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琉看了看麵前的烏龜殼,眉頭微蹙,她能感覺到這層護盾的堅實程度,那並不是她能夠擊破的,她目前會的任何一招都無法擊破它,因為就如赤衍所說的,她並未能成功的天賜覺醒,雖然曾有過好幾次要覺醒的感覺,但是都未能進入到真正的覺醒流程中。


    天賜覺醒和未覺醒,自是有著天大的區別的,若是墨千琉天賜覺醒了,這場比賽其實就是送分的,她隨隨便便就能取勝。因為她的天賜是劍術方麵的加成,修煉的方向也是偏向於攻擊的,所以,她若是天賜覺醒的話,獲得的加成必定是攻擊,再加上她的天賜等級十分的高,天賜覺醒能力也不可能弱到哪裏去,至少不會比玄武怒低。


    隻是現在說這些其實也沒什麽意義,畢竟她不可能在比賽的過程中完成自己的天賜覺醒,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天賜覺醒到底差了什麽,但是臨時抱上佛腳的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期望那個還不如期望玄心吾自己堅持不住,當場暴斃,自己直接獲勝呢。


    可是,她到底應該怎麽拆掉這個烏龜殼呢?


    墨千琉沉思的時候,玄心吾並未打擾,也未主動的發動進攻,他像是瞧不起墨千琉一樣,竟然在地上坐了下來,閉目凝神,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麽,就好像在說:我就算是放著這個烏龜殼給你打,你也打不破,反正看你糾結也挺無聊的,不如我先歇會,看你能磨蹭到什麽時候。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雖然玄心吾的本意並不是這樣的,但是在其他的人看來,他就是覺得自己已經穩坐釣魚台了,而他的對手墨千琉進退兩難,所以他根本不著急,讓墨千琉急著就行。


    他的這個舉動雖然很沒品,也讓人惱怒,但是的確有效,嘲諷力簡直是max,瞬間拉起了全場人的敵視,而且也包括墨千琉。


    她已經很多很多年沒受過這樣的氣了,不是誰都要把她放在眼裏,但不是誰都有資格無視她,嘲諷她,所以她生氣了,很生氣很生氣。


    雖然墨千琉並沒有喪失自己的理智,但是她開始拔劍對那個玄武盾展開攻擊,不過她施展的招式雖然不錯,但是想擊破玄武盾就有點差太遠了。


    當然,這也在墨千琉的預料之內,她當然不是那種會受到對方的行為言語挑釁後就方寸大亂,然後亂來的家夥,她的出招隻是為了試探這個玄武盾的斤兩,以及它的弱點。畢竟沒有什麽比拿下勝利更好的打對手的臉了,就算玄心吾現在很囂張,但是之後未必就有他囂張的機會了。


    可惜,墨千琉雖然是這麽想的,但是做起來卻發現,這個玄武盾似乎真的沒有任何的漏洞給她鑽,每一個角落的強度都是一樣的,而且遭到強力攻擊的時候還會將那個地方的盾進行加厚處理,防止自己被擊破,就好像是活著的一樣。


    所以她的這波試探並沒有任何的效果。


    “試探完了的話,就該知道結果了,早點結束吧,別耽誤你的時間。”玄心吾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然後淡定的說著這句更加嘲諷的話,當然他嘲諷,不,他不是嘲諷,而是實話實說,隻不過在這種情景下就像是嘲諷。他這麽說其實也不是沒有理由的,他需要盡快的結束這場戰鬥,為自己爭取些時間。


    是的,真正需要時間的人不是墨千琉,而是他。


    玄武怒的狀態並不如朱雀怒那般對戰力有著極大的加成,但是它勝在持久,玄武怒狀態下的真氣護盾是可以存在很長一段時間的,其他東西也一樣,比如罡氣化作的鎧甲。若是墨千琉擊破他的護盾,那麽在那一瞬間,他就會把罡氣護盾化作鎧甲來保護自己,然後認輸,帶著鎧甲離開。


