐸的幹擾攻擊根本不起作用,隻能陪著她上躥下跳的找機會逼近,然後一擊必殺。


    其實更煩躁和緊張還帶著害怕的是前麵那個小賊,左鐸在追她這件事想想就讓她感覺頭大如鬥,更何況人家還比她快一絲,若非是朝哪邊跑的主動權現在回到了她手上,可以借此牽製左鐸,否則她根本堅持不了多久。但她和左鐸都知道她堅持不了多久,因為左鐸的速度是他正常的速度而她的不是,她是耗費大量內力和體力強行提起來的,更何況左鐸的修為還比她高,長此以往必定會被追上然後殺死的,就算是現在丟下東西也晚了,對手畢竟是左鐸。


    跑掉或者死,今夜她就這兩個結局,不過她相信自己是第一個,因為自己有人接應,那個人不會讓自己失望。


    “咻!”


    一塊石子突然從陰影中射出,從刁鑽的角度飛速的打向左鐸,從聲音判斷,威力不算誇張但它攔住了左鐸的追蹤路線,左鐸就算有心硬抗這一記暗算也不可能任由石子打中他,因為石子鎖定的方位是他胸前大穴,他是個劍客,攻高血薄防低的刺客,中了這記當然不會死,也不會受什麽傷,但是胸前大穴受製是肯定的,若是那個暗算他的人跟他實力相仿,那麽在他運氣不暢,氣血受阻的這段時間裏就可以殺了他,所以他會且隻會停下接招。


    左鐸接這招也是輕鬆寫意的很,左手劍柄微舉,隨意撥飛石子後右手直接拔劍,足尖輕點,如一道殘影般衝向那個暗算他的人,那個右半身隱藏在屋頂陰影下,冷漠的盯著自己的家夥。


    這一劍如驚鴻過影,速度快到眨眼即至的地步,紅光一閃就已經到了那人麵前,哪怕是後麵跟著的那幾個家夥都感到害怕,因為這一劍可以殺他們任何一個人,這可不是隻有速度沒有威力的招式。


    不過更讓他們害怕的還在後麵,那人好像就隻是輕輕揮動右手,從黑暗中拿出一根用黑布包著的奇形短棍,長度略勝於左鐸的長劍,兩頭窄中間寬,有點像某種擀麵杖,一記上挑便接下了左鐸一劍,然後用力下劈將左鐸震退半步,然後左手按在身下的屋頂上借力起身,再一棍橫掃向左鐸上身,淩厲的勁風讓左鐸微微退兩步躲過去,隻不過這棍卻在半路變招,變掃為捅,直指左鐸右肩部,再次阻止了左鐸的反撲,讓他隻能直刺接下這一棍。黑衣人卻出乎意料的順勢微微鬆開右手,讓短棍往後落,最後右手抓住棍的另一側,左手伸出握住原先右手握住的那側,在左鐸凝重的眼神中腳尖重重的踩踏屋頂,脊背發力帶動身體騰空的同時旋轉360度,一記威力十足的力劈華山直接衝著左鐸使出來。


    左鐸預料到下一招的威力一定很誇張,對此有所準備,背身對向黑衣人來了一手蘇秦背劍,在劍身擋住短棍的刹那借助手腕,手臂力量,龍脊以及背部的肌肉群引導力量改變方向,把直直向下的力引到其他的方向,從而減少對自己的傷害甚至還借助了一部分力為己用,調整身體站位回到了正向對黑衣人進行反擊,勢大力沉的一劍雖然還是被擋住了但也直接將黑衣人劈飛出去,雖然左鐸自己也被反震力帶的連連後退,不過這其實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相信其實也在黑衣人的掌控之中。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他們兩個打起來,收益的自然是其他人,但是不管左鐸還是黑衣人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所以他們不允許有漁翁出現,要做到這一點其實也簡單,那就是把所有越過他們的人都殺掉或者攔住就行了。


    所以兩人飛退後並未立刻返身繼續打而是追上那些相當漁翁的家夥,隨手幾招便是殺掉,下手之間竟然都不留情,能殺就絕不放過,這般的狠厲模樣十足十的嚇到了那些自以為聰明的人,而這兩個人的態度也很明確:不管他們追不追那個小賊,但是你們不能追,否則就是找死。


    局勢很明朗,左鐸和黑衣人是敵人,但是在對付其他對手的立場上兩人一致,若是想打破這種微妙的局勢,除非他們幫助其中一方勉強勝過另一方,並且耍陰招讓贏的那個也受重創無力幹涉他們。


    這個計劃呢,若是順利執行,那必定是極為精彩的逆轉,但它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成功,因為左鐸和黑衣人沒有必須分出勝負的理由,更不可能傻乎乎的被他們利用著拚個你死我活,他們的行動方針就是把獨行俠貫徹到底,誰敢越雷池半步我就殺誰,花言巧語什麽的全當放屁就行了。


    “放棄吧,回去跟主子交差,這兩位的防線實在是越不過去。”丟東西的正主的下屬頭頭無奈的選擇了放棄,先不說現在追還能不能找到那個小賊,就說麵前這倆人隱隱約約形成的防線,這就不是一般人能突破的,至少離都裏九成九以上的人都不敢嚐試突破。


    一位是血衣劍客左鐸,另一位雖然不知道身份但就看剛剛和左鐸的交鋒和殺人的手段來說,把他當成另一個版本的左鐸估計沒什麽人覺得不妥。試想,兩個左鐸這樣的殺神虎視眈眈的盯著你,你還隻是個弱雞,怎麽敢跟人家掰腕子,耍心眼呢。


    不過呢,說是放棄,其實也隻是放棄對失物的追討,對於情報的收集,他們可不會放棄,所以說到底也就是退的遠遠的,把空間留給二位爺繼續打,他們看著,收集一些這兩位的情報也不算是毫無收獲。


    對於他們的心思,左鐸和黑衣人也明白,雖然有點在意,但是打不打的主動權在對方手上,他們自己決定不了。


    其實主動權在左鐸手裏,隻不過他的性子就是那樣,謹慎的過分,他覺得黑衣人不會放過自己,所以就算現在自己騎虎難下,萌生退意,但對方未必肯放自己走。事實上呢,隻要他肯放棄然後離開,黑衣人絕對不會阻攔。當然以左鐸的心智,也猜到了這種可能性,但他在明敵方在暗,這家夥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卻不知道他的,若是以後他找自己麻煩怎麽辦?若是他還聯合了別的想殺自己的高手怎麽辦……


    思來想去,左鐸還是決定一戰,而且要拿出點真本事了,剛剛那隻是小打小鬧。


    左鐸的劍微微的泛起紅光,這不是代表高溫,而是左鐸的內力附著其上的特征,這代表他開始殺人了,而他全力出手的時候據說全身都會泛起這種光,就好像是穿著血色的戰袍一般,這也是血衣劍客這個稱呼的由來之一。2020


    左鐸主動進攻,血色的劍以極快的速度揮舞著,遠看就像是一朵血色的蓮花綻放開來,但是誰都知道這並不是什麽美景而是要命的殺招。


    血蓮綻,左鐸最擅長的劍技之一,攻守兼備,沒什麽缺點,也是左鐸最喜歡用的招式,因為殺人效率很高。


    不過這次的對手並不是僅靠這招就能製服的,這是事實,黑衣人用棍完美的接下了左鐸的每一次進攻,雖然暫時無暇反擊,但是守的固若金湯而且還沒有使用武技,純靠本能和經驗來化解這招。


    在旁人看來,這樣的表現其實說明黑衣人或許比左鐸要強上一些,但是左鐸唇邊若有若無的笑容卻令人琢磨不透,而更加讓人琢磨不透的是左鐸這一式使完後兩人分開,這是微微喘息並且尋找敵人破綻的時間,但是左鐸並未怎麽留給自己以及他的對手時間,很快就再次撲上去,使用的招式要麽是血蓮綻,要麽就是普普通通的劍招,就好像黔驢技窮了似的。