    這裏的‘離開’指的並不隻是擂台,還有魔道,他想脫離魔道的控製,很想很想,但是他之前做不到,一來是實力不允許,二來是他欠那個長老的恩情還沒還,隻要這場比賽結束,這個恩情就結束了,而有著玄武鎧甲的庇佑,他大概能逃出去,然後能逃多遠,能跑多久,就隻能看天意了,哪怕是一次也好,他想為自己,為那些沒自己幸運的家夥而活,活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不是他腦後生反骨,實在是不逃不行啊,魔道對於他這樣的人向來是當作工具使用,也就是他的天賦好些,運氣好些才脫穎而出,可是吃下玄武丹後,他注定是個廢人了吧?就算不是,也不會有光明的前景了。對於這樣的他,魔道會做的事情就是榨幹他最後的價值然後在某次任務中把他當作炮灰般使用,既處理掉了該處理的東西,又不會暴露他們的秘密,實在是上上之計。


    可他不樂意,所以他要跑。


    可是決定他逃跑計劃的是玄武怒,所以他真的需要時間,他希望墨千琉能夠快一點,但是他又不可能告訴墨千琉自己有苦衷什麽的,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麽做,簡直就是老壽星上吊,畢竟他們肯定在觀看這場比賽並且等著確認這場比賽的結果和計劃的完成情況。


    “還早得很呢。”墨千琉收劍入鞘,然後微微蓄力之後,使出了那式無涯,那宛如流星一樣的劍法曾經幫助她在擂台上擊破強敵,但是這次卻無法穿過玄武盾,璀璨的光芒在盾上不斷的閃耀,最後歸為虛無,盾還是安然無恙,就如同墨千琉之前的試探攻擊一樣,沒有半分的效果。


    “何必呢?”玄心吾輕歎一聲。


    “是啊,何必呢?”墨千琉再次收劍如鞘,隻是這次,她周圍起風了,人未動而風先起,劍未出而聲已現,這是異兆的初起,是由墨千琉引動的異兆,這代表著她不得不提前使出自己的天賜覺醒,就像玄心吾一樣,這是被逼出來的。


    劍鳴之聲同風聲交映,離都的天微微變色。


    墨千琉的右手按住劍柄,她隨時都可以抽出劍將這招釋放出來,但是她還在猶豫要不要這麽做,未出劍都好說,有回旋的餘地,出了劍再後悔的話就來不及了,她不可能收回來,也不可能平複那時候被傷到的身體。


    “你太自強了,做什麽事都隻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如果是你的話,倒也能無往不利,但越是勝利就越是要加倍小心,如履薄冰的繼續謀劃下去,因為你不可能一直勝利下去,以你的性子,輸一次就是全盤皆輸,即便活下來,付出的代價也是你承受不起的。”


    “那個代價啊,它遠在天邊。”


    “假設真有這麽一樣東西,他說遠在天邊,也可能是近在眼前。你想不出,也許是那個東西暫時還沒有重要到讓你割舍不下,亦或者你還沒意識到你割舍不下某個東西。”


    墨千琉莫名的想到了自己和傅長安以及王在邦聊天的時候那兩個人說的話,她到現在也不明白傅長安那飽含深意的承受不起的代價到底是什麽,但是這讓她更加猶豫。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繼位儀式上會出現問題,或許最終會得到完美的解決,或許不會,贏或者輸都有可能,若是贏的話,自是不會出現問題,但是假如自己輸了呢?自己會失去什麽?


    這個問題的答案,她不知道,但是她不敢確定自己真的有勇氣失去。華夏中文


    風停了,劍鳴之聲也散了,天色也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上官逸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手腕,眯著眼思索著什麽,如果他沒感覺錯的話,剛剛左手手腕上的銅錢似乎溫度微微升高,但是現在又平靜下來了,與之相應的是墨千琉的動作,難道……不會吧?


    “哦?要選擇放棄了嗎?”玄心吾說出了所有人的疑問,但凡有眼力見的人都知道剛剛是墨千琉在醞釀大招,但是現在卻停下來了,風平浪靜,這是不是代表墨千琉要像之前莫名其妙認輸的鬱景輝一樣,要認輸了?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他們都要覺得這個玄心吾會妖法了,明明兩個對手都能擊敗他,但是卻都認輸了。


    在所有人翹首以盼的時候,墨千琉說出的話讓魔道的人很開心,讓葉雪傾更加的擔心了。


    “怎麽可能,好戲才剛剛開始呢。”少女清脆的聲音帶著激昂的鬥誌,她似乎想到了別的破局方法。


    “哦?難道你有把握將自己提到比我的實力高一個檔次的水平嗎?”玄心吾雖然這麽說著,但是似乎並不感到失望或者害怕。不是有恃無恐,而是墨千琉如果使用那樣的秘法,其實最後的效果大概等同於使用剛剛的那招吧,被反噬造成的傷同樣可以幫助他完成目標。