    但是這個說法誰都不會信,隻會覺得左鐸葫蘆裏不知道在賣什麽藥,畢竟光是流傳出來的左鐸的殺人武技就有不下十種,這才使出來一招怎麽可能是黔驢技窮?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疑惑就越來越大,因為他們倆人的交戰區域越來越大,每次交戰的時間卻越來越短,甚至是一觸即分,紅色的劍光,黑色的棍影可以跨越數十米的距離,但是卻稀薄的可憐,唯有空氣中彌漫的殺氣愈加濃烈,這是左鐸的殺氣也是黑衣人的殺氣,兩相交織才會有這種讓人呼吸都困難的壓迫感。


    左鐸感受著這種殺氣,眼裏有一絲的興奮,他不是好鬥的人,所以這絲興奮並不是因為棋逢對手,戰至正酣,而是他拿到了一絲把握,一絲殺掉那個黑衣人的把握。


    對手其實要比他弱一些,經驗技巧修為都是如此,隻不過天賦很可怕,直覺也很敏銳,這是他試探出來的結果,也是眾人誤判的事情,這也會成為決定結局的因素。


    左鐸輕輕的甩了甩劍,準備出下一式武技來奪取優勢了,他已經摸清楚對手的情況,不想再磨蹭。隻是出招的前一刻,他注意到他的對手拿棍的姿勢是右手握住一端,手在身體的右側腰間,棍身卻在身後,身子微蹲,右手拇指似乎按住了棍的頭部,手腕轉了半圈……


    這樣的出招準備姿勢是他前所未見的,而他心中其實有著別的猜測,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自己感覺這個對手之前其實比自己弱一些也正常,而自己若是逼他拿出真本事的話,恐怕有些不妙。


    左鐸‘鏘’地一聲,收起來自己的劍,看著黑衣人說出了四個字:“今日之事……”


    黑衣人用明顯是偽音的沙啞音線說:“君不知我亦不曉。”


    “一言既出……”左鐸繼續說一半。


    “絕不反悔。”黑衣人繼續補充。


    隨著他的回答,左鐸頭也不回的就走了,因為他們兩個已經完成了和解,隻當今晚上的事情沒發生過,雖然左鐸心裏還是不安,但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再拚下去估計都莫得命想這麽多了。


    黑衣人在左鐸離去好一會兒後才離開,他提防著這些家夥繼續追,不過他想多了,連左鐸都知難而退,他們幾條命夠頭鐵往前衝的?自然也是紛紛離去。黑衣人見此才飄然遠去,順著那個賊離開的方向。


    ……


    “頭兒,咱們真得回去了。”一個巡邏的捕快苦著臉望向墨千塵,好言相勸著。


    “天守閣出事不歸咱們管,附近好好再巡邏一下,別疏漏了。”墨千塵無動於衷,那邊的動靜他看在眼裏,但是不管,他在等著上官逸所說的那個機會。上官逸不會無緣無故的讓他過來,但讓他來了就說明有事情需要他幫忙,隻是還沒發生,所以他等著。


    “頭兒,不是天守閣的事情這麽簡單了,還有一家也被盜了,剛剛那邊巡邏的兄弟傳來消息,是尤家,尤五爺家,鬧出來的動靜都快捅破天了,還有人混水摸魚,打傷了咱好幾個弟兄呢。”那捕快都快哭出來了,自家大人這是被什麽蠱惑了啊,平時也沒這麽死心眼啊,自家後院都起火了,還擱這守株待兔呢?尤五爺的靠山是鎮守大人,這下子一個辦事不利的罪名他們是跑不掉了。


    “什麽?”墨千塵吃驚的喊了一聲,下意識的再看了一眼不遠處和平靜好的上官逸的家,思索了片刻,讓那個捕快先整隊,自己去敲了敲上官逸家的門。無生還沒回來,是鬱景輝開的門,見是墨千塵來問上官逸的行蹤,小聲的告訴了他真相:上官逸不在家,不知道去了哪裏。


    墨千塵再次吃了一驚,不過他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一點關聯:自己是被上官逸調虎離山之計調到這裏來的,上官逸這麽做應該不是怕自己阻礙他辦事,而是怕自己像那幾個被打傷的捕快一樣,在上官逸忙著辦事無暇顧及自己的時候,自己被人打傷甚至是打死。這種事情其實並不稀奇,事後甚至抓不到凶手,如果凶手夠厲害夠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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