    “天下萬法,殊途同歸。”墨千琉微微搖頭,玄心吾都知道那兩個方案其實對魔道來說沒什麽差別,她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既然知道了,又怎麽可能再去做,否則停下來還有什麽意義。


    “那就來吧,反正最後絕望了還是會如我所願的。”玄心吾倒是沒有太失望,雖然他期盼早點結束,但是他穩得住心態。


    墨千琉唇畔掛著一點笑,倒是那家夥的朋友給了她些許的思路,雖然自己做不到他那般的手法,但是殊途同歸,最後的結果肯定是一樣的。


    拔劍,收劍,再拔劍。


    這是墨千琉的動作,隻不過第一次拔劍所揮出的劍光慢了些,而第二次的劍光快了些,這般安排的目的就是讓後者雖後發卻同前者一起到達。


    第一劍是以柔勁之法揮出,第二劍則是以剛勁之法揮出,兩劍的軌跡緊緊的挨著,剛與柔互相吸引,纏繞,最終形成一道劍光,這才是墨千琉想要的。


    剛與柔的交匯,也即是明勁和暗勁的交鋒,帶來的是絕佳的破防能力,這是之前赤衍和左鐸的對決中出現過的,墨千琉自然沒錯過那場很精彩的對決。


    當然,僅僅如此是不夠的,哪怕這兩劍都是無涯的劍式也一樣,當劍光散落的時候,依舊鑽不破那個龜殼,這點墨千琉很清楚,所以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微微嬌喘後,墨千琉迅速的改變了自己的位置,如法炮製的再來一遍剛剛的招數,然後繼續改變位置,進行著相同的工作。


    三十二次拔劍,一十六道劍光前後進攻著玄武盾,耀眼的光芒刺疼了人們的眼睛,但是卻沒有人肯轉移視線或者閉上眼,他們要見證接下來的結果,究竟是奇跡降臨還是功虧一簣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揭曉前隻有玄心吾知道,墨千琉雖然想到了這個方法,但是她並沒有十成的把握,而且老實說,這個方法並不比之前的那兩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好多少,揮出三十二劍無涯後,她是很努力的強迫自己才引爆了那些劍氣的。


    但是玄心吾知道,自己輸了。


    不斷的爆炸聲再次在擂台上響起,一如幾天前鬱景輝對陣玄心吾的時候,隻不過這次玄心吾的對手換成了墨千琉,而墨千琉效仿鬱景輝的招式,學的是思路和結果,實現的方法卻是完全不一樣的。但是目光如炬的人看見這個結果的時候馬上就反應過來了,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安靜坐在那裏喝茶的鬱景輝。


    他們心裏想的其實都差不多:這也在你的計算之內嗎?太誇張了吧阿sir。


    各種各樣的聲音加身,不過鬱景輝卻是一點也不為所動,淡然的模樣似乎就像是默認了似的,不過這件事其實也出乎他的預料,他雖然算計了不少事,但是不包括這個。


    爆炸結束,煙霧散去後擂台上的情況也展現在所有人的眼前:墨千琉的劍架在玄心吾的脖子上,鮮血一滴滴的流下,滴在擂台之上。


    隻要墨千琉動動手腕,玄心吾就會屍首分離,這是沒有人會懷疑的事,但是墨千琉停住了,大概是不想殺人?


    “我認輸。”玄心吾很識抬舉的說出了這句話。


    台下歡呼聲如雷,不管是墨千琉的敵人還是朋友,都在為她剛剛的表現喝彩,這是堪稱奇跡般的對決,平級者以弱勝強,未天賜覺醒者戰勝天賜覺醒者,這是曆史性的一刻。但是墨千琉並沒有聽進去,在確認自己勝利之後,她手上的劍就掉落下去,隨著哐啷一聲砸在擂台上,她再也沒有一絲力氣了,整個人昏厥過去,倒向地麵。


    這場,其實是她輸了,因為之前試探的時候釋放的幾次消耗頗大的招數,這三十二劍掏空了她,是徹底掏空,需要好好恢複的那種消耗,引爆劍式的那下就是她的最後一絲力氣了。


    之所以她的劍會出現在他脖子上,是他借助煙霧的阻隔主動將劍放上去的,會割傷皮膚也是因為他用鎖骨部位頂住劍的原因。


    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何這麽做,但是既然他有自己的苦衷,那自己就如他所願的拿下勝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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